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失明的天才钢琴师3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内，烟雾缭绕，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与纸张的油墨味。

　　墙上的电子钟时针指向晚上八点，荧光屏的冷光映着满室紧绷的面容，将每个人眼底的疲惫与凝重勾勒得格外清晰。

　　“咚、咚、咚——”

　　陆沉的指节轻轻叩击着会议桌，沉闷的声响打破了死寂。

　　他站在长桌主位，身形挺拔如松，黑色夹克的领口随意敞开，露出里面的深色衬衫，却丝毫不减周身的凌厉气场。他的指尖夹着那张染血的乐谱碎片，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警员，声音低沉而有力：

　　“和平路老城区的报警，大家都已经清楚情况了。报案人白祈，19岁，三个月前因车祸双目失明，父母双亡，独居。他声称在钢琴键中闻到血味以后，发现了这张染血乐谱，并且指认隔壁邻居‘老陈’是凶手伪装的，凶手还试图闯入他家。”

　　话音落下，他将乐谱碎片放在投影仪下。

　　白色的幕布上瞬间显现出那张泛黄的纸片，不规则的暗红色血迹渗透了纸张纤维，边缘有些卷曲，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勾勒出《月光奏鸣曲》的片段音符，笔迹扭曲，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流畅感。

　　“技术科初步检测，血迹属于‘暗夜琴手’案的第四名受害者林慧。”负责技术鉴定的女警周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dNA比对结果完全吻合，血迹新鲜度在24小时内，应该是凶手近期才涂抹上去的。”

　　“又是《月光奏鸣曲》。”坐在角落的老刑警张磊狠狠吸了一口烟，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时发出刺耳的声响，“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每次都留这个，凶手是觉得我们查不出来，故意挑衅！”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议论声。“暗夜琴手”连环杀人案已经发生了四个月，四名受害者接连遇害，每一次现场都留有《月光奏鸣曲》的乐谱片段，手法残忍，却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凶手像幽灵一样穿梭在城市里，专门挑选与音乐相关的独居者下手，作案后迅速消失，让整个刑侦支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陆沉抬手压了压，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他的目光落在幕布上的乐谱的，眼神锐利如鹰：“白祈的证词很关键。他说‘老陈’有问题，我们的人去调查了吗？”

　　“已经去了。”负责外勤的警员赵阳站起身，手里拿着一份调查报告，“根据白祈提供的地址，我们找到了隔壁的住户陈建国。但敲门没人应，我们强行破门后发现，陈建国已经遇害，尸体被藏在卧室的衣柜里，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三天前。”

　　“死了？”有人低呼出声。

　　赵阳点头，脸色凝重：“死者颈部有明显勒痕，致命伤是窒息死亡，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应该是熟人作案或者凶手趁其不备下手。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少量不属于死者的毛发和指纹，已经送去技术科比对了。另外，死者家中的生活用品有被动过的痕迹，尤其是门口的鞋柜，少了一双老旧的布鞋，还有一件灰色的旧衬衫也不见了——根据白祈的描述，凶手伪装的‘老陈’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

　　“也就是说，凶手杀了陈建国后，穿着他的衣服，戴着人皮面具（或者通过其他方式伪装），以邻居的身份潜伏在白祈身边。”陆沉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接近白祈吗？”

　　“我觉得不止。”周薇推了推眼镜，开口道，“白祈是钢琴师，符合凶手‘与音乐相关’的作案目标。而且他双目失明、独居，防御能力极低，对凶手来说，是最容易得手的猎物。凶手伪装成邻居，既能近距离观察白祈的生活习惯，又能降低他的警惕心，简直是为猎杀白祈量身定做的计划。”

　　“可他为什么要留下染血的乐谱？”张磊疑惑地问道，“之前的受害者，乐谱都是留在作案现场，这次却提前放在了白祈的钢琴里，还试图破门而入，这不符合他之前‘谨慎狩猎’的风格。”

　　这个问题让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暗夜琴手”在前四次作案中，都表现得极度冷静和耐心，从不会提前暴露自己，更不会做出强行破门这种冒险的举动。这次的行为，似乎有些反常。

　　陆沉的目光落在白祈的资料上，照片里的少年脸色苍白，眉眼精致，即使眼神空洞，也透着一种易碎的美感。他想起下午见到白祈时的场景，少年浑身颤抖，眼泪挂在睫毛上，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却在描述凶手时，眼神异常坚定。

　　“或许，是白祈的反应超出了凶手的预期。”陆沉缓缓开口，“凶手以为白祈是个脆弱、容易被吓住的猎物，所以留下乐谱进行挑衅，想要看着他在恐惧中崩溃。但白祈没有崩溃，反而选择了报警，这让凶手恼羞成怒，才会做出强行破门的冲动举动。”

