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与其回营送死，不如献库求生。

　　这所谓归顺，实乃无奈之选。

　　孙坚既已发问，他哪敢如实相告，只好义正词严道：

　　\"董卓老贼，实乃国之大害！\"

　　\"自其擅权乱政以来，末将便已深恶痛绝。\"

　　\"今各路义师高举义旗，末将早有投效之心，奈何地位卑微，无门可入。\"

　　\"幸得明公神武，连战告捷，直抵汜水。\"

　　\"末将既见明公义旗，岂能再投董贼门下？\"

　　\"故而率部来投！\"

　　\"承蒙明公不弃，岑铭感五内，请受末将再拜！\"

　　说罢，又屈膝跪倒。

　　\"使不得，快快请起！\"

　　孙坚闻言开怀大笑，仍将赵岑扶起。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十成里信不得一成。

　　但看破不说破。

　　孙坚笑罢便道：

　　\"将军既有报国之心，本帅自当成全。\"

　　\"不知将军在董卓处担任何职，统兵几何？\"

　　赵岑急忙答道：

　　\"回禀明公，末将原任骑军校尉，为胡轸副将，率步卒三千，骑兵两千。\"

　　通晓骑兵？

　　孙坚闻言暗喜，他正欲筹建骑军。

　　既已归顺，董卓那边是回不去了，正好派上用场！

　　\"既是骑兵将领，本帅便委你为骑军统领。现要组建八千骑兵，将军可愿担此重任？\"

　　\"这...末将恐难当大任！\"

　　赵岑踌躇半晌，不敢贸然领命。

　　他自知斤两。

　　统领步卒尚可，指挥骑兵颇为吃力。

　　身为降将，哪敢夸下海口？

　　孙坚听罢眉头紧锁。

　　看来这骑兵统领人选，确实棘手！

　　眼下麾下并无骑将，虽程普、韩当皆为北地将领，却无统领骑兵经验。

　　如今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沉吟片刻后，孙坚道：

　　\"暂且领命，先着手选兵组军。日后若有调整，再作计较。\"

　　\"遵命！\"

　　见孙坚话留余地，赵岑不好再辞，只得应下。

　　正说话间，祖茂兴冲冲闯进来：

　　\"主公，秦先生到访！\"

　　\"哦？先生来了？\"

　　孙坚精神为之一振：

　　\"安置何处？本帅这就去！\"

　　祖茂答道：

　　\"已请至后园。\"

　　\"善！\"

　　孙坚点头，指着赵岑对祖茂道：

　　\"此乃新投的赵岑将军，暂领骑军统领一职，你且带他熟悉军中事务。\"

　　说罢不待祖茂回应，便匆匆离府而去。

　　赵岑与祖茂面面相觑地站在原地。

　　片刻沉默后，祖茂领着赵岑向外走去。

　　一路上并未因赵岑降将身份而显露轻视。

　　行至中途，赵岑突然开口：

　　\"祖将军，不知这位秦先生是何方神圣，竟能得主公如此器重？\"

　　祖茂闻言轻笑：

　　\"神人也。若无先生献策，我军岂能夺取汜水关？你说他是什么人物？\"

　　\"原来如此！\"

　　赵岑身形一震，顿时停住脚步。

　　看来李肃所言不虚！

　　孙坚军中果然藏龙卧虎！

　　秦先生？

　　当真是神仙般的人物！

　　......

　　\"先生怎么才来！我等候多时了！\"

　　二人正谈论间，孙坚已带着典韦及数名军士抬着木箱走进秦鸣的院子。

　　这座院落虽在关内不算最大，却胜在清幽雅致。

　　秦鸣正在书房小憩，闻声连忙迎出笑道：

　　\"将军真乃常人难及，激战整夜仍这般神采奕奕！\"

　　孙坚见秦鸣出来，愈发欣喜：

　　\"此战收获颇丰，怎能不精神焕发？\"

　　见孙坚满面红光，秦鸣延请其入座，含笑问道：

　　\"观将军神色，想必获益匪浅？愿闻其详。\"

　　\"此事暂且不急，现有两件要事需办。\"

　　孙坚笑着命军士放下木箱。

　　箱盖开启，但见满箱金饼熠熠生辉，映得满室金光灿烂。

　　秦鸣略扫一眼，含笑问道：

　　\"将军这是何意？\"

