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不是神仙(上):人间烟火染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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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妮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手里捏着半片刚从枝头旋落的茉莉花瓣。那花瓣薄得能透见天光,鹅绒般的肌理在指尖下轻轻舒展,仿佛一捏就能挤出夏日的柔。清甜的气息顺着指缝漫上来,不是浓烈的香,是像刚晒过太阳的那样,软乎乎地裹着掌心,连指缝里的风都沾了几分甜意。檐角的燕子又在叽叽喳喳地唱,尾羽扫过青瓦时带起星点碎尘,像撒了把细盐在蓝天上。它衔着一根枯软的草茎掠过头顶,翅膀剪开的风里还裹着巷口稻田的青涩——那是晚稻抽穗的味道,混着泥土的腥甜落在发梢,像给鬓边别了朵无形的野趣,悄悄挠着耳廓。她抬头望去时,阳光恰好穿过院角老梧桐的枝叶缝隙。梧桐叶长得正盛,掌状的叶片层层叠叠,把阳光剪成碎金似的光斑,落在脸上跳着舞,晃得人眼尾发暖,连睫毛都镀了层浅黄。恍惚间,昨天在《唐诗宋词选》里读的“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忽然漫上心头。从前总觉得这诗句带着避世的凉,像被秋雨打蔫的兰草,耷拉着叶片没力气,连字里行间都透着股“不如不见”的萧索;可此刻指尖捏着茉莉花瓣,那点清甜在掌心绕着,倒忽然懂了:人非神仙,本就裹着七情六欲的烟火气,会被思念绊住脚步,会为小事皱起眉头,会因遗憾悄悄叹气,哪能事事都像山间明月,清透得没一丝波澜?那些藏在心底的情绪,像茉莉花瓣上的晨露,看着晶莹剔透,碰一碰就会落下,可偏偏是这些细碎的湿润,才让日子有了温度,有了“人间烟火最抚心”的真实——若真像神仙那样无牵无挂,反倒少了这份“为一片花落而心动”的鲜活。
前几日父亲托镇上赶车的王师傅捎信回来。信纸是粗麻纸做的,米黄色的纸面上还留着植物的纤维纹路,边角沾着田埂上的黄泥,像带着地里的潮气。父亲的字是庄稼人特有的遒劲,一笔一划都透着匆忙:“秋收遇雨,归期暂延,勿念。”短短九个字,像一阵轻风吹散了满心期待。原本盼着中秋夜,一家三口围在院里的青石板桌旁,桌上摆着母亲做的桂花糕——那糕要裹三层糖霜,撒上刚摘的桂花,咬一口能甜到心里。父亲还会讲地里的趣事,比如哪株玉米结了双穗,穗子沉得压弯了秆;哪只蟋蟀叫得最响,夜里能陪着他守田埂。那样的画面在心里盘了无数遍,连月亮的圆缺都算好了,如今却像被急风吹散的云,淡得只剩个模糊的影子。
她把信叠得方方正正,折成小小的方块,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压在母亲绣的茉莉手帕下。那手帕是去年夏天绣的,淡白的绢布上缀着三朵含苞的茉莉,针脚不似苏绣那般精巧,却透着股笨拙的认真——母亲绣到深夜时,还会借着油灯的光,反复调整丝线的松紧,说“要让花瓣看着像要开的模样”。如今手帕上还留着阳光晒过的暖,把信纸压在下面,像想把那点失落也藏好,不让母亲看见她偷偷蹙起的眉。母亲最近总在傍晚去后院侍弄兰草,她怕自己的情绪会让母亲担心。
可夜里总睡不着。躺在床上时,父亲临走的模样总在眼前晃。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那上面有常年握锄头磨出的茧,却总能温柔地摸她的头。他手里提着给母亲买的桃木梳,梳背刻着小小的兰草纹,是母亲最爱的样式,边缘被磨得光滑。他还笑着说:“妮妮乖,等秋收了爹就回来,给你带镇上张记的桂花糕,你不是想要浅紫色绣线吗?爹记着呢,到时候给你挑最软的那卷。”如今院角的桂花树都快打花苞了,金褐色的花穗在枝头攒着,像藏了满树的甜,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香,可归期却没了准信。
实在熬不住时,她就披件薄衫坐在窗边看月亮。月光像层半透明的纱,轻轻盖在绣架上那幅未完成的兰草绣品上。淡绿的丝线泛着浅光,针脚里还留着白天没绣完的线头,像在等着她继续。忽然就想起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原来“故乡”从不是一座院子、一间屋子,是父亲的声音,是母亲的笑容,是一家人围坐时暖融融的烟火气——哪怕只是母亲煮莲子羹时“咕嘟咕嘟”的声响,父亲修理农具时“叮叮当当”的敲打,都是故乡的模样。思念真的会像潮水,在安静的夜里慢慢漫上来,漫到心口时,连呼吸都觉得沉,像压了块温软的棉花,堵得慌却又舍不得推开,因为那里面装着的,全是牵挂。
早上提着黄铜水壶给茉莉浇水时,指尖刚碰到叶片,就见最边上那株的叶子黄了几片。指尖轻轻碰上去,叶片软软的,像没了力气的孩子,连叶脉都没了往日的挺括,蔫蔫地垂着,连边缘都卷了起来。她赶紧蹲在花池边,从工具篮里拿出小巧的铁铲——那铁铲是父亲特意给她做的,木柄打磨得光滑,刚好能握在手里。她小心翼翼地给花根松土,土块有些板结,裂开细小的纹路,是前几天忙着绣阿芷的生辰帕子,竟忘了按时浇水。
小林在旁边收拾梧桐叶,竹扫帚扫过青石板路,发出“沙沙”的响。见她着急的模样,小林赶紧放下扫帚跑过来,手里还沾着几片落叶:“小姐别慌,前几天我去镇上买针线时问过李伯,他说茉莉耐旱得很,现在浇足水,把黄叶子剪掉,缓上几天就能好。您别跟自己较劲,花跟人一样,偶尔犯点小毛病也正常,哪能一直顺顺当当的?”
