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觉悟

　　当听到祥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时，若叶睦的大脑是宕机了一瞬的。

　　为什么，祥会用风的手机，打电话给自己说对不起？

　　这乱炖是不是炖得太乱了一点？

　　然而下一秒，脑海中mortis的欢呼帮她解答了这个疑惑。

　　“好耶！坏蛋祥子被洛风揍成软糯小祥了！”mortis高兴得双手指天致敬户型专家和他的两圈5300。

　　睦无视了mortis肆无忌惮的庆祝和蹦跶，但自己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对面“哇”一声，竟是直接哭了出来。

　　于是连忙闭嘴，听着对面的祥子发泄。

　　电话那头，洛风看着抱着自己的手机哭得稀里哗啦的祥子，庆幸自己手机的防水效果做得还不错。

　　这通电话是祥子要求打的，看她那执拗的模样，洛风也知道她现在挺需要一个合理的发泄的。

　　自己给她上压力的方式是通过小睦的遭遇进行的，那么现在，小睦也自然是最合适的泄压阀。

　　只是……

　　“一会儿事情结束了还得想办法和睦解释清楚啊……”洛风扶额。

　　把睦牵扯进来其实算是他的底牌了，如果不是丰川祥子的死犟和不长记性实在是有点严重，不然他是不想要让睦参与的。

　　今天提起睦，也算是临时起意，睦那边是不知情的。

　　“希望小睦不要太生气吧……不然也只能滑跪土下座了……或者找系统多抢点芒果汁或者黄瓜味薯片会好点吗？”

　　摇了摇头，悄悄拉开门，把空间留给电话两端的女孩们，洛风退出了阳台，却冷不丁撞上一只正满脸担忧的大金毛。

　　“洛前辈……”三角初华见洛风出来，连忙上前一步，“我能问问小祥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吗？”

　　洛风想了想，又看了看初华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关心，以及另外的什么东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别的我也不好说，但有一件事我是很确定的。”

　　“是什么？”三角初华连忙追问。

　　“你现在很想进去陪着她，而她估计也很需要你这么做。”洛风微微侧身，做出了个请的手势，脸上也突然浮现出促狭的表情。

　　“所以，请吧，初华小姐，能做到哪一步，看你造化了。”

　　初华愣愣地看着洛风的坏笑，随即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前辈，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只是阐述一个客观事实而已，怎么，你多想了？”洛风不慌不忙。

　　“我……不管怎么说，多谢前辈的帮助了！”脸烫得能煎鸡蛋的初华实在是没勇气继续和洛风交谈了，逃难似的朝着阳台的方向快步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洛风笑笑，突然开口：“帮我带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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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叶睦耐心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哭声逐渐变小，等待着祥子先开口。

　　以她的聪慧，也大概能够拼凑出，祥子和洛风那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做好最后的安抚和善后。

　　随着哭声终于转为低低的呜咽，又逐渐消失，终于，祥子低低地开口了。

　　“睦……mortis……是真的吗？”

　　若叶睦一愣，随即小嘴不自觉地撅起。

　　洛风……怎么什么都跟祥说了啊……

　　“哦！祥子知道我的存在了吗？小睦让我来！我要跟她对线！”不过脑海里的mortis倒是跃跃欲试。

　　但若叶睦显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mortis出来捣乱。

　　洛风的可靠是经过多次验证的，虽然没跟她说，但肯定是有他的考量。

　　祥子现在的状态，应该也是他有意导致的，应该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但mortis要是上号，那能够整出多少烂活，没人能控制。

　　“……嗯。但mortis，不是因为祥才出现的。”若叶睦深思了一阵，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她不希望祥子因为mortis而陷入自责的无边深渊。

　　“但她是因为我，才开始活跃起来的，不是吗？”但在这种时候，丰川祥子反而有些清醒了。

　　对着电话那头，她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

　　“睦……我知道我这段时间，给你带来了很多的伤害吧……”

　　若叶睦一时间没回复，祥子也不管那些，仿佛在发泄什么一般，自顾自地往下说：

　　“果然，离开丰川家的我，除了伤害别人，什么都做不了……”

