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们竟敢闭门？\"许老爷怒目圆睁，\"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往日没少给他们好处，如今许家有难，倒急着撇清关系？\"

　　\"世态炎凉，大哥！\"许随苦笑道，\"当初贡儿贵为都尉，这些人争相巴结。如今孙坚当权，谁还记得旧情？现在只能靠自己解决。\"

　　\"那你有什么主意？\"许老爷直视许随。

　　\"为今之计，唯有发动庄户百姓。\"许随献策，\"明日召集数百佃农进城 ** ，聚集衙门为贡儿鸣冤。孙坚初来乍到，民心未附，见此阵势必不敢轻忽，说不定就会放人。\"

　　\"集体 ** ？\"许老爷沉吟片刻，\"此法可行！\"

　　在场许家子弟闻言振奋。许家上下百余口，加上佃户仆役，声势浩大必能引起重视。堂兄许遣当即起身：\"伯父，二叔说得在理！明日我们就去 ** ，逼孙坚放人！\"

　　众人群情激愤：\"正是！孙坚初来乍到，有何可惧！\"

　　\"明早就动身！\"

　　众人听闻此言，精神为之一振，阴霾尽散。

　　许老爷见此情景，欣慰颔首：

　　\"这才是我世家子弟该有的气概！\"

　　\"家主，我等也请同行！\"

　　话音未落，院外忽传来铿锵之声。

　　只见许贡门下众宾客齐集门外，躬身 ** ：

　　\"我等愿随公子共赴危难！\"

　　数十门客齐声呼应，声势浩大。

　　许老爷见状，喉头哽咽：

　　\"好！好！有诸位相助，贡儿定能脱险！\"

　　咚咚咚！

　　恰在此时，正门忽然传来急促叩击。

　　夜半更深，这阵敲门声显得格外突兀。

　　咚咚咚！

　　未及反应，叩门声愈发急促。

　　门房小厮骂骂咧咧走向大门：

　　\"哪个不长眼的，深更半夜来敲正门！\"

　　吱呀——

　　大门刚开条缝，骤然被巨力轰开。

　　但见孙策身披战甲，冷眼立于阶前，甘宁、祖茂分列左右。府外黑压压站满兵卒，已将许府围得水泄不通。

　　许老爷厉声喝问：

　　\"来者何人！可知此处是何地方？\"

　　\"自然知晓。\"

　　孙策剑眉微挑：

　　\"正是为此而来！\"

　　说罢转身喝令：

　　\"奉刺史钧命，查抄许氏谋逆罪证！\"

　　\"抗命者——杀无赦！\"

　　\"搜！\"

　　甘宁当即率众涌入。

　　许老爷闻言踉跄：

　　\"谋逆？孙文台这是何意？\"

　　谋逆乃十恶之首。

　　如今孙策携此罪名而来，纵使清白亦难自辩。

　　思及此，许老爷猛然清醒：

　　\"休管尔等奉谁之命，我许氏岂容轻辱！\"

　　\"府中绝无谋逆之事！\"

　　\"速速退出！\"

　　然而他的怒吼丝毫未能阻挡涌向许府的兵甲。

　　孙策面若寒霜，在亲卫簇拥下踏进厅堂，剑锋般的声音刺破空气：

　　\"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许家...没有反心？\"

　　许家主闻言拍案而起：\"休要血口喷人！\"

　　\"孙氏父子真当这吴郡是你们囊中之物不成？\"

　　\"今日若敢动我许家分毫，明日我便上京告御状！\"

　　站在后方的许随也厉声帮腔：\"扣押我侄儿已是欺人太甚，如今竟栽赃谋反！\"

　　\"朗朗乾坤岂容你们颠倒黑白！\"

　　两位长辈发难，许氏子弟顿时群情激愤：

　　\"我许氏族人遍布十三州，尔等安敢造次！\"

　　\"速去告诉孙坚，许家世代忠良！\"

　　\"滚出我们许府！\"

　　这些平日横行乡里的世家子弟，面对森然铁甲竟仍摆出骄纵姿态。

　　孙策眸中寒意渐浓，突然反手按住剑柄逼近：

　　\"最后那句，我没听真切。\"

　　\"是要我...滚出去？\"

　　\"不错！\"许家主须发皆张，\"管你是......\"

