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痛苦的李怀德

　　清晨六点半，第一缕阳光像把钝刀子，斜斜切进轧钢厂厂长办公室的玻璃窗。李怀德趴在红木办公桌上，右脸贴着冰冷的玻璃板，嘴角还挂着昨晚被扇耳光后残留的麻痒感。他想抬眼看墙上的石英钟，颈椎却发出 “咯吱咯吱” 的抗议，活像厂里那台超期服役的轧钢机。

　　“嘶 ——” 一声抽气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右手下意识摸向后腰。那地方疼得蹊跷，像是被十八磅大锤反复夯过，又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同时扎进肌肉里。他艰难地直起上半身，屁股刚离开真皮转椅两公分，腰部肌肉就像被突然绷紧的弓弦，疼得他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栽进面前的搪瓷缸子里 —— 缸子里还漂着昨晚没喝完的、已经结块的浓茶。

　　“妈的，刘芳那娘们是属老虎的吧？” 李怀德揉着腰，心里把老婆骂了八百遍。昨晚的场景跟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乱晃：他早上刚跟秦淮茹在办公室偷情 ，没想到晚上自己宿舍门就被 “哐当” 一脚踹开。刘芳铁塔似的身影堵在门口，碎花衬衫的扣子崩掉两颗，露出里面红得刺眼的棉毛衫，活像个刚从灶膛里爬出来的母夜叉。

　　“要孩子？要你奶奶个腿！” 李怀德心里腹诽，嘴上却不敢出声。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什么情况呢，脸上就 “啪” 地挨了个脆响。那巴掌带着一股子韭菜盒子味儿，打得他原地转了个圈，后脑勺差点撞上暖气片。“你这厂长位置怎么来的？” 刘芳的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我爸当年在局里批钢材指标的时候，你还在车间扛钢坯呢！”

　　接下来的场面就没法看了。李怀德感觉自己不是在跟老婆 “造人”，而是在接受一场残酷的体能训练。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车间里那台新引进的锻造机 —— 都是 “哐当哐当” 的动静，锻造机至少还有个安全防护栏，他却连喊停的权利都没有。

　　“造人？我看是造孽！” 李怀德扶着桌子站起来，两条腿像灌了铅，走路姿势活像刚下完蛋的老母鸡。他走到窗边，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却看见楼下秦淮茹的身影。那小寡妇穿着件掐腰的碎花裙子。

　　秦淮茹扭着腰肢走进办公室时，李怀德正对着镜子往脸上拍冷水。他看见镜子里的人眼窝发黑，嘴唇干裂，活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李厂长 ——” 秦淮茹的声音甜得发腻，带着一股廉价雪花膏的味道，“您可得为俺做主啊！”

　　李怀德转过身，刚想摆出厂长的威严，后腰又是一阵剧痛。他 “哎哟” 一声弯下腰，差点把秦淮茹吓一跳。“厂长，您这是咋了？” 秦淮茹故作关切地凑过来，胸脯差点贴上他的胳膊。李怀德闻着她身上混合着汗味和雪花膏的味道，心里那点残存的欲望刚冒头，就被腰部的疼痛压了下去。

　　“别提了，” 李怀德龇牙咧嘴地坐回椅子上，“昨晚…… 搬了点重物，闪着腰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被老婆 “霸王硬上弓” 了吧？那也太丢厂长的脸了。秦淮茹眼珠子一转，心里大概猜到了七八分，但嘴上还是装得可怜兮兮：“郭大撇子那老东西，总在车间占我便宜！” 她说着，故意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要是在平时，李怀德早就按捺不住了。他还记得上次在仓库 “交流” 时，秦淮茹那身蓝色工装被他扯得皱巴巴的，像团揉烂的废纸。可今天，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的皮球，一点气都提不起来。后腰的疼痛像条小蛇，顺着脊椎往上爬，爬得他头晕眼花。

　　“这个…… 郭主任那边，我会去说说。” 李怀德含糊其辞，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秦淮茹见状，直接绕过办公桌，一屁股坐在他腿上。“厂长，您可得快点呀，” 她的手顺着李怀德的胸膛往下滑，“我还想调到厂部来呢，跟您天天‘汇报工作’多方便。”

　　李怀德浑身一激灵，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疼。秦淮茹的体重压在他受伤的腰上，那感觉就像在伤口上撒辣椒面。他想推开她，手却不听使唤；想说话，舌头却像打了结。就在这尴尬的当口，秦淮茹突然尖叫一声：“厂长，您咋回事啊？”

　　李怀德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突然间，他的脸色像是被火烤过一般，瞬间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漏气的气球，原本鼓鼓囊囊的，却在一瞬间就泄了气，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秦淮茹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在看到李怀德的反应后，迅速地发生了变化。先是疑惑，似乎对眼前的状况感到不解；紧接着，这种疑惑又转变成了嫌弃，好像她看到了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

　　“厂长，您这……是不行了？”秦淮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她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李怀德，仿佛要透过他的外表看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胡说！”李怀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然而，由于动作过于剧烈，他的后腰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我这是……这是昨晚没休息好！”李怀德一边强忍着疼痛，一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你别瞎想！”他的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试图掩盖住刚才的尴尬。

　　秦淮茹见状，嘴角微微一撇，显然对李怀德的解释并不买账。“那您可得好好补补，”她不紧不慢地说着，同时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不然以后我可怎么‘伺候’您呢？”说完，她还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怀德一眼，然后转身离去，留下李怀德一个人在原地，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秦淮茹走后，李怀德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像一滩烂泥一样软绵绵地瘫坐在椅子上。整个办公室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花膏的香气，那是秦淮茹刚刚留下的味道。

　　李怀德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桌上的台历，上面显示着今天是星期一，宜嫁娶，忌劳累。他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这他妈是谁编的黄历？简直比我这操蛋的人生还要荒诞！”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憋闷，突然一咬牙，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行，得补补！”他自言自语道。

　　李怀德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铁皮盒子。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他托人从老家带来的鹿鞭膏。

　　那鹿鞭膏看上去黑黢黢的，就像一坨黑乎乎的泥巴，而且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膻味。李怀德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狠下心来，用勺子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

　　然而，这鹿鞭膏的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又苦又涩，就好像是在嚼一块已经晒干的牛皮一样。李怀德差点没当场吐出来，他强忍着恶心，硬是把那一大勺鹿鞭膏给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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