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疯狗与战神

　　李旭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死死盯着苏琳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压迫感，再猛地扭头看向轮椅上一脸“不关我事我只是个吃瓜群众”的余双安，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一声就断了。

　　“余！双！安！”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这三个字，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毒汁，“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怪不得以前跟条哈巴狗似的摇尾巴，送花送钱送合同，搞那些恶心人的把戏——合着你早就知道她是龙王！在这儿跟老子玩无间道呢？！放长线钓大鱼！”

　　余双安听得嘴角直抽抽，心里疯狂吐槽：大哥你这脑补能力不去写小说真是屈才了！他面上却只能摆出更无辜的表情，甚至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试图挤出两滴泪水：“天地良心！我比窦娥还冤啊！我也是刚知道没多久……”

　　“宿主！快看！史诗级修罗场名场面升级版！”系统在他脑子里兴奋得像是过年放鞭炮，电子音都激动得变调了，“以前舔一个人，人家叫你舔狗；现在被三个大佬围在中间，这叫啥？这叫战狼啊！从舔狗到战狼，你只差了一个轮椅和一群想弄死你的反派！格局炸裂了属于是！赶紧的，回头我帮你网购个冷锋同款披风，战狼标配！”

　　“我披你个螺旋升天二踢脚！”余双安在心里把系统的虚拟形象摁在地上反复摩擦，“你再叭叭信不信我现在就表演一个原地卸载杀毒软件？”

　　李旭见他不说话，脸上那点残存的犹豫彻底被嫉恨和愤怒烧成了灰烬。他冷笑连连，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怎么？没话说了？被老子戳穿心思了？哼，像你这种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废物，除了靠女人你还能靠什么？你爹现在躺在IcU半死不活，你们余家眼看就要树倒猢狲散，你不赶紧抱紧龙王这条金大腿，还能怎么办？只可惜啊，你以为龙王殿是什么垃圾回收站？看得上你这种货色？”

　　这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余双安心口，刺得他生疼。他脸上的伪装瞬间剥落，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指因为极度用力而骨节泛白，青筋微凸。

　　几乎就在他眼神变化的同一瞬间！

　　一声沙哑的厉喝炸响！程青芜那双原本就因为激烈打斗而微微发红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光，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疯犬看到了猎物！她根本不等任何指令，甚至没看余双安第二眼，身体已经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裹挟着惊人的煞气猛地扑向李旭！

　　那根特制的短棍被她反手握住，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劈李旭太阳穴！那股子同归于尽的疯劲，让周围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度！

　　李旭到底是战神殿挂号的“阿瑞斯”，战斗本能极强，惊骇之下侧身疾避，同时猛地抡起旁边的金属装饰架奋力格挡！

　　“镗——！！！”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得人耳膜生疼！巨大的撞击力让李旭整条手臂都麻了，装饰架竟被硬生生砸弯！他心下大骇，这疯女人的力气大得离谱！

　　还没等他缓过这口气，程青芜已经借着碰撞的反作用力揉身再上！她完全放弃了防御，手肘如枪，直捣李旭心窝，另一只手快如闪电，五指如铁钩般死死薅住他的西装前襟，猛地往下一拽！李旭下盘顿时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疯子！”李旭怒骂一声，稳住重心，一记狠辣的勾拳砸向程青芜肋下。程青芜不闪不避，硬生生用肌肉最厚的肩背扛了这一下，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反口就恶狠狠地咬在他格挡的小臂上！

　　“呃啊！”李旭痛哼一声，清晰地感觉到牙齿嵌入皮肉的恐怖触感！他猛地发力挣脱，手臂上已是鲜血淋漓！趁着这瞬间的僵直，程青芜的膝盖如同重锤，狠狠撞在他的腹部！

　　“噗——”李旭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余双安看着程青芜这完全不顾自身、只攻不守、以伤换伤的打法，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他总算明白黑塔监狱那位典狱长为什么感激涕零了，这哪是囚犯？这分明是个人形自走灾害！留在监狱里，怕是能把地基都拆了！