　　话音未落，厅内陡然闪过一道雪练般的寒光。

　　嗤——

　　热血如泉喷涌，许家主捂着咽喉踉跄后退，眼中满是不解。

　　旁边的许随还没回过神来，又一记突刺已穿透他的腰腹。

　　转瞬间，孙策青衫尽染，却似修罗般冷喝：

　　\"许氏抗命谋逆，格杀勿论！\"

　　随着这道军令，四周甲士刀戟齐出。

　　养尊处优的公子们这才惊觉大祸临头，倒是那些门客最先反应过来：

　　\"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了！\"

　　一声令下，数十家丁挥刀冲向孙策所在方位。

　　刹那间，数十精锐护卫已挡在前方。

　　府门外驻守士兵与甘宁部众见状，立即持刃鱼贯冲入许府。

　　顷刻间，整座府邸化作修罗场。

　　先前气焰嚣张的许家子弟在喊杀声中仓皇逃窜，哀声求饶。

　　\"我与许家毫无血缘关系！\"

　　\"我方才始终沉默！\"

　　\"求求您网开一面！\"

　　求饶声中人群四散奔逃。

　　机敏者奔向院墙，刚攀上墙头便被乱箭穿身。

　　此景令许氏族人骤然醒悟——

　　整座宅院已被重重包围。

　　孙坚意在斩尽杀绝！

　　绝望如潮水般淹没许府。

　　厮杀声传遍吴县，全城百姓闭户不出，世家大族或遣仆役打探，或登高远眺。

　　令人震惊的是，驻军封锁的何止许府一处。

　　城内街道上，披甲士卒往来巡守，整齐踏步声震动全城。

　　这场清洗持续三刻钟方止。

　　幸存许氏族人被押解出府。

　　孙坚军队旋即扑向城外许氏分支。

　　杀戮之声昼夜不息。

　　......

　　破晓时分，全面清剿终告结束。

　　吴县街道已洗净血痕。

　　护城河畔，孙坚命人通告全城百姓观刑。

　　旭日东升，王粲立于城头高声宣读新增十余条罪状。

　　相比昨日三项指控，今日罗织的罪名又增数倍。

　　城下民众静默伫立，目光聚焦河畔跪地的许氏族人——

　　有县衙小吏，有横行乡里的恶霸，亦有各房支脉。

　　男女老少的恸哭声响彻云霄。

　　凄厉的哭声夹杂着咒骂声在许府各处回荡，数百名旁系族人及恶仆被按在刑场。远处观望的四姓家主脸色煞白，被这惨烈景象所震慑。

　　孙坚在众将簇拥下扫视众人：\"诸位是否觉得本官处置过苛？\"

　　张疑立刻抱拳高呼：\"使君明鉴！许贡罪该万死，其族人更是横行乡里多年。今日之举实乃大快人心！\"

　　朱冕紧随其后：\"诛灭叛逆乃朝廷法度！只恨我等未能早识此獠真面目。\"

　　孙坚目光掠过二人，落在沉默的顾雍身上。这位清癯长者捻须道：\"谋逆重罪，当夷三族。\"

　　一旁的陆骏攥紧孩童小手，欲言又止。孙坚眯起眼睛：\"陆先生似有异议？\"

　　\"不...咳咳...\"陆骏慌忙低头，却听稚子清音响起：\"父亲是担心使君落下暴戾之名。\"

　　全场骤然寂静。陆骏急掩孩儿之口：\"稚子妄言，使君恕罪！\"那孩童却睁着澄澈的眼睛，毫无惧色地与孙坚对视。

　　孙坚对那孩童的言语显出几分兴致，伸手轻抚其额笑道：\"使君正要行刑，你竟不惧？\"

　　孩童晃着脑袋，大眼睛忽闪：\"使君惩恶锄奸，小子何惧之有？\"

　　\"哦？\"孙坚挑眉，骤然放声大笑：\"好！好一位少年英杰！\"说罢意味深长地望向陆骏：\"听闻令郎名唤陆议？\"

　　陆骏躬身应答：\"犬子确名陆议。\"

　　\"陆氏得此佳儿，家门之幸！\"孙坚远眺城垣，沉声道：\"此子日后必成大器，可保陆氏长盛不衰。\"未待回应，即对祖茂挥手：\"时辰已至，行刑！\"

