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望着眼前神采飞扬的秦鸣，孙坚已不知如何表达钦佩之情！

　　谈笑间纵论天下棋局，世间怎有如此超凡人物？

　　他丝毫不顾虑淮南是否易取，便斩钉截铁地宣告：待此战过后，定要以淮南为立足之地！

　　自然，并非他缺乏主见。

　　实是已无异议可言。

　　听完秦鸣的剖析，他不仅确定了根基所在，就连未来的潜在对手都了然于胸——

　　曹操、袁术！

　　虽不解军师为何对势单力薄的曹操如此重视，但既是军师所言，此人必有非凡之处。

　　若非此时尚处同盟之际，他恨不能立即与袁术撕破脸皮。

　　不过表面功夫仍须维持。

　　即便要对袁术发难，也须等到联盟解散之后。

　　明确了方向，孙坚顿感雄心万丈，只觉得眼前些许困难不足挂齿。

　　除却根据地之事，尚有一事待决——

　　该从董卓处谋取何物？

　　经秦鸣点拨，他亦有了计较：

　　钱粮、声望！

　　秦鸣据此展开分析：

　　\"董卓既失汜水关，撤退时定会挟持天子震慑诸侯。依我之见，其军必分四部：\"

　　\"天子贵重，董卓定会亲自押送，此为首部；\"

　　\"以董卓禀性，次部必载钱粮；\"

　　\"三部当为文武百官；\"

　　\"末部必遣精兵悍将断后！\"

　　\"其中兵力最盛者，当属天子所在之首部与断后之末部。\"

　　\"故我军当锁定其后军，拦腰截断，各个击破！\"

　　孙坚听罢频频颔首。

　　既已锁定目标，便立即着手布局，准备趁乱取利。

　　见夜色已深，遂与秦鸣同返营寨，备战在即。

　　时光在暗流涌动中悄然流逝。

　　洛阳城郊，看似风起云涌，

　　实则平静如水。

　　孙坚与盟军按兵不动，董卓军亦在暗中排兵布阵。

　　除却董卓不时挑衅盟军，袁绍按捺不住与其交锋数回，互有胜负外，几无战事。

　　......

　　汜水关外，董卓军帐。

　　一名士卒手持帛书疾步入营。

　　帐内董卓正与李儒及众将议事。

　　士兵跪地禀报：

　　\"李傕将军军报到！\"

　　帐中传来浑厚之声：

　　\"进帐回话！\"

　　士兵入内，高举帛书朗声呈报。

　　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侍卫跪地禀报：\"相国，李傕将军差人送信，言迁都事宜皆已安排妥当，恭请相国启程主持大局！\"

　　董卓正倚在榻上，闻言双眼一亮，扶着几案费力支起身子：\"当真准备妥当了？\"

　　话音未落，李儒已快步上前接过帛书细看，转身时眉梢带笑：\"恭贺相国！李傕、郭汜二位将军已说服天子与朝臣，洛阳富户也都收拾停当。只待相国移驾，便可启程西迁。\"

　　他捋着胡须补充道：\"待大军退入关中，便可高枕无忧矣！\"

　　帐中诸将闻言神色一松。与关东联军僵持多时，如今总算能撤离洛阳。众将纷纷起身，向董卓道贺。

　　\"妙极！\"董卓拍案大笑，\"虽将洛阳让与那些鼠辈，倒也不算吃亏！\"笑声忽止，他抚着虬须看向李儒：\"只是撤退途中，若遭敌军追击......文优可有良策？\"

　　李儒从容笑道：\"岳父勿忧。小婿有一计，可使敌军难以察觉我军动向。\"

　　\"计从何来？\"

　　\"说来寻常，不过取个'巧'字。\"李儒眼含深意，\"岳父可还记得当年入主洛阳时的计谋？\"

　　董卓略作思索，恍然大悟：\"此等妙计，岂能忘却！\"当年他仅率三千精兵入京，正是采纳李儒之计，每日夜里将军队悄悄调出，次日再大张旗鼓进城，制造援军不断的假象，终使洛阳群臣不敢轻举妄动。

　　\"莫非欲重施故技？\"

　　\"非也。\"李儒摇头，\"虽不重复旧计，却有相通之妙。如今敌军据守汜水，我军可夜间撤退，白日增灶立旗，仅留疑兵断后。待主力远去，再令断后部队撤离。\"