　　两人从宴会厅中央一路缠斗翻滚到角落，所过之处，宾客惊慌退散。程青芜头发散乱，嘴角沾着血，眼神却亮得骇人，像一头彻底被血腥味激发出凶性的野兽。李旭一开始还想维持战神的格调，几番下来也被逼出了真火，招式越发狠戾凶猛，两人拳脚相交，砰砰作响，完全是力量和凶性的原始碰撞！

　　就在两人再次猛烈对撞，气劲四溢，几乎要掀翻旁边一张摆满酒杯的长桌时——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高纯度阳性能量剧烈波动！】系统突然在余双安脑子里发出尖锐的、不同于以往搞怪的警报声，【能量源锁定：李旭！波动频率异常活跃！正在尝试进行深度扫描比对……滋滋……数据库残缺……匹配度65%……78%……90%！接近阈值！宿主！男主特征匹配度极高！快！让他们再打猛一点！能量波动再剧烈点！就差临门一脚了！本系统感觉快要扫描到……滋滋……扫描到……】

　　“啥玩意儿？！”余双安差点从轮椅上蹦起来，“男主？！李旭？！这特么是男主角？！系统你是不是中病毒了？！这玩意儿哪里像男主角了？！”

　　【能量波动减弱！匹配度下降！宿主别停啊！让他们继续！打得更狠点！】系统急得像是卡带的录音机，【求你了！再给点力！就快扫描到了！就差一点！啊啊啊能量源稳定了！扫描中断！匹配失败！嘤……到嘴的鸭子飞了……】

　　余双安：“……” 他默默地把“卸载杀毒软件”提上了日程。

　　尽管内心疯狂吐槽，场中的打斗却愈发白热化。奇怪的是，这两人打得天昏地暗，气劲逼得人无法靠近，可他们周身三米内的桌椅装饰却像是被无形力场保护着，完好无损。程青芜的腿风扫过水晶吊灯，灯饰剧烈摇晃却无一掉落；李旭被踹得倒飞出去，后背眼看要撞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却在最后一刻诡异地旋身卸力，单手在地板一撑，稳稳落地，玻璃连条裂纹都没有。

　　“这……这是什么境界的控制力？”有懂行的宾客看得瞠目结舌，“打这么凶，居然能不损外物分毫？”

　　李旭带来的那群黑衣人面面相觑，想上前帮忙，刚挪动脚步，就被两道更冷冽的视线钉在原地。苏琳不知何时端着一杯新的香槟，倚在轮椅旁，指尖轻轻敲着杯壁，眼神慵懒却带着冰冷的警告；叶晴雪悄无声息地向前半步，站定在余双安侧前方，看似随意，却封死了所有进攻路线。那群黑衣人冷汗涔涔，愣是没人敢再动一下。

　　眼看李旭逐渐被程青芜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压制，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动作稍显迟滞……

　　宴会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闹够了没有？！”

　　一声清冷又不失威严的女声传来。众人望去，只见高家主高玉容穿着一身典雅紫色旗袍，挽着身穿墨绿旗袍、气质雍容的曾玉婷站在门口。两位母亲身后，跟着几位面色严肃的执法队员。高玉容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会场，眉头微蹙。

　　李旭看到执法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喊道：“琳琳！苏琳！我是你爷爷派来的人！你快跟他们说！这是一场误会！”

　　苏琳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厌恶，语气冰冷得能冻伤人：“我爷爷雇你来，是让你当保镖，不是让你来给我和苏家惹是生非的。我跟你，不熟。”

　　执法队队长上前，亮出证件，对着李旭公事公办道：“李旭先生，我们接到实名举报，你涉嫌聚众斗殴、寻衅滋事，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举报？是你！余双安！果然是你算计我！”李旭猛地扭头，目光像是要将余双安生吞活剥。他挣扎着想扑过来，却被程青芜一个利落的擒拿再次死死摁住。

　　程青芜嫌他吵，眼神一厉，抬手又是干脆利落的两巴掌。

　　“啪！啪！”

　　清脆响亮。李旭脑袋一歪，这次彻底晕死过去，世界清净了。

　　“全部带走。”执法队长一挥手，队员上前将晕死的李旭和那群噤若寒蝉的黑衣人一并铐上。

　　场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苏琳放下酒杯，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晚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外面听到任何风言风语。各位都是明白人。”