　　“有道理。”赵阳附和道，“这个凶手极度自负，从他每次留下乐谱的行为就能看出来，他享受掌控猎物的感觉。一旦猎物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就会变得暴躁，甚至失去理智。”

　　“还有一个疑点。”周薇再次开口，将一份文件投影在幕布上，“我们调查了白祈的背景，发现他的车祸并非意外。三个月前，他开车时，刹车突然失灵，导致车辆失控撞向护栏，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双目永久性失明。我们调取了当时的事故现场照片和车辆检测报告，发现刹车系统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

　　“人为破坏？！”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内炸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幕布上的报告上，脸上写满了震惊。

　　“也就是说，白祈的失明，是有人故意设计的？”张磊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会不会和‘暗夜琴手’有关？凶手早就盯上了白祈，先设计让他失明，削弱他的防御能力，再慢慢潜伏在他身边，等待猎杀的时机？”

　　“可能性很大。”陆沉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凶手的计划就太周密了，从三个月前就开始布局，耐心不是一般的可怕。”

　　会议室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一个布局三个月、伪装成邻居、残忍杀害多人的凶手，就像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随时可能再次出击。而白祈，就是他锁定的下一个猎物。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护好白祈。”陆沉的语气斩钉截铁，“凶手在白祈这里受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再次尝试接近白祈。赵阳，你带两个人，24小时守在白祈家附近，务必保证他的安全，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控制。”

　　“是！”赵阳立刻起身应道。

　　“周薇，技术科加快对陈建国家中提取的毛发和指纹的比对，看看能不能在数据库里找到匹配的信息。另外，再仔细检查一下白祈的钢琴和房间，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明白。”

　　“张磊，你负责调查陈建国的社会关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和之前的受害者有什么联系。另外，再去走访一下老城区的邻居，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最近有可疑人员出入。”

　　“好的，陆队。”

　　陆沉分配完任务，目光再次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暗夜琴手’已经残害了四条人命，现在又把目标对准了白祈。我们不能再让他得逞，必须尽快抓住他，给受害者一个交代，也给白祈一个安全的环境。”

　　“是！”所有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决心。

　　会议结束后，警员们纷纷起身离开，准备执行任务。会议室里只剩下陆沉和周薇。

　　“陆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周薇看着陆沉紧锁的眉头，忍不住问道。

　　陆沉拿起白祈的资料，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少年苍白的脸，眼神复杂：“我总觉得，这个案子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凶手既然计划了这么久，为什么会突然暴露自己？仅仅是因为白祈报警了吗？”

　　“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周薇思索着说道，“比如，凶手可能还有同伙？或者，他还有其他的目标？”

　　“同伙……”陆沉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眼神变得深邃，“之前的案子，所有证据都指向单人作案，没有同伙的痕迹。但这次伪装成陈建国，需要对陈建国的生活习惯、声音都非常熟悉，凶手一个人能做到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周薇点了点头，“陈建国是独居老人，性格孤僻，很少和邻居来往。凶手要伪装成他，不仅要模仿他的声音，还要了解他的作息，甚至知道他会给白祈送东西，这需要长时间的观察和准备。”

　　陆沉沉默了片刻，拿起桌上的染血乐谱，仔细端详着。乐谱上的音符扭曲，血迹边缘有些不规则，像是凶手在涂抹时，心情有些激动。

　　“周薇，你再仔细检查一下这张乐谱，看看上面除了血迹，还有没有其他的痕迹，比如指纹、毛发，或者其他的化学物质。”陆沉说道。

　　“好，我马上回去检查。”周薇接过乐谱，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剩下陆沉一个人，灯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灯火璀璨，却照不亮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

　　他想起下午见到白祈时，少年空洞的眼睛里带着恐惧，却又透着一丝不屈的倔强。那样一个脆弱的少年，在面对残忍的凶手时，没有选择退缩，而是勇敢地报警，这份勇气，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陆沉低声说道，语气坚定。

　　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白祈”的名字，旁边画了一个问号。他总觉得，白祈身上还有一些秘密，或许这些秘密，就是解开整个案子的关键。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赵阳打来的。

　　“陆队，不好了！”赵阳的声音带着焦急，“我们赶到白祈家时，发现他家的窗户被撬开了，白祈不见了！”

　　陆沉的心脏骤然紧缩，手中的笔“啪”地掉在地上。

　　“什么？！”他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立刻封锁老城区，调取周围的监控，务必找到白祈的下落！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陆沉抓起外套，快步冲出会议室。楼道里的灯光映着他紧绷的面容，眼神里充满了焦急与愤怒。

　　凶手还是动手了！

　　他竟然在警方布控之前，就抢先一步带走了白祈！

　　陆沉的脑海中闪过白祈苍白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不知道白祈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凶手会对白祈做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白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夜色中，警车的警笛声划破长空，朝着老城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救援，就此展开。而黑暗中，凶手正带着他的“猎物”，走向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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