　　他胸有成竹地补充：\"虎牢关方面，可命徐荣将军佯装夜袭。无论胜败，敌军必因困惑而松懈。待两路大军安然西撤，敌军纵想追击也为时已晚。\"

　　【营帐内爆发出震耳笑声，董卓抚掌赞叹：\"文忧此策甚妙！\"

　　李儒刚陈述完计谋，董卓便迫不及待地分析：\"待我军进驻长安，敌军怕是仍在梦中！\"笑声骤止，他扫视诸将：\"断后部队需留多少？何人统率？\"

　　帐中将领们闻言挺直腰板，目光灼灼。李儒趋前建议：\"丞相，至少需两万精兵。统帅非吕将军莫属。\"

　　\"让奉先断后？\"董卓眉心微蹙。他本欲留爱将贴身护卫，未料军师有此提议。略作思忖后转向吕布：\"吾儿可愿担此重任？\"

　　银甲将军跨步出列：\"孩儿万死不辞！\"

　　\"好！\"董卓拍案定夺，\"即拨两万精锐予你。其余众将速去整军，今夜奉天子移驾长安！\"

　　众将鱼贯退出时，李儒突然追上吕布：\"奉先且慢！\"

　　转身的将军挑眉：\"军师有何指教？\"

　　\"明日撤军恐遭追袭。\"李儒压低声音，\"我献两策可保无虞。\"

　　见吕布凝神，他竖起食指：\"其一，撤军前佯攻汜水关，制造决战假象......\"

　　\"若对方避而不战也就罢了，但若有人胆敢迎战，当场斩其主将以立威，随后立即撤军！\"

　　\"这般一来，敌军既慑于奉先之勇，又摸不清我军意图，定然不敢追击！\"

　　\"如此奉先便可全身而退！\"

　　\"妙计！\"

　　吕布闻言双目放光，赞道：

　　\"文忧此计甚好！\"

　　旋即又好奇追问：

　　\"那二策又当如何？\"

　　只见李儒诡秘一笑：

　　\"这二策便是断后阻敌之计！\"

　　\"明日撤军前，我会命人在洛阳各处布置易燃之物。\"

　　\"若敌军追来，奉先只需在城中引燃大火，便可阻截追兵！\"

　　\"什么？！\"

　　吕布闻言骇然变色，难以置信地望向李儒：

　　\"你是要我焚毁洛阳？\"

　　\"不错！\"

　　李儒从容应答：

　　\"既已迁都，留着洛阳反倒累赘，不如付之一炬，既可阻敌，又能坚壁清野！\"

　　\"就看奉先是否愿意担此重任了。\"

　　吕布闻言眉头紧锁，仍显迟疑。

　　这火烧洛阳不比寻常战功。

　　一旦施行，必将招致汉室忠臣的刻骨仇恨。

　　确实令人踌躇。

　　见其犹豫，李儒压低声音道：

　　\"奉可知我为何要请相国命你断后？\"

　　吕布摇头。

　　李儒正色道：

　　\"正因为此事机密，非心腹不可托付！\"

　　\"这其实就是相国的意思。\"

　　\"奉先作为相国义子，我与相国又有翁婿之谊，说到底都是一家人。\"

　　\"如今大敌当前，相国虽未明言，心中岂能不忧？\"

　　\"我等身为心腹，理应为相国分忧。\"

　　\"利害关系都已言明，奉先自行决断，在下先行告退。\"

　　说罢拱手离去，只留吕布在原地神色变幻。

　　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回营。

　　当夜，董卓亲率西凉精锐趁夜撤离。

　　直至次日，数万大军已悄然撤空，却仍留帐篷灶台迷惑敌军。

　　联军探哨未察异样，照常回报。

　　暮色四合时分，吕布率万余铁骑出营列阵，直抵汜水关下搦战。

　　\"急报！\"

　　关内盟军大帐，各路诸侯正商议军务。

　　忽见传令兵掀帐疾入，高声禀报：

　　\"吕布拉来战阵，正独自在关前叫阵！\"

　　众诸侯闻言俱是神色骤变。

　　袁绍怒拍案几，震得竹简跳起：

　　\"好个吕奉先，竟猖獗至此！\"