　　宾客们忙不迭点头应和：“苏小姐放心，我们什么都没看见。”龙王的瓜，吃了可是要噎死的。

　　苏琳这才转向余双安，语气缓和了些：“余双安，借一步说话？”

　　话音刚落，高思蓁立刻上前一步，轻轻拉住余双安的轮椅扶手，声音温软却带着坚持：“小安哥刚才受了惊吓，需要休息，有什么话不如改天……”

　　“是啊，”薛珊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自然地递给余双安，视线却看向苏琳，语气清淡，“余少身体不便，情绪不宜过大波动。苏小姐若有事，可以另约时间。”她站的位置不远不近，刚好隔在余双安和苏琳之间，分寸把握得极好。

　　苏琳挑眉，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怎么？我现在连跟他单独说句话，都需要经过二位批准了？”

　　高思蓁脸颊微红，却倔强地没有退让：“我只是担心小安哥的身体。”

　　“我也是出于医生的建议。”薛珊语气平静，理由充分。

　　余双安看着这无声的刀光剑影，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突突地跳。

　　“系统，给我个痛快的吧，我想原地表演一个轮椅解体术。”他在心里哀嚎。

　　“宿主撑住！战狼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不能倒在三朵金花的包围圈里！”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修罗场，多下饭啊！”

　　余双安没空搭理这坑货，赶紧给林薇使了个眼色，又微微侧头对叶晴雪低声道：“晴雪，你跟我来。”随即看向还压着李旭、眼神兴奋未褪的程青芜，放缓了语气，“青芜，辛苦你了，先去旁边休息一下，喝点东西。”——他可不敢让这疯批跟进休息室，万一她打上头了给苏琳也来两下，那乐子可就真大了。

　　程青芜舔了舔嘴角的血沫，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哼了一声，松开了李旭，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昂首阔步地走到自助餐台旁，拿起一块蛋糕恶狠狠地咬了下去，眼神还凶巴巴地扫视着四周，仿佛在寻找下一个不开眼的目标。

　　林薇立刻推起轮椅，步伐沉稳地转向休息室，目光锐利地扫视前方。叶晴雪紧随其后，看似平静，但全身肌肉都处于微绷状态，时刻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等他们离开，高玉容才无奈地笑着对曾玉婷摇头：“玉婷，真是让你看笑话了，好好一个晚宴，搞成这样。”

　　曾玉婷倒是看得开，拍拍她的手笑道：“年轻人嘛，火气旺，热闹点好。咱们当年谁还没打过几架？无妨无妨。”

　　高玉容笑了笑，转身面向众宾客，朗声道：“一点小插曲，让各位受惊了。宴会继续，大家尽兴！”

　　音乐再次响起，宾客们默契地不再谈论刚才的事，宴会厅很快又重新热闹起来。

　　休息室内。

　　苏琳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她先是绕着余双安的轮椅走了半圈，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突然开口：“说起来，你当初那么卖力地追我，是不是真像李旭说的，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另有所图？”

　　余双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连忙摆手：“绝对没有！苏大小姐，我发誓，我当时纯粹就是……就是肤浅！对！肤浅！看上你的脸和身材了！通俗点讲，我就是馋你身子！我要早知道你是龙王，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谁不知道龙王殿规矩大，动不动就让人消失？我还纳闷呢，你怎么就没把我给‘消失’了？”

　　他这过于直白的回答，反倒让苏琳愣住了。她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低地笑了一声，眼神里的探究淡了些，多了几分玩味：“你倒是……实话实说。行吧，这点我信了。不过，”她话锋一转，“既然现在你也知道了，那有些事，就得摊开来说了。”

　　余双安坐直了些：“愿闻其详。”

　　“龙王殿，首领尊称为‘烛龙’，”苏琳神色认真起来，缓缓道，“无人见过其真容，实力深不可测，公认是达到了九阶的巅峰存在。烛龙之下，设东南西北四位龙王，直接对烛龙负责。我，是其中的蜃龙，主要负责情报与战略布局，实力嘛，刚过七阶门槛不久。”

