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沙苑鏖兵，砥柱擎天

　　东西魏分裂的格局既定，战云愈发浓稠地积聚在黄河两岸。大统二年（公元536年），经过数年休养生息与激烈的小规模冲突，东魏权臣高欢终于按捺不住吞并西魏的野心，亲率二十万大军，号称百万，浩浩荡荡西进，兵锋直指关中门户——潼关。其麾下猛将如云，尤以性情乖戾、手段残忍的侯景为先锋，这支大军不仅兵甲精良，更深深处缠绕着肉眼难见的魔气，尤其是侯景所部，血煞冲天，显然得到了魔门的鼎力支持。

　　西魏朝廷震动，新都长安内外一片恐慌。宇文泰临危受命，总揽军政，然西魏初创，兵力不过三万，且多为新募之众，与东魏的百战精锐相比，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处于绝对劣势。朝中弥漫着悲观与求和的声音。

　　关键时刻，宇文泰力排众议，决心迎战。他深知，若退缩，则军心民心尽失，新建的西魏政权将顷刻瓦解。他将决战地点选在了潼关之西、洛水之畔的沙苑。此地沼泽芦苇丛生，地域狭窄，不利于东魏大军展开其兵力优势，反而能为西魏军队提供掩护。

　　大战前夕，宇文泰升帐议事，气氛凝重如铁。诸将皆知此战凶多吉少，面露忧色。杨忠时任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已跻身西魏高级将领之列。他立于诸将之中，神色沉毅，目光坚定。李寻传授的观气之术让他比旁人更能感受到东魏军阵上空那令人窒息的魔气威压，尤其是侯景方向，那股凶戾暴虐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诸位，”宇文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高欢恃众而来，欲灭我社稷。沙苑之地，乃我军死生之所系。此地狭促，敌众我寡，然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已决意，背水列阵，与敌决一死战！”

　　他环视帐中诸将，目光最终落在杨忠身上：“杨将军，你素来勇毅，熟知地形。我予你精骑三千，伏于左翼芦苇深处。待我中军与敌接战，吸引其主力，你便率部突出，直击高欢中军帅旗！此战关键，在于一击溃其首脑，乱其阵脚！”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几乎是九死一生。三千骑兵要穿透数十万大军的侧翼，直取中军，无异于以卵击石。帐中诸将皆为之动容。

　　杨忠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踏前一步，抱拳朗声道：“末将领命！必不负丞相重托！”声音铿锵，掷地有声。他深知此战关乎西魏存亡，也关乎自己与魔门纠缠的命运，更是检验他这些年来砥砺成果的试金石。父亲杨祯的遗志，祖父祖母的期望，都在这一刻凝聚于肩。

　　宇文泰深深看了杨忠一眼，点了点头，那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决绝。

　　是夜，杨忠率领三千精心挑选的骑兵，借着夜色和芦苇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预定伏击地点。他命令将士们人衔枚，马裹蹄，静伏待命。冰冷的露水浸湿了衣甲，空气中弥漫着沼泽的腥气与大战将至的肃杀。杨忠抚摸着坐骑的鬃毛，运转太初演化诀，平复着因紧张而略微加速的心跳，同时将神识扩散开来，警惕地感应着周围的任何异动。他能感觉到，远方东魏大营方向，那股庞大的魔气正在躁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次日清晨，战鼓擂响，号角连营。东魏大军如同潮水般涌来，旌旗蔽日，刀枪如林。高欢坐镇中军，志得意满。侯景率领的前锋部队，更是如同出闸的猛兽，嗷嗷叫着扑向西魏军阵，其冲锋之势，带着一股扭曲人性的疯狂，显然是受到了魔气的加持。

　　西魏军阵在宇文泰的指挥下，依仗地利，结成紧密的防御阵型，长枪如林，弓弩齐发，顽强地抵挡着东魏军一波又一波的凶猛冲击。战场上杀声震天，箭矢如蝗，血肉横飞。西魏军虽拼死抵抗，但兵力差距实在太大，防线多次被冲击得摇摇欲坠，伤亡惨重。

　　杨忠在芦苇丛中，紧握着剑柄，手心里全是冷汗。他透过芦苇的缝隙，死死盯着战场态势，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他看到中军方向，宇文泰的帅旗在敌军冲击下岌岌可危，看到无数西魏儿郎浴血奋战，倒在阵前。一股灼热的气流在他胸中翻腾，那是愤怒，是决意，也是太初真气在经脉中加速运转的征兆。

　　就在东魏军主力几乎全部压上，注意力完全被西魏中军吸引，侧翼露出破绽的刹那——

　　“就是现在！”杨忠眼中精光暴涨，猛地拔出佩剑，剑指东魏中军方向，声如惊雷：“将士们，随我破敌！目标，高欢帅旗！杀——！”