　　孙坚直截了当道：

　　\"此乃关中所获两千金，专程献与先生，以酬谢献计之功。\"

　　秦忍不禁莞尔：

　　\"将军误会了，我是说这份赏赐太过丰厚。\"

　　\"昨日所求不过百金之数，如今暴涨二十倍，实在受之有愧。\"

　　孙策闻言霍然起身：

　　\"一点都不过分！\"

　　\"依先生妙计，我军不仅突破雄关，更缴获堆积如山的粮草，解了全军断炊之危，所得何止千万金？\"

　　\"要我说这些赏赐还嫌太轻！\"

　　\"先生若再推辞，倒叫策无颜立足了。\"

　　秦忍轻叹一声：

　　\"既然将军执意如此，那在下只好愧领。\"

　　\"不过方才将军说有两件事，这赏赐算其一，不知其二为何？\"

　　孙策先是面露喜色，随即神色一肃，挥手屏退左右，只留贴身亲卫许褚侍立身后。

　　秦忍见状挑眉：

　　\"将军这是？\"

　　话音未落，孙策已大步上前，正襟危坐于案几对面，突然俯身行大礼：

　　\"二件事，恳请先生出山相助，共讨 ** ！\"

　　声如洪钟，字字铿锵。

　　当时风俗，跪拜之礼分九等。

　　最郑重的稽首礼，专用于祭拜天地、朝见君王、拜谒师长等重大场合。

　　此刻孙策额头触地，行的正是最隆重的稽首大礼。

　　秦忍连忙伸手相扶：

　　\"将军快快请起！\"

　　谁知孙策纹丝不动：

　　\"先生不必相扶，策今日以此大礼明志，望先生应允出山！\"

　　秦忍一时语塞。

　　他本就有意投效，只是尚在观望，不料孙策突然行此重礼。

　　正踌躇间，忽听许褚笑道：

　　\"秦老弟，主君都这般诚意了，你还有啥好犹豫的？\"

　　秦忍诧异道：

　　\"许兄何时效忠的？\"

　　昨夜还说好同进退，怎么转眼就改换门庭了？

　　典韦咧嘴一笑，粗声粗气道：

　　\"今儿个打下关隘，主公非得拉着俺喝酒。俺琢磨着反正要投军，不如就跟了主公！\"

　　转头又拍着秦鸣肩膀道：

　　\"老弟，还瞎琢磨啥？跟哥一块跟着孙将军干呗！咱兄弟并肩子上阵多痛快！\"

　　这股憨直劲儿顿时冲淡了帐内肃穆。孙坚见状索性站起身来，抱拳道：

　　\"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如今世道混乱，先生若不出山，天下苍生指望谁去？\"

　　虎目灼灼望向秦鸣，情真意切。

　　秦鸣被这二人盯着，无奈摇头：\"将军盛情难却...罢了，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孙坚喜形于色：\"先生这是答应了？\"

　　典韦也在旁乐得直搓手。

　　\"不过...\"秦鸣竖起三根手指，\"须答应我三件事。\"

　　\"莫说三件，三百件都成！\"孙坚拍案道。

　　\"其一，将军日后不得屠城，更不可滥杀无辜百姓！\"

　　作为穿越者，他最痛恨的就是屠城恶行。乱世人命如草芥，绝不能再雪上加霜。

　　孙坚神色一肃：\"某出身寒微，最恨残害百姓之举！在此立誓：我军所到之处，绝不杀戮汉民，违誓天诛地灭！\"

　　\"善。\"秦鸣微微颔首。虽然特意强调\"汉民\"，但眼下也足够了。

　　孙坚正色聆听秦鸣的二条建议：日后若得势，务必广纳谏言，切忌独断专行。

　　** 必失人心，何况治理天下？

　　这番话让孙坚凛然。一条关乎民生，二条则直指他的性格缺陷。但他深知此言不虚，自己素来性急，当即郑重承诺一切听从先生指导。

　　见孙坚从善如流，秦鸣转而提出三个请求：若主公有违前约，或天下太平之日，望准他归隐田园。这个超然物外的要求令孙坚震撼，他紧握秦鸣手腕立誓：\"先生如此坦诚，坚纵负天下也绝不负先生！\"