　　她顿了顿，继续细化结构：“龙王并非顶点，其下设有晋升通道。殿内成员由低到高分为三级：虺（hui），多是外围人员和新手，负责基础情报和行动；蛟，是中层骨干，拥有一定的自主权和带队资格；最高级的是龙子，整个龙王殿仅有十余人，他们是四位龙王和烛龙的直属联络官与执行者，每一位都是精锐。”

　　“那……怎么才能往上爬？”余双安好奇道。

　　“五年一度的‘跃龙门’。”苏琳的眼神变得深邃，“这是龙王殿内部最重要的盛会。胜者将被授予‘负屃’称号，这是龙子中最荣耀的头衔，意味着成为龙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当然，也有更直接的路子——挑战现任龙王。赢了，位置就是你的。”她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冷意，“但无论是跃龙门还是直接挑战，失败的下场只有一个。”

　　余双安沉默了片刻，吐出一个字：“死？”

　　苏琳轻轻点头。

　　余双安倒吸一口凉气。这龙王殿哪里是组织，分明是个养蛊的斗兽场，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和等级森严。

　　“所以，”他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现在这局面，我们该怎么办？”

　　“合作，深度绑定。”苏琳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经过今晚，龙王殿内部、战神殿，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家族，都不会放过你和余家。而我，”她微微停顿，声音低了几分，“我也想借这个机会，摆脱某些束缚，甚至……挑战一下既定的秩序。”

　　余双安愣住了：“这种事……关乎两家未来，不应该先跟我母亲商量吗？她才是余家的主事人。”

　　苏琳忽然向前一步，俯身靠近他，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可现在，欠我人情的，是你啊，余、少、爷！是我帮你挡了李旭，保住了你今晚的颜面，不是吗？”

　　“我凭什么……”余双安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强大的、令人窒息的气场猛地从苏琳身上散发出来，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将他淹没！那并非针对性的攻击，却带着绝对的等级威压，让他瞬间呼吸困难，脸色发白，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碎！

　　“苏琳！放肆！”叶晴雪厉喝一声，瞬间挡在余双安身前，周身气势勃发，一股冰冷锐利的气息如同出鞘寒刃，硬生生将苏琳的威压抵住！空气发出轻微的爆鸣声！她抬手，掌心蕴含劲力，作势欲拍，却在最后一刻凝而不发，只是冷冷地盯着苏琳。

　　苏琳眼神一凛，身形微动，巧妙卸开叶晴雪的气势锁定，指尖如电，点向叶晴雪的手腕要穴。两人在电光石火间交换了几招，速度快得只剩残影，随即又倏地分开，各自眼中都带着警惕和审视。

　　林薇则在叶晴雪动作的同时，已将轮椅猛地向后拉开安全距离，自己则护在轮椅侧前方，摆出了标准的防御格斗起手式，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苏琳，只要她再有异动，便会立刻扑上！

　　“够了！”余双安压下心头的悸动，沉声喝道，“都住手！”

　　叶晴雪和苏琳对视一眼，缓缓收敛了周身气息。林薇也稍稍放松，但依旧保持着高度戒备。

　　余双安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苏琳，你的提议我知道了。但这事关重大，我需要时间考虑。”

　　苏琳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在叶晴雪和林薇身上扫过，唇角重新勾起那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好，我等你消息。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而此时，宴会厅外的露台阴影处。

　　刘成、明哲、宁浩三人凑在一起，对着手机低声快速汇报：“……确认了，苏琳就是四大龙王中的蜃龙，和余双安明显达成了某种合作……必须尽快行动，绝不能让他们联手坐大……”

　　另一边，战神殿某个加密频道内，信息飞速传递：“目标‘阿瑞斯’被捕，行动失败。蜃龙现身，与目标人物余双安关系匪浅。请求下一步指示……”

　　更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酒店后巷的黑暗之中。车窗降下一条缝隙，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冷漠地扫过酒店灯火通明的出口，随即车窗升起，车辆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里。车内，一个冷硬的电子音低低响起：“赑屃报告，蜃龙已接触目标。情况有变，请求烛龙大人指示……”

　　暗流，已悄然汇聚成旋涡，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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