　　三千铁骑如同蛰伏已久的猛虎，骤然从芦苇深处跃出！马蹄声如奔雷，撕裂了战场的喧嚣。杨忠一马当先，镇岳剑法全力施为，剑光过处，挡者披靡，硬生生在东魏军庞大的侧翼撕开了一道血口子！

　　“拦住他们！”东魏将领惊怒交加，连忙调兵阻截。

　　然而，杨忠所率领的这支骑兵，不仅装备精良，更是他多年悉心培养的死士，作战悍勇，纪律严明。他们以杨忠为箭头，结成锋矢阵型，不顾两侧袭来的攻击，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朝着高欢帅旗的方向疯狂突进！

　　混乱之中，一道血影如同鬼魅般拦在了杨忠马前，正是侯景！他周身血煞之气翻涌，双目赤红，狞笑着挥动一柄门板似的巨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劈向杨忠！

　　“杨忠！纳命来！”

　　杨忠瞳孔一缩，他能感觉到侯景这一击蕴含的恐怖力量以及那侵蚀心神的魔念。若是硬接，即便不死，也必然重伤，突袭计划将功亏一篑！

　　电光火石之间，杨忠没有选择硬撼。他猛地一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同时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侧倾，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巨刃的锋芒。那凌厉的刀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与此同时，他左手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蕴含太初破邪真意的指风，无声无息地点向侯景握刀的手腕！

　　侯景没想到杨忠身法如此诡异，更没想到那指风中蕴含的力量竟让他手腕一麻，巨刃险些脱手！他怒吼一声，血煞之气更盛，正要再度扑上，杨忠却已借助战马落地的冲势，剑光如瀑，荡开几名拦路的东魏亲兵，头也不回地继续朝着帅旗冲去！

　　“拦住他！快拦住他！”高欢在中军望楼上，看到那支如同尖刀般直插过来的西魏骑兵，尤其是那个一马当先、勇不可当的将领，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容。

　　东魏中军一片混乱。杨忠率领的三千骑兵，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牛油，虽然自身也在不断减员，但冲锋的势头却丝毫未减，距离高欢的帅旗越来越近！

　　杨忠浑身浴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感觉丹田内那曾经受损的根基处，传来阵阵灼热的痛楚，那是真气运转到极致的表现，但也有一股新生的、更加磅礴的力量，似乎正在那痛楚中孕育、勃发！他仿佛听到了血脉深处，祖父、父亲无声的呐喊与加持！

　　“高欢受死！”杨忠暴喝一声，终于冲破最后一道亲卫防线，人马合一，挺剑直刺望楼上的高欢！

　　这一剑，凝聚了他毕生修为，更蕴含了镇岳剑意与太初真气对魔气的天然克制！剑光璀璨，仿佛要涤荡世间一切污秽！

　　高欢大惊失色，在亲卫拼死护卫下，仓皇避让。剑锋擦着他的肩甲掠过，带起一溜火星，虽未致命，却将其身后的帅旗旗杆“咔嚓”一声斩断！

　　代表着东魏最高统帅的帅旗，轰然倒塌！

　　这一刻，整个战场仿佛瞬间凝固。东魏将士看到帅旗倒下，军心大乱，以为主帅已死，顿时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攻势土崩瓦解。而西魏军则士气大振，发出震天的欢呼，发起了全面的反击！

　　“撤！快撤！”高欢面色惨白，在亲信护卫下，狼狈不堪地向后溃逃。东魏二十万大军，竟因帅旗倒塌而全线崩溃，自相践踏，死伤无数。侯景见状，亦是又惊又怒，却无力回天，只得恨恨地瞪了杨忠一眼，随着败兵遁走。

　　沙苑之战，西魏军以弱胜强，创造了军事史上的奇迹。而杨忠率三千铁骑突袭中军、刀斩帅旗的壮举，更是成为了此战最耀眼的光辉，其“擎天砥柱”之名，不胫而走，威震天下。

　　战场渐渐平息，残阳如血，映照着尸横遍野的沙苑。杨忠驻马于倒塌的东魏帅旗旁，浑身脱力，拄着长剑才能勉强站稳。他望着溃逃的东魏大军，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与沉重。这一战，他赢得了威名，赢得了宇文泰更深的信任，但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魔门的威胁与强大。

　　他知道，沙苑的胜利，只是暂时遏制了东魏的攻势和高欢的野心，与魔门的较量，还远未结束。侯景未死，魔门根基未损，未来的道路，依然布满荆棘。但他紧握剑柄的手，却更加有力。砥柱已立，无论风雨多大，他都将屹立不倒，为了西魏，为了苍生，也为了家族的夙愿，继续前行。此战之后，杨忠之名，真正响彻关陇，成为了西魏政权赖以依靠的擎天之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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