　　“睦，请放心，我会回去和祖父大人认错，回到丰川家去的。”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然而，就在她的情绪再度将要失控的时候——

　　“祥，笨蛋妹妹。”若叶睦的声线里罕见地带了一点点不满的情绪。

　　只用五个字，就将丰川祥子，彻底定在了原地。

　　“……睦，妹妹，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小睦比祥子大了一个月，不是吗？”

　　“祥子，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笨蛋的妹妹了！”

　　熟悉的声音，却是完全不同的语调，其中那股本来不应出现在若叶睦身上的活泼和促狭，让丰川祥子浑身一震。

　　只能说祥子是懂怎么让mortis生气的，她那句什么都愿意做，直接让mortis在小睦说完第一句话后，以“小睦需要一个嘴替”的理由拿到了控制权。

　　“……mortis？”愣了好一阵，丰川祥子低声问道。

　　“是咱！喜欢说大话的祥子是大笨蛋，睦是小笨蛋，还得我来把话说明白！”如果不是动作祥子看不到，mortis高低得叉会儿腰。

　　“祥子根本就不明白小睦想要的是什么，就知道说些‘什么都愿意做’这样的话。”

　　“你是抱着多大的觉悟说出这句话的……唉为什么我要讲这个……总而言之祥子就是那么自以为是！”

　　mortis的记忆里混入了奇怪的东西，但不妨碍mortis全力输出。

　　猝不及防之下，小祥被mortis的输出弄得一愣一愣地，下意识地回答道：“我只是想要帮助——”

　　但施法到一半就被mortis给打断了：“姐姐不需要笨蛋妹妹的付出一切的帮助！”

　　这个稍微有些陌生的词汇，终于让丰川祥子的神智被拉回了那么一点点：“我是……妹妹？”

　　“对啊，祥子总是觉得自己是为所有人包办一切的大姐姐，但其实自己才是那个最爱撒娇的妹妹。”

　　“小睦从来都是以对待妹妹的心态对待祥子的哦！”mortis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小睦生气的，从来都不是祥子做的那些傻事，而是祥子自从离家出走之后，就一直都没有照顾好自己，还逞强不肯让其他人来帮忙。”

　　“如果祥子能够在受了委屈之后，像那天在RiNG那样，愿意抱着小睦哭一场，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至于小睦自己的问题，有更加可靠的人会和她一起面对的，不用祥子来操心！”

　　mortis越说越生气。

　　“可是祥子永远都不肯当个爱撒娇的妹妹，永远都要逞能去当一个自己根本当不好的姐姐，所以才会过得那么累，让小睦那么担心！”

　　mortis的抱怨一茬接一茬，然而后面的部分，丰川祥子却没有心情去一点点听了。

　　我……原来在睦的眼中，是那么不成熟的人吗？

　　哪怕自己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对她发过很多脾气，甚至有过利用她的身份扬名的阴暗想法……睦却依旧把这些，当做妹妹的任性吗？

　　“祥子，不要任性！”这是祖父常说的话，无论是父亲出事前，还是出事后。

　　哪怕离开丰川家之后，丰川祥子依旧在很努力地践行着这一点，想要让自己表现得成熟和独立。

　　可结果，在那些关心自己的人眼里，自己依旧只是个爱逞强的孩子吗？

　　所以，比起自己一个人逞强，用自己看似成熟，实则只会引起外人发笑的能力去搞砸一切，直接寻求她们的帮助，反而可能是更加圆满的方案吗？

　　“原来……我也可以直接对别人撒娇吗……”丰川祥子喃喃着。

　　“可以哦！”两个不同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

　　一个来自电话那头，mortis虽然有那么些扭捏，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回答道。

　　“如果祥子能够放下逞强的话，即使是我，也是愿意原谅祥子的哦！”

