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织痕里的传承

　　星港的清晨，是被光轨苏醒的“沙沙”声唤醒的。就像晾晒的丝线被晨风吹动，无数织痕在晨光里舒展，那些疤痕、歪折、缺口都泛起柔和的光泽，像老物件上被摩挲出的包浆。望舒号的藤蔓早已和星港的光轨缠成一片，叶片上的印记与周围织着的伤痕呼应，竟渗出淡淡的荧光。

　　“快看那边。”杉菜指着广场角落，有群年幼的小织者正围在篝火旁，手里攥着细细的光丝，模仿着大人们的织痕。一个小织者努力想让光丝变直，却总在末端打个圈，急得光丝都发了颤。旁边一位光轨带缺口的老织者笑着用自己的光丝碰了碰那卷儿：“别学那些直溜溜的，你这卷儿多好，像颗会拐弯的星星。”

　　小织者愣了愣，试着让卷儿更大些，没想到那打卷的光丝竟灵活地绕住了一颗飘来的星尘。他眼睛一亮，又故意让光丝多打了几个卷，像串小小的铃铛。

　　“这才是传承啊。”顾星辞的卷轴悬浮在孩子们上方，星文记录下那些歪歪扭扭的新织痕，“不是把完美的模板刻在心里，是把‘不完美也能发光’的底气传下去。”

　　星港深处有座光轨搭成的塔，塔身上布满了层层叠叠的织痕，最底层的光丝已经有些黯淡，带着岁月磨出的细痕，往上则渐渐鲜亮，新的织痕不断覆盖在旧的上面，却从不刻意掩盖。带折痕的织者说，这是“织痕塔”，每个织者离开前，都会在这里留下一段自己的光轨，让后来者能顺着痕迹，摸到前人走过的路。

　　“最底下那段，是星港第一位织者留下的。”他指着塔基一道布满裂痕的光轨，“听说他当年的光丝总断，别人都笑他织不成轨，他却把断口接起来，织出了星港的第一圈轮廓。你看这些裂痕，多像在说‘别怕断，接上了又是一条路’。”

　　沈砚伸手碰了碰那道裂痕，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有股韧劲顺着光丝爬上来。塔身上，一段焦黑的光轨正挨着那段裂痕，是回音谷来的织者留下的，焦黑的痕迹里透出暖光，与裂痕的韧劲交织在一起，生出一种“跌倒了也能再燃起来”的力量。

　　文茜的风信石在塔间穿梭，风掠过不同的织痕，竟奏出了一段古老的旋律。老织者们说，这是星港的“根音”，是无数不完美的织痕共振出的调子，每个新来的织者，只要让自己的光丝融入其中，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音符。

　　有位年轻织者的光轨总是忽明忽暗，她站在塔前犹豫了很久，才敢把光丝搭在塔身上。没想到她的光丝接触到那些旧织痕时，忽明忽暗的节奏竟与一段带歪折的老织痕合上了拍，老织痕的光突然亮了亮，像在为她伴奏。

　　“你看，”带折痕的织者笑着说，“前辈们留下的不是规矩，是台阶——让你的不完美，能踩在他们的不完美上，站得更高些。”

　　望舒号的藤蔓也顺着塔身往上爬，每片叶子都与一段织痕相触：歪叶对上老织者的折痕，缺叶接住焦黑的暖光，新抽的嫩芽则轻轻搭在小织者刚留下的卷儿上。顾星辞的卷轴在塔顶展开，星文与整座塔的织痕共鸣，拼出一幅流动的画：无数光轨从塔基出发，有的直，有的弯，有的断了又接，却都向着星野深处延伸，像无数条手拉手的路。

　　“以前总以为传承是把完美刻进血脉，”沈砚望着那幅画，突然明白，“其实是把‘我们都曾这样’的故事，讲给‘你也可以这样’的人听。”

　　傍晚时，星港的织者们聚在塔下，年轻的织者用新织的卷儿光丝，缠着老织者带缺口的光轨，跳起了转圈的舞。光丝碰撞出的火花落在地上，长出了小小的光苗，光苗的茎秆都带着点弯，却个个都努力往上长。

　　望舒号的舷窗外，那株藤蔓已经爬满了织痕塔的半壁，叶片上的印记与塔上的织痕渐渐相融，分不清哪段是原来的，哪段是新长的。顾星辞收起卷轴，上面最后一行星文闪着光：“最好的织痕，是让后来者看到，自己的不完美，早被前人写进了星光里。”

　　星港的夜又降临了，织痕塔的光比往常更亮，无数新旧织痕在塔上流转，像一条奔流的河。望舒号的光轨轻轻颤动，似乎在问：是继续前行，还是留在这里？

　　而塔顶上，那段新抽的嫩芽，正向着星野更远处，悄悄探出了头。
　　http://www.c8e.cc/38496/42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c8e.cc。笔趣看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8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