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重新审视研究

　　石案上的黑铁长刀还泛着微光，刀身裂痕像干涸的河床，映着天边最后一缕晚霞。端木云的手指悬在刀柄上方，迟迟没敢再碰。公孙宇蹲在机关盒旁，指尖轻轻搭在盒面桃纹上，那纹路跳得慢了些，却仍带着余温。慕容雪撕下裙角布条，默默包扎手臂的伤口，血已经止了，但灵力场残留的震荡让她指尖发麻。

　　洛璃没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轻轻一拍，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轨迹——那是他们过去七日所有实验的原始记录。

　　“别愣着。”她声音不高，却像一瓢冷水泼进凝固的空气，“数据不会骗人，可我们一直没好好看。”

　　端木云抬头：“看啥？不就是炸了、崩了、废了？”

　　“是它在提醒我们。”洛璃指尖划过玉简，“你们记得第一次空间泡成型时，桃纹是蓝的，稳的，像湖面结冰。现在呢？发红，发烫，跳得像要蹦出来。”她顿了顿，“我们只记了‘用了几次’，却忘了记它‘用了之后什么样’。”

　　公孙宇皱眉：“你是说……它会累？”

　　“不是‘会’。”洛璃盯着机关盒，“是‘已经累坏了’。我们三样东西同时抽它，像三个人抢一根水管浇地，水压不够，管子先炸了。”

　　慕容雪轻声问：“那……它有没有可能……有知觉？”

　　话音落，机关盒的桃纹忽然轻轻一震，像是回应。

　　四人一静。

　　“别吓我。”端木云往后缩了半步，“它该不会真听得懂吧？”

　　“听不听得懂不重要。”洛璃摸了摸下巴，这是她思考的老习惯，“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再当它是工具了。它要是真有意识，也是被我们逼着加班的苦力。”

　　公孙宇苦笑：“那咱们岂不是黑心包工头？”

　　“比那还狠。”洛璃调出静时区的全息影像，“我们连它的加班费都没给过。”

　　影像中，三组实验数据并列滚动。第九日，三项应用叠加运行时，桃纹边缘忽然浮现一道极细的金纹，像被强行挤进四层折叠结构的第五道波纹。

　　“这啥？”端木云凑近，“你画的？”

　　“我没动。”洛璃放大画面，“你们设计的折叠结构是四层，图纸上也只标了四道稳定纹。可它……自己多了一道。”

　　公孙宇瞪眼：“不可能！折叠层数由阵眼决定，多一层就得重布核心符阵！”

　　“但它就是多了。”慕容雪忽然伸手，指尖悬在影像上方，闭眼感知，“这道纹……有脉动。不是死的，像……心跳。”

　　洛璃点头：“我让空间回放了三次，每次崩溃前，这道纹都会剧烈波动。频率和结界破裂、机关自爆、刀身反噬的时间点，完全同步。”

　　“所以……”端木云挠头，“它不是坏了，是超载了？”

　　“不是超载。”公孙宇猛地抬头，“是共振。我们三个的应用，频率不同，但叠加起来，正好撞上了它的承受极限。就像……三个人同时踩楼梯，节奏刚好让楼晃塌了。”

　　“所以它不是故障。”慕容雪睁眼，声音轻却坚定，“是它在承受不了的时候，只能崩开一条缝，泄掉压力。”

　　空气沉了几息。

　　“那我们……”端木云声音低了，“是不是一直在逼它硬撑？”

　　洛璃没答，而是从空间取出三份新制的记录表，推到三人面前。

　　“以前我们记的是‘成功几次’‘输出多强’‘能撑多久’。”她提笔在表头写下一行字，“现在，我们记它‘还好吗’。”

　　三人低头看——表上列着：使用时间、应用类型、桃纹频率、使用者体感、空间反馈。

　　“以后，每次用，都得记。”洛璃声音沉稳，“单项测试，间隔半个时辰。谁也不能贪快，谁也不能贪多。”

　　“可实战呢？”端木云问，“敌人可不会等我们一个一个上。”

　　“那就练出‘一个就够用’的本事。”洛璃合上玉简，“现在不是比谁猛，是比谁懂分寸。空间之力不是咱们的枪，是咱们的命。枪断了能换，命没了，啥都没了。”

　　公孙宇低头看着机关盒，忽然伸手，轻轻拍了拍盒面。

　　“兄弟。”他咧嘴一笑，“对不住啊，之前太急了。”

　　机关盒的桃纹轻轻一跳，像是回了他一下。

　　慕容雪也笑了：“它要是能说话，估计得骂我们一顿。”

　　“说不定已经骂了。”端木云嘀咕，“结界炸那下，听着就像‘滚’。”

　　洛璃没笑，而是望向桃源阁楼的方向。金光微闪，阁楼顶层的桃纹阵眼缓缓旋转，那道新增的第五纹，正以极慢的频率脉动着，像在呼吸。

　　她忽然想起穿越那夜，空间激活的瞬间——不是她强行开启，而是那道光主动缠上她的手腕，像认主，像托付。

　　“我们一直说‘我掌控了空间’。”她轻声说，“可现在看，是它允许我用。”

　　“那它为啥选你？”端木云问。

　　“不知道。”洛璃摇头，“但我知道，它不是死物。它会累，会疼，会反抗。我们得学会听它说话，不是用耳朵，是用这里。”她点了点心口。

　　公孙宇站起身，将机关盒收进储物袋：“从今天起，我不再叫它‘折叠盒’了。”

　　“叫啥？”慕容雪问。

　　“叫‘喘气盒’。”他咧嘴，“用一次，得让它歇够。”

　　洛璃笑了，提笔在第一张记录表上写下时间：“现在，开始真正的研究。”

　　四人围坐，各自执笔，记录今日最后一项数据。风穿过石案，吹动玉简一角，阁楼金光忽明忽暗，像是在点头。

　　洛璃写下最后一行：桃纹频率，由急转缓，趋于平稳。

　　她抬头，轻声道：“你听见了吗？我们开始学着当个好伙伴了。”

　　机关盒在袋中轻轻一震，像是回应。

　　端木云正要开口，忽然瞪眼：“等等，你刚才说‘伙伴’？那它要是哪天不想干了，是不是能辞职？”

　　洛璃笔尖一顿。

　　公孙宇猛地抬头。

　　慕容雪手一抖，墨滴落在纸上，晕开一圈。

　　机关盒在储物袋里，又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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