　　自前番败绩，联军锐气大挫。吕布连日率军挑衅，袁绍曾遣将单挑欲振军心，然吕布始终避战。三番两次后士气愈发低迷，袁绍早将此人恨之入骨。此刻听闻其单骑叫阵，怒火中烧：

　　\"何人敢去应战？\"

　　诸侯席间暗流涌动，王匡率先离席：

　　\"末将帐下河内名将方悦，可擒此獠！\"

　　袁绍拊掌称善，当即令其出关。待传令兵离去，袁绍振袖而起：

　　\"诸位随我观战。\"

　　众人行至半途，忽见哨骑慌张来报：

　　\"方将军与吕布交手未及五回合，已被刺 ** 下！\"

　　这消息似惊雷炸响，公孙瓒身后刘关张三人神色微动。关羽正欲迈步，被刘备以袖掩手轻轻拦住。韩馥见状大笑：

　　\"定是方悦轻敌所致！吾有冀州猛将潘凤，可取吕布首级！\"

　　袁绍沉声喝令：\"速去！\"

　　只见一员虎将提着开山斧疾驰出关。

　　众人继续登关，未至城楼又闻噩耗：

　　\"潘将军...也被斩了！\"

　　诸侯俱是面如土色。从军帐到城关不过百步，竟折损两员大将？袁绍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声音冷若冰霜：

　　\"还有哪位将军愿往？\"

　　见众人默然，袁绍切齿道：

　　\"可惜颜良文丑未随军，否则岂容竖子嚣张！\"

　　话音未落，但见丹凤眼将领排众而出：

　　\"关某愿取吕布项上首级！\"

　　其人身长若松，美髯及胸，面若赤枣，声震屋瓦。袁绍眼前一亮：

　　\"此乃哪位麾下？现任何职？\"

　　一百零四

　　公孙瓒急忙上前禀报：

　　\"此乃刘玄德胞弟关羽，现任马弓手一职。\"

　　\"区区马弓手？\"

　　各路诸侯闻言，脸上纷纷露出不屑之色。

　　袁绍拧着眉头道：

　　\"派马弓手迎敌，岂不让吕布笑掉大牙？\"

　　说罢环视帐内众将：

　　\"可还有勇士愿往？\"

　　帐中顿时鸦雀无声。曹操麾下虽有夏侯兄弟，但目睹吕布神威，此刻也噤若寒蝉。

　　突然关外战鼓震天，袁绍拍案而起：

　　\"何人擅自出战？\"

　　守城官慌忙来报：

　　\"孔太守麾下武安国，联合张太守部将穆顺、俞涉等将领，愤而出城迎敌！\"

　　袁绍听得多人出战，急忙率众诸侯登城观战。但见关前沙场之上，吕布身着百花战袍，头戴紫金冠，胯下赤兔马嘶鸣如雷，方天画戟寒光闪烁，正与武安国缠斗不休。

　　那杆方天画戟恍若银龙翻腾，逼得武安国节节败退。危急关头，穆顺、俞涉催马加入战局，齐声怒吼：

　　\"三姓家奴休得猖狂！\"

　　四骑混战激起漫天尘土。城头诸侯看得心惊肉跳，暗想三将合围总该稳操胜券。

　　不料吕布戟锋突转，先是挑落俞涉，继而戟刃横斩，武安国双腕应声而断。穆顺刚要逃窜，寒光闪过便被戟尖贯穿后心。电光火石间，三员大将尽丧戟下。

　　城楼上众诸侯面如土色。有人喃喃道：

　　\"世间竟有如此万人敌？\"

　　吕布勒马长笑：

　　\"关东群雄不过土鸡瓦犬耳！\"

　　此言一出，西凉军欢声雷动，联军将士却羞惭垂首。

　　袁绍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喝问：

　　\"还有哪位壮士......\"

　　话音未落，只见公孙瓒身后转出三人：红脸美髯的关羽左右，赫然站着个敦厚汉子和个铁塔般的巨汉。

　　刘备与张飞并肩走出阵列。

　　刘备抱拳朗声道：

　　\"我兄弟三人请战吕布！\"

　　袁绍见刘备主动请缨，不禁眉头紧锁。方才拒绝了关羽，此刻若允刘备，岂非自相矛盾？

　　正迟疑间，张飞已按捺不住，高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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