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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布片子会说话,龙袍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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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初,听松阁。

  烛火一盏盏亮起,映在青砖地上,像几枚尚未冷却的炭。

  苏锦黎推门而入时,风从她身后卷进来,吹得案上纸页哗啦作响。

  赵九龄已先到一步,正将食盒打开——里面不是饭菜,是一叠泛黄的册子,边角被虫蛀出细密小孔,封皮上三个墨字几乎褪尽:影阁录。

  “找到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永昌年间第一批分红名册,藏在户部地库最底层的夹墙里,用油布裹着,连灰都积了半寸厚。”

  苏锦黎没说话,只伸手翻开第一页。

  指尖触到纸面的一瞬,仿佛有股冷气顺着血脉往上爬。

  名单按年份排列,每一笔支出后都附有受益人姓名与身份。

  她的目光停在第三行——

  永昌三年,春禧宫乳母周氏,分银五十两,事由:皇子百日礼赏赐。

  再往下,是负责浣衣的老嬷、看守西廊的小太监、甚至那个曾在雪天为幼帝追回拨浪鼓的杂役……名字一个接一个浮现出来,全是早已被遗忘的底层宫人。

  “这些人还活着几个?”她问。

  赵九龄点头:“十七人中,尚存八位。我都已联络过。他们不敢进宫,但答应明日辰时前,带着旧物,在宫门外等候。”

  “不是等候。”苏锦黎纠正他,声音轻却锋利,“是静立。不喊冤,不递状,只是站着。穿旧宫服,带旧物,最好……能让他们看起来,像从二十年前走回来的影子。”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本册子上,像是自语:“皇帝不怕账。他一生都在查账,抄家、贬官、流放,哪一桩不是因账而起?可他怕记忆。怕那些不属于帝王、只属于一个孩子的碎片,突然撞进眼里。”

  萧澈这时走进来,披着件玄色外袍,面色比白日略缓,眼神却更深了。

  他在案前坐下,没有碰茶,只看着苏锦黎:“你打算让他想起什么?”

  “不是想让他想起。”她抬眼,“是逼他无法忘记。魏箴那一片襁褓布,已经撕开一道口子。现在我们要往里灌风——让他听见小时候的声音,闻到旧日的味道,看见那些曾围在他身边的人。”

  她抽出一张纸,是沈砚白日呈上的《药资流向图》复印件,手指点在其中一处空白:“所有账目都可以伪造,唯独情感不能。一个孩子被爱过的痕迹,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比如一碗甜豆浆,比如春天一朵杏花。”

  萧澈闭了闭眼,片刻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说过最爱喝甜的,因为先皇后总说‘苦日子过了,嘴要甜一点’。”

  屋内一时寂静。

  苏锦黎望着他,忽然明白他为何能在病弱躯壳下藏住那样一把刀——因为他自己也是个记得太多的人。

  “明日听审,东宫必会以‘构陷君上’反扑。”她转向赵九龄,“你安排的老宫人,必须出现在他们能看到的地方,却又不能被抓到把柄。他们是证人,但不是证言,是氛围,是压迫感。”

  “明白。”赵九龄应道,“那位抱拨浪鼓的陈婆子,当年就是被东宫赶出宫的,说她‘言语无状’——只因她在皇帝十岁那年,当众哭着说‘我的小主子怎么瘦成这样’。”

  苏锦黎轻轻颔首:“那就让她抱着鼓,站在日光下。风吹起来时,鼓穗会晃,声音很轻,但足够刺耳。”

  话音落,外头传来脚步声。

  魏箴亲自来了,手里捧着个绣金线的绸包,小心翼翼放在案上。

  “老奴回去翻了半宿。”他喘着气,眼角还有未干的湿痕,“找到了这个——春禧宫旧档里夹着的一张膳单子,写着‘七月初三,甜浆一碗,皇子自取’。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勿凉,恐伤胃。’笔迹是先皇后的。”

  苏锦黎接过,指尖抚过那行字。墨色淡了,可那份小心翼翼还在。

  她忽然道:“我们不用证明皇帝错了。我们只要证明,他曾是个对的人——一个被母亲疼过、被下人护过的孩子。然后人们会问:是谁把他变成了今天这样?”

  萧澈睁开眼,望向窗外。

  月光爬上宫墙,照在庭院一角的梧桐树上。

  叶子还在落,像一场不肯停的雨。

  次日清晨,天光未明。

  宫门前已有数道身影静静伫立。

  没人说话,也没举牌,只是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宫服,手里抱着些破旧物件——褪色的拨浪鼓、绣了一半的肚兜、一只缺了盖的铜暖炉。

  守门侍卫迟疑着上前驱赶,却发现这些人户籍清白,无罪无案,只得作罢。

  直到第一声铜钟响起,大朝会开启。

  而在户部深处,沈砚独自坐在档案阁,手中翻着一本几乎无人问津的工造簿。

  灰尘扑了他满袖,他也不擦。

  指尖划过一行行修缮记录,忽然停住。

  他的目光钉在一条账目上:

  永昌元年三月,春禧宫翻修,耗银三千两。

  他皱眉,下意识去翻旁边几页——

  同年,乾元殿补瓦,用银四百两;

  慈宁宫换窗,耗银六百两;

  就连东宫东厢塌了半堵墙,也只支了八百两。

  三千两……修一座失宠妃嫔住的偏宫?

