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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钟不说话,但有人替它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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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声落定三刻,宫门未闭。

  崔明瑜立于钟台高阶,风从皇城四面吹来,卷起她朱红官服的下摆,也吹散了方才禁军阵前那一缕尚未落地的灰烬。

  那半页焦黑谱纸在火舌中蜷缩成蝶,随风扑向禁军列阵的前排,有人下意识后退一步,像是怕被这灰烬沾上,便也沾上了罪名。

  她缓缓抬手,将香囊彻底打开,取出最后一点残片——清商角的音符早已炭化,笔迹却仍清晰可辨,那是沈琅亲手写下的破局之钥,是昨夜千万人齐唱《太平引》时最核心的调律起点。

  “我曾是皇后耳目。”她声音不高,却穿透残余的寒雾,直抵高台上下每一个人的耳膜,“十年间,我替她监听百官私语、记录妃嫔密谈、查探王府动静。我是她耳朵最长的那一截骨头。”

  众人屏息。

  “今日烧的不是谱。”她指尖一松,火折燃起,火焰舔上纸角,“是我这条命——奴才的命。”

  纸片在空中燃烧殆尽,化作几粒火星,坠入雪泥。

  禁军统领脸色铁青,大步上前:“崔掌籍!焚毁礼器信物已是大罪,如今又当众自承为后宫耳探,煽动舆情,动摇国本——拿下!”

  话音未落,一道玄影横出。

  裴九渊立于阶前,身披监察御史袍,手中捧着一本墨迹未干的册子,封皮上三个字赫然可见:《登礼旧典·补遗》。

  “《登礼旧典》第三章第十二条。”他嗓音冷峻如刀刮石,“监礼官临危可断仪、可更制、可焚符以正视听。尚仪局掌籍今行焚谱之举,属‘纠伪’范畴,合礼合规,不得以谋逆论处。”

  他翻开书页,举过头顶:“此乃礼部尚书亲批,加盖金印,即刻生效。”

  几名老臣对视一眼,悄然退后半步,与太子身边那群衣冠簇拥的人拉开距离。

  有人低头咳嗽,有人捻须不语,但谁也没再上前。

  崔明瑜站在原地,风吹乱了她的发髻,却没有动一下。

  她望着那口终于鸣响过的巨钟,嘴角轻轻扬起,像是一生枷锁,在这一刻终于卸下。

  与此同时,北市鼓社。

  苏锦黎并未随众人返回王府。

  她换下斗篷,只着一袭素色棉裙,步行穿过尚有余温的街巷。

  百姓们还未散去,许多人蹲在屋檐下抄录昨夜传唱的曲谱,孩童抱着陶埙模仿大人吹奏,整座城仿佛还沉浸在某种未完的共振之中。

  鼓社内灯火通明,沈琅正伏案疾书,面前堆满各坊报来的参唱名册。

  “十七万三千二百六十四人。”她抬头,声音沙哑,“八成以上坊巷参与,连西市胡商都组织了合唱队。”

  苏锦黎点头,接过名单逐页翻看。指尖忽然一顿。

  一个名字跃入眼帘——赵十三。

  她眉心微蹙。

  韩四娘悄然靠近,低声道:“他昨夜送来最后一份东厂布防图,天亮前就失联了。缇骑已经开始清查可疑乐社成员,说要揪出‘鼓动民变’的首恶。”

  苏锦黎沉默片刻,走到角落柜中,取出一支旧笛。

  竹身斑驳,笛孔边缘有一道裂痕,是柳婆子死前握了整整一夜的遗物——那个曾教赵十三识音律、却被灌下缄哑汤活活失声的老乐师。

  她把笛子递给沈琅:“传一句话。”

  沈琅抬眼。

  “若他还想做人,”苏锦黎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就该去见一个‘听过钟声的聋子’。”

  夜色渐浓。

  瞽目坊深处的地窖里,赵十三蜷缩在稻草堆中,喉咙仍火烧般疼痛。

  那是多年缄哑汤留下的旧伤,每逢情绪激荡便会复发。

  他双手紧握乌木杖,指节泛白,耳边不断回放昨夜的歌声——那么多人一起唱,那么多人还能发声,而他……早已被剜去了喉咙里的魂。

  忽有轻响。

  一名小沙弥推门而入,不多言语,只将一支竹筒塞进他手中。

  拔开塞子,一张窄条纸滑出:

