第68章 小聚

　　告别了羲和学院的紧张与喧嚣，洛城回到了熟悉的沪市。

　　空气中弥漫着黄浦江的湿润气息与都市特有的活力，与学院和太空的肃杀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直接回到沪市大学，他的母校，然后径直去了那个他们约定的地方——沪市大学音乐系外那棵古老的银杏树下。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那个倩影。

　　苏风眠穿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静静地站在那里，秋日的阳光透过金黄的银杏叶，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晕。

　　她比一年前清瘦了些，但那双眸子依旧清澈如水，只是在望向洛城时，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思念与担忧。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

　　洛城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看着眼前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所有在战场上磨砺出的坚硬外壳仿佛在瞬间融化。

　　“我回来了。”千言万语，只化作这四个字。

　　苏风眠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仿佛要确认他真的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眼圈微红，却绽开一个让洛城心安的笑容：“欢迎回来，洛城中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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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深，五角场的霓虹与大学路的静谧在此处交汇。

　　“LEE酒吧”内，蓝调音乐如水般流淌，将外界的纷扰暂时隔绝。

　　几杯酒下肚，年轻人们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话题也从严肃的军务转向了轻松的生活。

　　“哇，这才是生活啊！”杨凡深吸一口气，夸张地伸展手臂，“在学院除了模拟舱就是战术板，我感觉自己的味蕾都快被营养膏同化了！”

　　陈锐抿了一口小白特调的“蓝色星环”，满足地眯起眼：“学院的啤酒我都快喝出 ptSd 了，还是小白的手艺能拯救我的灵魂。”

　　调酒师小白闻言，一边优雅地擦拭着酒杯，一边微微一笑：“锐哥，春节一别，小半年没喝过我调的酒了吧？今晚放开喝，我请客。”

　　“噫——！”

　　杨凡立刻怪叫着起哄，“小白，你转性了？不吭哧吭哧攒钱娶媳妇了？这点酒钱，咱们未来的太空军精英还是付得起的！”

　　众人一阵哄笑。连原本有些拘谨的古再丽，也被这熟悉的热闹氛围感染，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浅浅的弧度，融入了这片温暖之中。

　　“为我们难得的假期，”洛城举起盛着无酒精饮料的酒杯，目光扫过身边的朋友，“也为……我们即将共同守护的未来。”

　　“为未来！干杯！”

　　晶莹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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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至半酣，话题不经意间转到古再丽身上。

　　“古再丽，这次假期难得，怎么没回老家看看？”洛城关切地问。

　　话音落下，古再丽眼中的光芒微微黯淡，她低下头，轻声道：“我……老家已经没有亲人了。”

　　一旁的杨凡放下酒杯，语气变得低沉：“洛哥，古再丽的父母……是新金陵事件的受害者。”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那场由火星间接引发的惨剧，是刻在每个人心头的伤疤。

　　洛城心中一拧，立即郑重道：“对不起，古再丽。但请相信，我们穿上这身军装，就是为了不让这样的悲剧重演。这次，我们一定让火星人付出代价！”

　　“嗯！”

　　古再丽重重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与复仇的火焰。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洛城身边的苏风眠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站起身。

　　她察觉到气氛的凝重，决定用她的方式，为大家注入力量。

　　她走到小舞台旁，与驻唱歌手低声交流了几句。

　　那位歌手一见是她，立刻惊喜地交出了话筒和吉他——如今的苏风眠，已是校园内外小有名气的歌手，她创作的许多励志歌曲在学生和军人中广为流传。

　　舞台的追光灯落在她身上，苏风眠轻轻拿起吉他，坐在高脚座上，身上的淡蓝色的长裙在舞台灯光下仿佛流淌的月光。

　　她抱着吉他，对着话筒轻声说：“送给大家一首《向光而行》，愿我们无论身处何方，心永远朝着光明的方向。”

　　她纤细的手指拨动琴弦，清澈而充满力量的歌声随即响起。

　　洛城靠在椅背上，目光紧紧跟随着舞台上那个发光的身影。

　　她微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柔和的阴影，演唱时那份全情投入的专注与真诚，让她整个人仿佛被圣洁的光晕笼罩，美得令人心醉。

　　酒吧里嘈杂的交谈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沉浸在她的歌声里。

　　一曲终了，短暂的寂静后，热烈的掌声爆发出来。

　　苏风眠的目光穿越人群，温柔地落在洛城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今晚过后，我生命中几位非常重要的人，将要奔赴遥远的星空。在这里，我想唱一首老歌，愿你们……每一次出征，都能平安归来。”

