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因果纠缠

　　石室之内，阵法中央，灵丹子的灵体散发着温润而磅礴的气息，她那双仿佛能洞穿岁月长河的眼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落在白希鸾身上。

　　“孩子，”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白希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千波澜，按照既定的人设，清晰答道：“钱阿宝。”

　　“钱……阿宝？”灵丹子眉头微微蹙起，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困惑与不解，她低声喃喃，仿佛在确认某个至关重要的信息，“这……不该是涂山后裔之名，你身负涂山血脉，理应姓涂山才对，怎会……姓钱？”

　　白希鸾抬起下巴，尽管内心因“涂山血脉”四字而震动，面上却维持着属于“钱阿宝”的固执与一丝被质疑的不悦。

　　“前辈，晚辈方才已同云芝长老说过，我是东曜国富商钱莱也的养女，自小便叫这个名字，难道……仅凭一枚不知来历的玉佩，前辈就断定我与那什么涂山氏有关？这是否……太过草率了？”

　　她的话语带着少女特有的直率，甚至有些尖锐，试图以此来掩饰内心深处因身世被骤然揭开一角而产生的迷茫。

　　灵丹子的灵体微微波动，并未因她的质疑而动怒，反而耐心解释道：“孩子，你或许不知这玉佩所代表的意义，涂山氏，乃是妖族之中地位尊崇，血脉古老的王族之一，统领着万千妖族，他们绝不会轻易将镌刻有本族至高图腾，也就是九尾天狐的玉佩，赠与外人，这等信物，通常只会赐予血脉相连的至亲，象征着身份与庇护。”

　　她目光深邃，仿佛透过白希鸾，看到了其血脉深处流淌的力量：“此物，非比寻常。”

　　白希鸾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枚温润的玉佩，感受着其上精细的纹路。

　　她抬起头，眼中是真实的迷茫：“就算这枚玉佩的确是我从小就戴在身上的东西，可我从有记忆起，就已经被钱家爹娘从人贩子手中救下并收养了，关于亲生父母，关于这玉佩的来历，我没有任何印象。”

　　她的话语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委屈与倔强：“而且，有一点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我真是您口中那尊贵无比的涂山氏后人，为何会被遗弃在外，落入肮脏的人贩子手中，受尽苦楚？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未见有人来寻找过我？有时候……我都要以为，自己当真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这番话，半是真心的困惑，半是继续维持人设的表演，更多的是替原主打抱不平！

　　无论是前世的十几年，亦或是这次重生后的大半年，都没有任何人来寻找过原主！

　　灵丹子面容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怜惜，也有沉重。

　　她缓缓摇头，声音依旧空灵，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孩子，你父母当初为何做出那般抉择，其中缘由，老身亦无从知晓，世间之事，因果纠缠，非外人所能尽窥，但是……”

　　她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你有这枚世代传承的玉佩在手，这本身便是最有力的证明之一，何况……”

　　灵丹子的灵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医者特有的敏锐与威严：“老身虽已是魂体，但感知犹在，甚至更为纯粹，老身已清晰地感知到了那潜藏在你血脉深处，被某种霸道力量强行压制，却依旧精纯而古老的……妖力本源！那绝非寻常狐族所能拥有，那是源自涂山王族的血脉之力！绝不会错！”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历经岁月沉淀后的绝对自信：“所以，无论你姓钱还是姓什么，无论你经历过什么，你的血脉，你的本源，都与涂山氏脱不了干系！这一点，毋庸置疑。”

　　白希鸾怔住了。

　　她可以质疑玉佩的来历，但当灵丹子如此肯定地指出这具身体体内流淌的，是属于涂山王族的血脉时，她还是被震慑到了。

　　她自己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那潜藏在祖血晶石杀戮气息与神木令生机之下的，属于妖族的力量，是何等的真实与强大。

　　看着她沉默不语，眼神变幻，灵丹子知道，这番话已然触及了她的内心，石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良久，灵丹子望向白希鸾的目光中，除了之前的审视与笃定，更多了一份悠远的追忆与沉重的责任感。

　　“孩子，你心中定然还有许多疑问。”灵丹子缓缓开口，“譬如，我药王谷为何要苦苦等待涂山氏的后人？这枚玉佩，又为何能令药王谷服从？这一切，皆源于一段……我药王谷不愿提及，却又必须背负的……宿命与罪孽。”

　　白希鸾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灵丹子，她知道，真正的秘密，即将揭晓。

　　灵丹子的目光变得幽深，她仿佛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飘渺。

　　“这，要从老身与云芝的师父，也就是药王谷的上一位老谷主，以及她的那位同门师兄说起……”

　　“师父与她师兄，本是青梅竹马，一同拜入师门，在药香与典籍中相伴成长，两人皆天赋卓绝，尤其在医道之上，更是珠联璧合，互相砥砺，岁月流转，年少的情谊渐渐化为了深沉的爱慕，两人心意相通，早已私定终身，只待学有所成，便禀明师长，结为道侣。”

　　“然而，天不遂人愿，老谷主的师父，也就是我们的师祖，却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灵丹子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奈与惋惜，“师祖并非不近人情，恰恰相反，她正是因为太过看重两人，师父的师兄，是个不世出的医道怪才，其在医术药理上的天分与悟性，甚至比师父还要高出些许，师祖曾言，假以时日，他必能青出于蓝，将药王谷医术推向一个新的巅峰。”

　　“但问题，也出在此处。”灵丹子的灵体微微波动，显示出她心绪的不平，“在一次远赴西城之地的游历归来后，师父的师兄，性情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依旧痴迷医道，但却开始对那些偏门、诡谲，尤其是与蛊毒之术，产生了近乎狂热的兴趣，他认为，医毒本为一体，若能洞悉世间至毒之物，便能更深刻地理解生命本源，炼制出更强大的灵药。”

　　“师祖对此忧心忡忡，她认为此道过于凶险阴戾，易引人步入歧途，迷失心性，她多次规劝，甚至严厉斥责，希望他能回归正道，专注于济世救人的纯正医道，然而，师兄他已然深陷其中，听不进任何劝告，师徒之间，因此产生了难以弥合的裂痕。”

　　灵丹子叹息一声，那叹息声在石室中回荡，带着岁月的沉重：“矛盾最终爆发了，有一天，师父的师兄……竟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封书信，宣布……叛出药王谷！”

　　“消息传来，举谷皆惊，师父更是如同遭受晴天霹雳，她不相信与她相伴多年，志同道合的师兄会做出如此决绝之事，她坚信其中必有隐情，想要追出谷去，当面问个清楚，要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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