  沈砚盯着那串数字,缓缓合上簿册。

  烛火跳了一下,映得他沈砚合上工造簿时,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

  他坐在档案阁最深处,四周是高耸至顶的木架,层层叠叠堆满泛黄的账册与封存的卷宗。

  尘埃在斜射进来的晨光中浮游,像无数细小的记忆碎片,无声飘荡。

  三千两——不是一笔巨款,却足以撬动一场风暴。

  他闭眼回想昨夜听松阁中的对话。

  苏锦黎说:“账目可以改,人心难掩。”而此刻,这行藏在修缮记录里的数字,正是一道被刻意抹去又未能彻底销毁的伤疤。

  春禧宫,先皇后居所;永昌元年,皇帝登基之初。

  那时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朝政由太傅监国,东宫势大,外戚掌兵。

  若真有人试图查清先皇后之死的真相,那么这笔“翻修”费用,极可能是一场秘密调查的掩护支出。

  “不是修宫。”沈砚低声自语,“是封口。”

  他将工造簿夹入袖中,起身吹灭烛火。

  走出户部时,天色已亮,街市初喧。

  他在巷口换了一身寻常布衣,绕行三条街才登上马车。

  这不是谨慎过度,而是他知道,一旦触及那段往事,背后那双眼睛便会立刻睁开。

  苏锦黎收到消息时,正在书房批阅各地报上来的粮税折子。

  她接过那页誊抄的账目,目光只在“三千两”三字上停留片刻,便明白了其中分量。

  “第一次清算……失败了。”她轻声道,指尖轻轻摩挲纸边,“所以后来,他们学会了更狠的方式——不让人查,也不让想。”

  她没有立刻行动。她在等风向。

  两日后,一篇名为《慈母遗训录》的手抄本悄然流入后宫。

  据传出自一位曾侍奉先皇后的老宫人之手,字迹仿得极似内廷文书体,内容更是字字泣血:

  “吾儿景琰,生而聪慧,性仁厚,本当清明治世。奈何药雾遮眼,佞臣蒙心,日久竟不知甜苦。每念至此,九泉之下,哀痛难抑……愿有朝一日,钟鸣醒梦,赤子归来。”

  此文未提政事,不涉党争,只讲母子之情,却如细针刺骨。

  嫔妃们私下传阅,有人落泪,有人沉默。

  更有不知情的宫女将其编作童谣,在掖庭角落哼唱:

  “小皇子,喝甜浆,长大不吃苦药汤。

  春风拂杏花,娘亲在窗下,

  一声唤儿郎,十年无回应……”

  歌声轻软,却随风穿殿过廊,直抵明德堂。

  第三日凌晨,暴雨将至,宫中灯火稀疏。

  皇帝猛然从梦中坐起,额上冷汗涔涔,连唤数声“春禧宫!春禧宫着火了!”内侍慌忙禀报并无火情,他却死死盯着床前帷帐,仿佛看见烈焰吞噬雕梁。

  魏箴急步赶来,跪地安抚,皇帝忽然伸手攥住他衣袖,声音颤抖如幼童:“娘……我没吃药,我乖……你别走……”

  话未说完,已是哽咽失声。

  殿外风雨欲来,那架挂在槐树下的拨浪鼓被风卷动,轻轻旋转起来。

  鼓穗摇曳,发出细微“咚、咚”之声,不疾不徐,像是某个遥远岁月里,孩童追逐嬉戏的脚步。

  这一幕,被守夜太监悄悄看在眼里。

  而远在七王府的苏锦黎,正立于窗前,望着宫城方向。

  她听见了鼓声——有人快马加鞭送来消息,说今晨起,宫门前那几位老宫人仍未散去。

  陈婆子仍抱着那只残破的拨浪鼓,站在原地,任风吹雨打。

  “龙袍可以沉默,”她低语,“但童年不会撒谎。”

  她转身取来一盏油灯,将《慈母遗训录》的底稿投入火中。

  火焰腾起,映照她眸中清明如水。

  这场仗,不在朝堂辩词,不在律法条文,而在人心深处那一丝未曾熄灭的温热。

  但她也知道,仅靠记忆唤醒良知,远远不够。

  情感能撕开裂缝,唯有证据才能击溃堡垒。

  东宫早已布下重重防线,仅凭一段旧账、一首童谣,还不足以动摇根基。

  于是次日午后,她遣心腹暗访京郊医馆,遍寻擅长古脉之术的老郎中。

  传闻中有一技几近失传:以细线牵铜铃,依心跳节奏轻颤成音,谓之“脉象绘图”。

  据说精于此道者,能辨人心起伏,识谎言真假。

  那人如今隐居何处,尚无线索。

  但苏锦黎已命人绘制地图,标注所有可能藏身之地。

  她相信,总有一根线,能把沉默的心跳,变成无法否认的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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