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五弦断，孤鸿归7

　　荒庙死寂，唯闻血滴檐角。凌风倚剑跪地，黑袍尸首环伺如墨莲绽放。他眼瞳尽墨，肩头毒创汩汩涌出黑血，却在笑。

　　“二师兄！”灵儿欲扑上前。

　　“别过来！”凌风厉喝，流光剑横拦，“毒已侵心...会传染。”

　　墨尘强撑起身，守正剑划地成圈，清光暂困黑气：“以我金丹压你毒性，或可——”

　　“没用。”凌风扯开衣襟，心口黑纹如蛛网蔓延，“幽冥噬魂毒，沾心必死。大师兄清楚得很。”

　　云乐突然冲向庙外：“我去找解药！城主府一定有——”

　　“站住！”凌风剑尖指地，“看看外面。”

　　庙门洞开，远处烟尘滚滚，铁甲寒光映日——竟是正规边军！旌旗猎猎，足有千人之众。

　　“城主竟调动了边军...”墨尘面色骤白，“真要赶尽杀绝。”

　　凌风嗤笑：“杀我们何须军队？是防着‘祭品’失控。”他拭去唇角黑血，“月圆将至，那八十一童男女才是关键。”

　　蹄声如雷逼近，箭矢已射入庙门！墨尘挥剑格挡，虎口震裂。

　　“没时间了。”凌风忽然站直，漆黑瞳孔扫过三人，“云乐，还有多少爆炎符？”

　　“三、三张...若笠师兄给的...”

　　“全给我。”凌风伸手，“大师兄，舆图。”

　　他快速翻阅舆图，指尖点向某处：“囚童处在西城秘牢。有一条水道可通——”又指向反方向，“北门守备最弱，距此三里。”

　　“你怎知？”云乐愣怔。

　　“昨日扮官兵时套的话。”凌风扯下染血外袍，露出内里城主府亲卫制服，“我引开军队，你们去救人。”

　　“不可！”墨尘斩钉截铁，“你已毒入膏肓，我去！”

　　凌风猛然揪住他衣领，黑瞳逼视：“听着！第一，你修为最高，需主持救人之事；第二，灵儿通医道，能辨孩童是否中蛊；第三——”他冷笑，“云乐这傻缺没你带着，怕是连水道入口都找不到！”

　　云乐欲辩，却哑口无言。

　　箭雨愈密，庙墙轰然破洞！凌风反手掷出爆炎符，火光冲天暂阻攻势。

　　“没时间争了！”他暴喝，“墨尘！你不是最重责任吗？带他们走！”

　　墨尘双目赤红：“同来同归，是你说的！”

　　“那就让我选择怎么归！”凌风突然笑了，漆黑眼瞳竟透出一丝往日的骄狂，“何况——”

　　他压低嗓音：“囡囡还在等你救。”

　　墨尘一震。怀中婴孩适时啼哭，仿佛催促。

　　凌风转身面向千军万马，流光剑嗡鸣震颤。他忽从怀中掏出一物塞给云乐——是那半块芝麻糖，沾满血污。

　　“欠你的。”他扯嘴角，“下次...别偷藏肉包子了。”

　　又解下腰间玉珏抛给灵儿：“赔你的新铃铛。”

　　最后看向墨尘，傲然扬颌：“告诉师尊...凌风没丢青云宗的脸。”

　　“凌风！”墨尘嘶声，“回来！”

　　军队已冲至庙前。凌风深吸一口气，忽然朗声长笑：

　　“临州城的杂碎听好——”

　　“青云宗凌风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声震四野，他化作流光撞入军阵！剑华绚烂如星河倒泻，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墨尘咬牙抱起囡囡：“走！”

　　三人从后窗遁出。云乐回头最后一眼——军阵中那道剑光左冲右突，如困兽犹斗，黑血洒落处草木枯焦。

　　奔出二里，忽听身后爆响！三张爆炎符同时引爆，火光吞没半片天空。

　　凄厉长啸划破火海：

　　“青云渺兮——白云闲——！”

　　是《青云谣》！走音严重却嘶吼如泣：

　　“乘风万里兮——游人间——！！！”

　　歌声戛然而止。

　　云乐瘫跪在地，灵儿掩面痛哭。墨尘伫立如石，怀中婴孩忽然咿呀伸手，接住空中飘来的一片焦羽——是凌风锦衣上的金绣残片。

　　北风卷着血腥气呼啸而过。远处临州城轮廓渐显，城楼灯笼次第亮起，猩红如血。

　　月圆之夜，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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