　　秦鸣不动声色抽回手，正式行拜主之礼。喜不自胜的孙坚立即任命他为集军事与行政大权于一身的核心幕僚——随军长史兼豫州别驾。这个火箭式提拔，使白身出身的秦鸣瞬间跃居权力巅峰。

　　（孙坚在任命秦鸣担任军师后，立即向他征询是否应当乘胜进攻洛阳。秦鸣经过深思熟虑，提出了谨慎的建议：

　　\"董卓虽遭败绩，但主力犹存，其麾下仍有十余万精兵。如今汜水关失守，董卓定会调遣重兵增援。若孤军深入洛阳，恐将陷入重围。\"

　　\"再者，各路诸侯仍驻扎酸枣，其部众皆被阻于虎牢关外。若仅由我军独进洛阳，恐引其他诸侯不满。\"

　　\"不如先向袁绍呈送急报，促请联军速至汜水会合。如此既可增强我军实力以抗董卓，又能借此机会上报战功，为将士请赏。\"

　　\"在此期间，我军可整编战俘，休养兵力，待联军抵达后再图进取更为稳妥。\"

　　孙坚听后陷入沉思。虽然渴望直取洛阳，但不得不承认军师所言有理。权衡之下，他决定采纳秦鸣的建议，立即遣使向袁绍求援，同时整顿军务，将西凉降卒编入军中，使部队实力得到显着提升。

　　与此同时，在陈留酸枣的联军大营内却笼罩着失利的阴影。数日前，诸侯鲍信恐孙坚独占首功，暗派其弟鲍忠率三千兵马抄小路攻打汜水关，结果被华雄以五百轻骑击溃，鲍忠战死，部众溃散。这场失利虽规模不大，却让诸侯们真切认识到董卓军队的战斗力。

　　端坐主位的袁绍眉头紧锁：\"如今徐荣据守虎牢关，我军屡攻不下。前日鲍忠擅自出兵遭致惨败，更损我军锐气。当前两路受阻，一路受挫，该如何是好？\"

　　面对主帅的询问，众诸侯皆默然不语。战事胶着虽未造成重大损失，但数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草却是个沉重负担。

　　四十七

　　单凭诸路诸侯这些家底，不出两月便要吃空粮仓。

　　若那时还攻不进洛阳，可就前功尽弃了！

　　袁绍环顾四周，见众人皆默不作声。忽瞥见公孙瓒身后立着三人，容貌不凡，嘴角还挂着冷笑，不禁奇问：

　　\"公孙太守身后是何人？\"

　　公孙瓒闻言，连忙引三人上前道：

　　\"此乃我少时同窗挚友，平原县令刘备。\"

　　曹操突然接话：

　　\"莫非是剿灭黄巾的刘玄德？\"

　　\"正是！\"

　　公孙瓒点头称是，当即引刘备与众人见礼，又将他的出身细细道来。

　　袁绍沉吟片刻，摆手道：

　　\"既是汉室宗亲，看座。\"

　　待刘备谢过入座，袁绍扫视众诸侯，皱眉道：

　　\"诸位当真束手无策？\"

　　众人面面相觑，仍是沉默。

　　曹操见状，起身笑道：

　　\"本初兄，孙文台部众骁勇善战，不妨静候佳音。\"

　　\"静候佳音？\"袁绍八字胡一抖，冷眼斜睨袁术方向，

　　\"我倒想静观其变，只怕有人不愿！\"

　　\"实不相瞒，昨日孙坚战报已至——其部于汜水关大破敌军，阵斩胡轸，歼敌五千！\"

　　\"此乃大捷！\"曹操抚掌而笑，

　　\"文台真不愧'江东猛虎'之名！盟主何不早说？\"

　　众诸侯闻言皆喜——原以为两路大军皆无寸功，不想孙坚竟率先破局。

　　不料袁绍猛然拍案怒喝：

　　\"且慢高兴！那战报里还夹着催粮文书！\"

　　\"孙坚营中仅剩一日口粮！\"

　　\"三番五次催粮无果，竟催到我这盟主帐下！\"

　　\"可我今晨查证，竟无一粒米运出！\"

　　说到此处，他箭指左侧的袁术厉喝：

　　\"袁公路！你究竟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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