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失明的天才钢琴师6

　　深夜的别墅里，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

　　顾晏辞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指尖夹着一杯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映着他眼底翻涌的黑暗。

　　窗外的月光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面，房间里只剩下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光线勉强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绸睡衣，褪去了白天的矜贵冷冽，周身却萦绕着一股更浓郁的阴郁气息。

　　酒精似乎没有起到丝毫催眠作用，反而让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愈发清晰地浮现出来。

　　“砰！”

　　玻璃杯被重重放在茶几上，红酒溅出几滴，落在洁白的地毯上，像一朵朵刺眼的血花。

　　顾晏辞的身体微微颤抖，漆黑的眼眸中翻涌着痛苦与疯狂，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又做起了那个噩梦。

　　梦里，他还是那个只有八岁的孩子，蜷缩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耳边是母亲疯狂的琴声和父亲暴怒的呵斥声。

　　他的母亲曾是一位天才钢琴家，却在一次比赛失利后精神失常，将所有的希望与疯狂都寄托在钢琴上。每天，她都会把顾晏辞关在地下室，强迫他练琴，只要他弹错一个音符，等待他的就是冰冷的戒尺和母亲歇斯底里的咒骂。

　　“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一个音符都弹不好！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母亲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一次次刺进他幼小的心脏。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母爱，只有对钢琴的偏执和对他的失望。而他的父亲，常年酗酒，每次喝醉后，都会把在外面受的气撒在他和母亲身上。

　　“弹！继续弹！弹不好就别想吃饭！”

　　父亲的拳头落在他的背上，火辣辣的疼，可他不敢哭，只能咬着牙，继续在钢琴上弹奏那些他早已厌烦的曲子。地下室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泡，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霉味，还有母亲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是她精神失常后，医生给她开的药物的味道。

　　有一次，他实在受不了了，趁着母亲睡着，偷偷跑出了地下室。他跑到院子里，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却被父亲发现了。父亲像抓小鸡一样把他抓回来，狠狠摔在地上，然后用铁链把他锁在了钢琴上。

　　“我让你跑！我看你还怎么跑！从今天起，你就和这架钢琴过一辈子！”

　　冰冷的铁链缠绕在他的手腕和脚踝上，勒得他生疼。他看着眼前的钢琴，第一次对这架曾经带给母亲荣耀、却带给自己无尽痛苦的乐器，产生了深深的恨意。

　　在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唯一的慰藉，就是偷偷听邻居家传来的琴声。那琴声温柔而舒缓，不像母亲的琴声那样疯狂，也不像他被迫弹奏的那样压抑。他常常趴在地下室的门缝上，听着那琴声，想象着外面的世界，想象着自己也能像邻居家的孩子一样，拥有温暖的家，拥有自由。

　　可这份微弱的希望，很快也被无情地打碎了。

　　那天，邻居家的孩子要去参加钢琴比赛，母亲特意给孩子买了一身漂亮的白色西装。顾晏辞趴在门缝上，看着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笑容灿烂的孩子，眼中充满了羡慕。可他的母亲看到了，她疯了一样冲过来，对着门缝外面大喊大叫：“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去比赛！凭什么他能穿这么漂亮的衣服！我的儿子才是最有天赋的！”

　　那天晚上，母亲把他关在地下室里，强迫他弹奏《月光奏鸣曲》，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的手指弹出血来，再也弹不动为止。而父亲，依旧在外面酗酒，对地下室里的一切充耳不闻。

　　就在那个晚上，母亲彻底疯了。她砸碎了钢琴，用破碎的琴键划伤了自己的手臂，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裙，像一朵盛开的血色玫瑰。她看着顾晏辞，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笑意：“你看，血……多漂亮啊……只有血，才能让钢琴变得更有灵魂……”

　　那一幕，像一道烙印，深深刻在了顾晏辞的脑海里，成为了他永远的噩梦。

　　后来，母亲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父亲在一次醉酒后车祸身亡，他被送进了孤儿院。在孤儿院里，他依旧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回忆着地下室里的日子，回忆着母亲的疯狂和父亲的暴力。

　　他开始变得偏执，变得疯狂。他觉得，那些拥有温暖家庭、拥有音乐天赋却不珍惜的人，都是该死的。他们不配拥有那样的幸福，不配弹奏那样美妙的琴声。

　　于是，在他长大后，他开始了自己的“狩猎”。他专挑那些与音乐相关、却不懂得珍惜的人下手，用他们的鲜血，来“净化”他心中扭曲的音乐信仰。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人明白，音乐的珍贵，才能让他们为自己的“不珍惜”付出代价。

　　而白祈的出现，像一道意外的光，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

　　第一次听到白祈的琴声时，他就被深深吸引了。白祈的琴声里，有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柔与坚强，有他渴望已久的纯净与美好。尤其是在白祈失明后，他的琴声里多了一丝破碎的美感，更让顾晏辞疯狂地着迷。

　　他设计那场车祸，本是想将白祈彻底掌控在手中，让他成为自己最完美的“藏品”。可当他看到白祈从恐惧中走出来，重新坐在钢琴前，用琴声治愈自己时，他心中的猎杀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动。

　　他开始贪恋白祈的琴声，贪恋白祈的笑容，贪恋白祈身上那束温暖的光。他甚至为了能继续看到这样的白祈，不惜找了替死鬼，摆脱了警方的怀疑。

　　“白祈……”

　　顾晏辞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指尖轻轻抚摸着茶几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白祈坐在钢琴前，脸上带着纯净的笑容，像一朵在阳光下绽放的白蔷薇。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却又带着一丝偏执的疯狂。他知道，自己不能失去白祈，不能让任何人抢走白祈。白祈是他的光，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救赎，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白祈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顾晏辞接起电话，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冽：“喂？”

　　“顾先生，我们查到了，陆沉最近经常去白祈家，两人关系似乎很亲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顾晏辞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愈发阴郁。

　　他紧紧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知道了。继续盯着他们，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挂掉电话，顾晏辞的目光再次落在照片上的白祈身上，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嫉妒，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他不能让陆沉抢走白祈，绝对不能。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他冷硬的侧脸，也照亮了他眼底深处的疯狂。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行动了。他要让白祈明白，只有他，才能给白祈真正的保护；只有他，才是白祈唯一的依靠。

　　而那些试图靠近白祈、试图抢走白祈的人，都将成为他下一个“猎物”。

　　夜色更浓了，别墅里的灯光依旧昏暗。顾晏辞站在窗前，像一尊冰冷的雕塑，眼中闪烁着偏执而疯狂的光芒。

　　他的噩梦还在继续，而他的“狩猎”，也将以一种全新的方式，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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