　　而另一个，来自祥子的身后。

　　丰川祥子愣愣地转过头，回应她的是一头灿烂的大金毛和一个如同阳光般温暖的微笑。

　　三角初华就站在那里，对着祥子眨眨眼睛，也不说话，只是张开双臂。

　　丰川家之外，最在乎丰川祥子的两个人，在这一刻，一起回应了祥子的期待。

　　而丰川祥子会怎么做呢？

　　不知道，反正挺容易脱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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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回去了。”

　　不知道又哭了多久，丰川祥子突然开口。

　　“回哪？”脑子乱乱的三角初华一边寻思着要不要回去把这件沾了小祥眼泪的衣服泡水喝，一边连忙问道。

　　“丰川家。”祥子平静道。

　　这一刻，可能是少女最真挚的泪水清洗了已然浑浊了近半年的双眼，丰川祥子的那一双灿金色的瞳，在这一刻格外的明亮。

　　“mortis说的对，现在的我，本质上还只是个爱撒娇的小女孩，可我却总是觉得自己已经是能够包办一切的大姐姐了。”

　　“所以，当我试图以一个成年人的思维去处理我所面对的一切时，能力的不足，才是出现那么多问题的核心原因。”

　　“离家出走，追求独立本身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不够成熟的我。”

　　这一刻，洛风那些看似过激的说教，在祥子脑海中，前所未有地清晰。

　　她终于明白，那句“菜而不自知”是指的什么了。

　　她的能力，和她想要达成的目标，不适配啊……

　　祥子又想起，所在的这间房子的主人。

　　他……好像也是个离开家族，独立发展的二代吧？

　　并且……mortis口中，会和睦一起面对她的问题的可靠之人，指的，会是他吗？

　　下意识地将自己和洛风的所作所为一比较，祥子失笑地摇摇头。

　　怪说不得洛风前辈看不上自己……因为在类似的情境之中，他要做的，远远要比自己好太多了。

　　目标明确，行事老练，思维通透，不画大饼，不做无法实现的梦，将每个争取来的机会都尽全力做到最好……

　　或许那样……才是成熟的表现吗？

　　她看向一旁的初华，“抱歉初华，那首歌，还是先留着吧，现在，还不是它发挥的时候。”

　　“我会回到丰川家，借助那个平台，借助家里的资源，尽全力让自己成长起来。然后，在一个真正合适的时机，正式发起对丰川家的挑战。”

　　祥子的眼里燃烧着火焰。

　　她依旧不认可那个古板又无情的老东西的所作所为，唯有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但这次，她要积蓄足够的力量，再去证明自己的正确性。

　　“那个时候，你们，还愿意陪伴在我身旁吗？”

　　毫不犹豫地，三角初华选择了献上自己的忠诚：“我会永远站在小祥的身边的。”

　　而电话那头，mortis就带了点挑衅的味道了：“那祥子要努力了哦！说不定等到那一天，小睦已经成为超级大明星了！”

　　这次，大概是真雨过天晴，祥子的脸上，在接近一年的纠结，逞强和严肃之后，终于露出了她这个年龄应该露出的笑容。

　　和谐的气氛之中，三角初华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差点忘了，前辈刚刚让我给你带句话呢！”

　　“什么话？”丰川祥子现在倒是能够以一个很平静的态度来应对洛风的话了。

　　三角初华尽力模仿着洛风的语气：

　　“很遗憾，第一次社会大考，丰川小姐的成绩是不及格，革命尚未成功，少侠仍需努力。”

　　“还请戒骄戒躁，总结经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待到神功大成，脱胎换骨，欢迎，再来挑战。”

　　“噗嗤——”电话那头听蹭的mortis第一个笑出声来。

　　丰川祥子却没有笑，非常认真地点点头：“我会的。”

　　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初华，前辈他们自己写的那首新歌你听过吗？怎么样？”

　　初华认真地想了想：“词曲非常有感染力，好像是那位森田前辈做得，但编曲和制作同样非常惊艳。”

　　“同样是弦乐的开头，我总觉得洛风前辈的处理，有些很别样的味道。”

　　“这样啊……”丰川祥子沉吟。

　　她突然有了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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