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孩子这一生注定如履薄冰

　　白露和灵砂在门外好一番安抚，加上伊卡洛斯那张脸，才将那些激动得想要涌入殿内、一睹持明新希望的龙师们劝退。

　　殿外的喧嚣渐渐远去，房间里重新归于静谧，只剩墙角海水包裹龙蛋的细微涟漪声。

　　伊卡洛斯坐在床榻边的矮凳上，手里攥着一方温热的湿毛巾，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他先试了试毛巾的温度，确认不烫不凉，才俯身凑近遐蝶，轻轻擦拭她额角、鬓边残留的冷汗。

　　那些汗渍濡湿了发丝，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透着劫后余生的疲惫，让他心疼不已。

　　“阁下……”

　　遐蝶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带着刚经历过剧痛后的沙哑，像被砂纸轻轻磨过，每一个字都透着难言的疲惫，可见方才生产时的煎熬。

　　伊卡洛斯的动作一顿，抬眼望向她，眼底满是疼惜与自责。

　　“抱歉……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累着你了。”

　　遐蝶没有吱声，只是缓缓抬起无力的手，指尖颤巍巍地抓住他的衣袖，轻轻拽了拽。

　　那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她不想让他愧疚，更不想让他因此自责。

　　为他生孩子，为他延续血脉，哪怕过程再痛，于她而言，也是甘之如饴的圆满，是满心期盼的结果。

　　伊卡洛斯看着她攥着自己衣袖的手，眼底的难受更甚，却也读懂了她的心意。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沉默了片刻，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耳尖悄悄泛起一层薄红。

　　那枚持明卵诞生的这一会，他满心满眼都是她，竟没正眼瞧过孩子一眼，此刻提及，倒有些局促。

　　“你……要看看孩子吗？”

　　遐蝶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墙角被海水环绕的粉色龙蛋，那抹温润的珠光在暖光下格外显眼，却终究抵不过眼前人带给她的安心。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依赖的软意。

　　“先不看了……”

　　此刻，她只想就这样攥着他的手，感受他掌心的温度，卸下所有的防备与疲惫，在他身边好好歇一歇。

　　孩子很重要，却不及眼前这个为她担忧、为她心疼的人，更能让她心安。

　　此刻，就已经初现端倪了。那墙角的持明卵注定要经历如履薄冰的一生。

　　遐蝶的眼睑早已沉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睫毛像沾了晨露的蝶翼，轻轻颤动着，呼吸浅缓而均匀，显然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连说话的兴致都没了。

　　伊卡洛斯看着她这般疲惫不堪的模样，心疼不已，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额发。

　　“累坏了吧？好好歇息，什么都别想，我守着你。”

　　他小心翼翼地帮她掖好被角，确保没有一丝寒风能侵入。

　　做完这一切，才轻手轻脚地起身，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确认她已然沉沉睡去，才转身望向墙角。

　　那枚粉色持明卵依旧被古海的海水温柔包裹着，卵身泛着温润的珠光，静谧而安稳，显然无需过多操心。

　　伊卡洛斯收回目光，心里盘算着——产后身子虚弱，得弄些清淡易消化的吃食，既能补气血，又不会给她肠胃增添负担。

　　至于那枚龙蛋，有海水维持着适宜的蜕生环境，只需要等着龙卵发育蜕生就好，无需照料。

　　此刻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比让遐蝶尽快恢复体力更重要的事了。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遐蝶月子都快坐完了，伊卡洛斯收到了一则消息……

　　让我们把视角转换一下。

　　风堇坐在昏光庭院的石凳上，眉头紧紧拧成了小疙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通讯石板的边缘，嘴里喃喃自语。

　　“不太对啊……按时间算，伊宝和蝶宝的孩子该降生了才是，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

　　越想越不安，她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眼底掠过一丝忧虑——总不可能是生产时出了什么意外吧？

　　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团软乎乎的东西蹭了蹭脸颊。

　　风堇抬眼，只见小伊卡扑棱着圆滚滚的身子，悬在她眼前，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还轻轻用头顶蹭了蹭她的鼻尖，像是在安抚她的担忧，软乎乎的“嘟嘟嘟嘟～”声飘在空气里，透着纯粹的乖巧。

　　被小伊卡这么一蹭，风堇心头的焦虑淡了些，她抬手轻轻摸了摸小伊卡的脑袋，语气带着点商量。

　　“小伊卡，我们还是问问他们吧？不然大家一直悬着心，总不太好。”

　　“嘟嘟嘟嘟～”

　　小伊卡连忙点头，圆滚滚的身子晃了晃，像是在附和她的决定。

　　风堇笑着点开通讯石板，指尖划过光幕，录下一段语音，语气温柔却难掩关切。

　　“伊宝，蝶宝生产还顺利吗？孩子怎么样啦？这么久没消息，大家都跟着担心呢噢。”

　　发送完，她便捧着石板静静等候，小伊卡也乖乖落在她肩头，一起盯着光幕，满眼期待。

　　过了好一会儿，通讯石板才亮起，传来伊卡洛斯温温和和的声音，带着点后知后觉的歉意，还有几分刚忙完的轻缓。

　　“抱歉……忙着照顾遐蝶，把孩子忘了。已经生下来了，是枚持明卵，也就是龙蛋，等它自己慢慢蜕生就好。”

　　“……”

　　风堇举着通讯石板，整个人都愣住了，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肩头的小伊卡也歪了歪圆滚滚的脑袋，发出困惑的“嘟？”声，像是没听懂“把孩子忘了”是什么意思。

　　风堇眨了眨眼，又把语音听了一遍，才确定自己没听错。

　　她扶了扶额，心里涌起一股又无奈又好笑的情绪——这对夫妻，竟然连自己刚生下来的孩子都能忘了？

　　重点全放在彼此身上，连承载着持明族希望的龙蛋都成了“顺带”……

　　“所以……孩子生下来都多久了？”

　　算算时间，感觉差了好几天的样子……

　　过了片刻，伊卡洛斯的回复才慢悠悠地传过来，语气里的歉意更浓了些，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局促，像是也觉得自己这事做得确实不妥。

　　“好几天了……实在抱歉，这些日子一门心思照料遐蝶，她产后身子虚弱，总想着让她好好休养，竟完全忘了及时告知大家，也没想着把它拍给你们看看……”

　　话音刚落，几张随手拍摄的图片便紧随其后传了过来。

　　画面里，那枚粉色持明卵静静卧在墙角的软绒垫上，通体泛着莹润的珠光，显得格外纯粹温润。

　　最特别的是，卵身被鳞渊境古海引来的清冽海水环绕着——海水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呈环形缓缓流动，像一层柔软的水幕。

　　风堇还是叹了口气，这副画面总比当初老师将伊宝的持明卵装进大锅里面强。

　　小伊卡似懂非懂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嘟嘟”了两声，像是在附和她的话，又像是在为那枚被“遗忘”的龙蛋感到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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