　　前奏响起，是那首熟悉的、带着淡淡离愁的旋律，有了几分壮行与期盼的意味。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她的歌声婉转而深情，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在洛城的心上。

　　他看着她，舞台的柔光勾勒着她微红的眼眶，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复杂——有不舍，有骄傲，更有一种将他淹没的、深沉的爱意。

　　洛城感觉自己的鼻腔不受控制地一酸，视线瞬间就模糊了，他赶紧仰起头，拼命眨眼，嘟囔了一句：“这酒吧的空调……也太足了。”

　　台下，杨凡用力揉着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附和：“就是！灰也太大了！”

　　陈锐则默默摘下眼镜，低头使劲擦拭着，仿佛镜片上沾了什么了不得的脏东西。

　　连一向清冷如冰山的古再丽，也迅速别过头，假装对墙上的抽象画产生了浓厚兴趣。

　　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颤动着消散，洛城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所有重担，大步跨上舞台。

　　他拿起话筒，对着台下起哄的杨凡等人，故意板着脸说：

　　“看什么看？收费！一人一百，扫码还是现金？” 引得台下笑骂声一片。

　　然后他才转过身，看向眼前笑中带泪的苏风眠，声音瞬间温柔了八个度：“苏大明星，唱得这么好，是想让你的粉丝都来找我决斗吗？”

　　苏风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掉得更凶，她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怕啦？洛中尉不是和我吹牛说自己是羲和第一突击手吗？”

　　“怕，” 洛城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怕今晚只是我喝醉的一场梦。”

　　在更加热烈的欢呼和口哨声中，他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喂，苏苏，等我回来。”

　　苏风眠把脸埋在他带着熟悉气息的肩窝，用力点头，声音闷闷的，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力量：“好，一言为定。你要是敢迟到……我就写一首《负心汉都是大笨蛋》，唱给全华夏听！”

　　“……算你狠。” 洛城低笑，然后低下头，深情地吻住了她。

　　其实他们之间，早已无需表白的言语。

　　那些共同熬过的夜，那些互相支撑的瞬间，那些一个眼神就能懂的心事，早已将对方的名字，深深镌刻在了彼此生命的年轮里。

　　“哇哦——！！”杨凡吹着口哨，激动地拍着桌子。

　　陈锐笑着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怂恿道：“凡哥，别光起哄啊！你看看人家！你的勇气呢？”

　　也许是酒精上头，也许是这氛围太过美好，杨凡看着身旁脸颊微红的古再丽，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妈的，拼了！”他低吼一声，猛地站起，竟真的冲上了舞台。

　　“苏妹子，话筒借我一下。”

　　他从苏风眠手里“借”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那个……下面这首歌，送给我心里最美的姑娘！”

　　他唱起了一首非常老套却足够直白的情歌《告白气球》，跑调跑得离谱，动作也滑稽笨拙，但那份毫无保留的真诚和紧张，却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并跟着节奏拍手。

　　歌唱到一半，他竟然不知从哪儿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支塑料玫瑰花，单膝跪地，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台下已经懵了的古再丽。

　　全场的气氛被推向了最高潮，口哨声、欢呼声、起哄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古再丽看着那个在舞台上傻乎乎跪着、举着塑料花、五音不全却目光灼灼的杨凡，她捂着脸，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在众人的欢呼和掌声中，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接过了那朵略显滑稽却情意重重的塑料花。

　　杨凡欢呼一声，跳下舞台，一把抱住了她，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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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酒吧厚重的玻璃门外，一道清冷的身影不知已伫立了多久。

　　秦书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微微侧着头，门缝里漏出的温暖光晕在她脚边投下一道细长的亮线，也将里面肆意的欢笑声、起哄声、歌声，清晰地送到她耳边。

　　她透过玻璃门看到洛城和苏风眠在角落里紧紧相拥。

　　“这样……就好。” 她在心里对自己轻声说。

　　她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秋夜微凉的空气，将眼底那一丝忧愁彻底压了下去。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近乎透明的平静与疏离。

　　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扇透出光与热的门，然后，悄然转身，身影无声地融入酒吧外的夜色之中，如同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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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火星第七舰队，正犁开漆黑的宇宙，如同扑向猎物的群鲨，朝着那片宁静皎洁的月球，加速驶去。

　　倒计时，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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