  大觉寺西厢,第三柱。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整整一个时辰。

  暮色四合,他终于起身,披上破旧斗篷,拄杖而出。

  大觉寺山门静默,禅房无灯。

  元惠禅师端坐蒲团,闭目不语。

  房中唯有一尊尺许高的青铜小钟,形制与皇城主钟相似,却是民间匠人仿制的“心鸣钟”。

  赵十三跪坐在门槛外,不敢近前。

  禅师缓缓睁眼,抬手,按在钟顶。

  片刻后,钟体轻震——一声极细微的颤音响起,竟是五十年前街头常见的童谣片段,调子歪斜,却温暖。

  那是他被灌药前,母亲哄他入睡时哼的歌。

  “你不是第一个被夺走声音的人。”禅师终于开口,声音如古井回响,“但你是第一个,还能回来听的人。”

  赵十三浑身剧震,猛地伏地叩首,额头撞上青砖,泪如雨下。

  而在皇城某处暗阁,烛火跳动。

  一名东厂番子低声禀报:“线索指向瞽目坊,极可能藏匿叛徒赵十三。”

  上座之人缓缓放下茶盏,眸光幽冷。

  “明日之前,我要看到人头。”子时三刻,风急雪骤。

  东厂缇骑踏碎瞽目坊的寂静。

  铁靴踩在冻土上,发出沉闷而整齐的响声,像是一具具未闭眼的魂灵被拖行过街。

  火把燃起,映亮巷口那块斑驳石碑——“瞽者安身,乐以通心”,字迹早已模糊,此刻更被烟尘遮蔽。

  千户亲自带队,手中令旗一展,喝令破门。

  然而屋舍空荡。

  墙上挂着的笛、埙、鼓皆已不见,仅余钉痕如眼眶空洞。

  地窖翻开,稻草凌乱,唯有一只褪色布鞋遗落角落,尚带体温。

  孩童一个不留,老乐工们蜷缩在后院柴房,神色木然,仿佛早已预料此劫。

  “人呢?”千户怒吼。

  无人应答。

  他抽出佩刀,一刀劈向最近的老人——那是曾教盲童识五音的陈师傅,双目失明二十年,脊背佝偻如弓。

  刀光闪过,头颅滚落雪中,脖颈断面喷出的血雾在冷空气里瞬间凝成红晶,溅上墙头霜花。

  尸体被吊上朱雀门城楼,四肢张开,如同祭旗。

  消息随风传遍全城。

  晨雾未散,已有妇人跪在城下焚纸钱,却不敢哭出声。

  有人偷偷往尸身脚下放了一支陶哨,是孩子昨夜吹《太平引》用的。

  苏锦黎是在卯时初得知此事的。

  她正坐在七王府西厢翻阅各地报帖,指尖一顿,目光落在“陈师傅殉难”四字上。

  眉心微动,未语,只将茶盏轻轻放下,热气袅袅升腾,映得她眸底一片冷寂。

  “沈琅。”她开口,声音不高,“准备红笺,每人一张,墨写哀章。”

  沈琅抬眼:“您要他们去唱?”

  “不是我要他们唱。”她站起身,走向窗边,望向皇城方向,“是死人还在说话。”

  不到两个时辰,朱雀门外聚起黑压压人群。

  无官无服,皆平民。

  手持红笺,默立尸首之下。

  日光惨淡,照得那一片猩红似血未干。

  忽有一童声起。

  “山河裂,钟不语……民有痛,自为鼓。”

  一句落,万人和。

  《太平引·哀章》响起,非悲非怒,却直贯云霄。

  歌声所至,连宫墙内主钟基座竟也微微震颤,积雪簌簌滑落。

  更有甚者,太极殿侧佛堂中供奉的玉瓶无故迸裂,清泉淌地,僧众惊跪。

  皇帝正在批阅奏本,闻报猛地摔杯。

  “封锁四门!禁绝集会!凡持红笺者,视为同谋!”

  旨意尚未传出,裴九渊已跪在御前。

  他呈上的是一份未署批的奏疏,名曰《天听疏》。

  纸上列历代异象十二:某年大旱,百姓齐祷于野,钟自鸣;某朝冤狱,囚徒歌于市,星坠如雨。

  末段引《礼乐通考》:“声通天地者,唯诚不唯血;天命所归,在野不在宫。”

  “陛下若疑民心可欺,则钟何以昨夜自响?”他叩首,额触金砖,“今日哀歌再起,非为逆,实为告——告天,亦告君。”

  疏未批复,次日早朝却风云突变。

  刑部郎中、户科给事中、太常寺主簿三人联袂出班,摘乌纱置于阶前。

  “臣等愿以官身担保:万民协律,合天理,顺人情,非叛非乱。”

  殿中死寂。龙椅之上,皇帝望着窗外飞雪,良久不语。

  而在西华门外,一辆无旗马车悄然驶离。

  车帘掀开一角,寒风吹入,赵十三裹紧粗布斗篷,怀中那卷蜂蜡封存的密档紧贴胸口,像一块不肯冷却的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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