可她还是忍不住自责。母亲常说“侍弄花草要用心,就像待人一样,得记着它的喜好”——茉莉喜湿,得每隔三天浇一次水,浇水要浇透,不能只湿表面;夏天要放在半阴处,不能被暴晒。这些话她明明记在心里,却因为绣帕子分了心,竟忘了。手里的水壶悬在半空,水珠滴落在泥土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落在发黄的叶片上,像给叶子缀了颗透明的泪。忽然就懂了孔夫子说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原来自己也会犯错,也会有疏忽,不是所有事都能做得周全。就像这茉莉,明明知道它喜湿,却忘了浇水;就像明明知道父亲在外辛苦,却还是忍不住盼他早点回来;就像明明知道阿芷不会嫌弃,却总觉得绣的帕子不够好。这些不完美,本就是人间烟火里最真切的模样,哪有什么“神仙似的周全”?
吃过午饭,她坐在书房整理画稿。书房的窗朝着院子,风一吹就能闻到茉莉的香。靠窗的木桌上摊着几张绣样:兰草的叶片还没绣完,淡绿的丝线在绢布上走了一半,像刚抽出的芽;菊花的花瓣缺了几针,明黄的线团还放在旁边,线头上沾着点棉絮;还有半幅海棠——海棠用了渐变色丝线,从浅粉到深粉,却总觉得过渡得不够自然,像少了点“润物细无声”的柔,总透着股“刻意”的生硬。
翻到最下面,终于看到苏先生送的“岁寒三友图”。那是幅宣纸画,梅枝苍劲,松针挺拔,竹节清雅,是苏先生去年冬天画的。她想着给画绣个边框,就选了梅枝来绣——梅枝上的绣线已经绣了一半,选的是胭脂红,不是扎眼的亮红,是带着温润感的红,像夕阳落在梅花上的颜色。绣出的花苞在墨色枝干旁格外鲜活,花瓣的层次用长短针细细铺着,像要顺着枝干慢慢绽放,连针脚都透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她怕绣坏了这幅画,每次下针前都要对着光看半天,调整丝线的松紧。
指尖轻轻拂过画纸,宣纸的粗糙感蹭着指尖,带着墨香与纸香。忽然想起上次去医馆看苏先生母亲的场景。那天她起了大早,天刚蒙蒙亮就去厨房熬莲子羹。莲子是母亲前几天晒的,颗颗饱满,炖了半个时辰才软烂,还加了少许冰糖,甜而不腻。她把莲子羹盛在白瓷罐里,罐口盖着蓝布巾,提着食盒去医馆时,太阳刚升到屋檐那么高,巷子里的石板路还留着晨露的湿。
医馆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时,正看见苏先生给母亲擦手。他用的是温水,帕子拧得半干,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珍宝。老人家见她来,眼睛一下子亮了,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也有了血色,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声音带着点沙哑却格外亲切:“妮妮是个好姑娘,心细,知道我爱吃莲子羹,还特意熬了送来。苏儿能认识你,是他的福气。”
当时她脸都红了,像被晒透的桃子,慌慌张张地递过食盒,连“苏先生,您也喝点,莲子炖得软”都说得磕磕绊绊,说完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鞋面上绣着小小的茉莉,是母亲给她做的,针脚很密。她不敢看苏先生的眼睛,只听见他轻声说“谢谢你,妮妮”,声音像春风拂过湖面,轻轻荡在心里。
现在想起那场景,嘴角还会忍不住上扬,可转念又想起苏先生最近忙着照顾母亲,医馆、家里两头跑。上次去医馆时,见他眼底有淡淡的青黑,下巴上还留着没刮干净的胡茬,连他最爱的画画都没了时间——画案上的宣纸还是空白的,毛笔挂在笔架上,笔锋都有些干了。心里又泛起担忧:怕自己的关心给苏先生添麻烦,怕频繁去医馆会让人说闲话,更怕自己的心意太明显,会让他为难——毕竟他现在满心都是母亲的病,哪有心思想别的?这份藏在心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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