　　祖茂抱拳领命，策马而出，声震四野：\"刺史有令，即刻行刑！\"

　　寒光骤起，数百刀刃齐落。血色浸染护城河，经久方歇。

　　是日，许氏四百头颅落地。四姓众人战栗臣服，无论真心假意，皆被这雷霆手段震慑。

　　翌日，孙坚擢升顾雍为吴郡太守，张疑任庐江郡丞，朱冕为九江主簿，陆骏获封九江都尉。恩威并施之下，吴郡遂定。

　　三日后，郡守府内。孙坚召集众将，决议乘胜进军会稽，以竟全功。

　　\"主公此言当真？\"

　　\"我军竟要继续进军会稽？\"

　　吴郡太守府内，周瑜听完孙坚的最新军令，手中竹简险些落地。

　　这位年轻谋士面色数变。自丹阳出兵以来，他已经为孙坚的军事行动惊叹过数次。但此刻听闻要乘胜攻打会稽，仍觉难以置信。

　　在周瑜看来，连取丹阳、吴郡已是前所未有的大胜。如此情形下还要远征会稽，未免太过激进。

　　当他将这番顾虑道出时，堂中文武却相视而笑。唯有甘宁面露思索，其余将领皆是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

　　\"诸位为何这般神情？\"周瑜不解道，\"吴郡初定便远征会稽，岂非...\"

　　\"公瑾有所不知。\"孙策笑着打断挚友，\"此非父亲临时起意，乃是出征前就定下的方略。\"

　　说着指向静立一旁的秦鸣：\"先生早有全盘谋划。\"

　　\"军师竟要一气吞下三郡？\"周瑜猛然转向谋士，声音都变了调。

　　作为江东子弟，他深知这三郡幅员之广。寻常诸侯能取其一便值得庆贺，而今竟要同时鲸吞...

　　秦鸣轻抚长须：\"公瑾认为此计不妥？\"

　　\"非是不妥。\"周瑜苦笑着拱手，\"只是我军自襄安发兵，三路取丹阳，未及休整又下吴郡。千里转战，士卒恐难以为继。\"

　　根据要求，议事厅内，周瑜手持竹简提请道：\"现今连克二郡，不如向王朗递送劝降文书。若其归顺，可免动干戈；若其抗拒，再行征讨亦不为迟。借此间隙，既可整饬军备，又能收编降兵，待兵力充沛再图南下，岂非上策？\"

　　诸将闻言皆露讶色。这番谋划确有其可取之处，甚至堪称当下良策。

　　孙坚沉吟片刻，转向一侧：\"秦军师如何看待此计？\"

　　秦鸣轻抚长须笑道：\"公瑾谋划看似周全，却漏算关键。此患不在江东境内。\"言罢行至沙盘前，指尖划过长江以北：\"若仅着眼江东，此计确无疏漏。然我军真正要虑者，乃北方诸雄！\"

　　\"诸位试想，我军欲休整再战，他人岂会坐视？半年前联盟约期已过，刘岱背盟攻乔瑁在先。徐州陶谦境内匪患渐平，曹操正吞兖州，袁术图谋豫州——此三者皆与我疆接壤。现下我军捷报尚未北传，若能速战尚可出其不意。若休整两月...\"手指重重敲在沙盘北端，\"袁术必率先发难！届时南北受敌，南下大计将成泡影。\"

　　周瑜闻言顿首：\"是学生思虑不周。\"

　　（周瑜闻言，当即领会秦鸣的深意。

　　速战之策不仅出于军事考量，更受时局所迫。

　　眼下虽可暂作休整，但歇兵之际便会错失攻取会稽的良机，转而陷入被动防守。

　　届时回师能否取胜尚且不论，单是再度南征的粮秣消耗便需慎重权衡。

　　更遑论王朗若负隅顽抗，途中恐生变故。

　　反之，若乘胜进击拿下会稽，便可高枕无忧整饬内务——

　　毕竟江东三郡唇齿相依，唯豫章郡群山阻隔与荆州接壤。

　　只要三郡在手，江东大局可定。

　　思及此，周瑜郑重向秦鸣行礼：

　　\"先生高见，瑜受益匪浅。\"

　　这番对谈亦触动孙坚。他捻须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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