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血火炼狱

　　七月十六，未时初刻。

　　卧龙谷口外的荒原，已彻底沦为修罗屠场。

　　震天的喊杀声、枪炮的轰鸣声、刀剑的碰撞声、垂死的惨嚎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交响。

　　血腥味浓烈得如同实质，混合着硝烟、汗臭和皮肉烧焦的焦糊味，弥漫在每一寸灼热的空气中。

　　清军的攻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孙思克严令和王进宝、赵良栋的亲自督战下，清军步卒顶着汉军神机旅燧发枪和“五雷神机”编织的死亡弹幕，踩着同伴层层叠叠的尸体，疯魔般持续冲击着谷口防线。

　　“杀啊！冲过去！赏银百两！后退者斩！”

　　王进宝双目赤红，亲自带着亲兵队压在后阵，手中钢刀的刃口已经卷曲，上面挂着分不清敌我的血肉。

　　他一刀砍翻一名转身欲逃的绿营兵，滚烫的血液溅了他满脸。

　　“谁敢再退一步，这就是下场！”

　　督战队的钢刀长矛闪烁着寒光，逼迫着士兵用血肉之躯去填那死亡地带。

　　清军士兵在死亡的威胁和赏格的刺激下，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他们嚎叫着，顶着简陋的木盾，挥舞着刀枪，踏着被鲜血浸透、泥泞不堪的土地，向着龙骧旅重甲步兵组成的盾墙和磐石旅长戟兵扼守的缺口，亡命冲锋。

　　“噗嗤！”

　　“噗嗤！”

　　“噗嗤！”

　　“咔嚓！啊——！”

　　龙骧旅的刀盾手和磐石旅的长戟兵，如同磐石般矗立在防线最前沿。

　　刀光闪烁。

　　戟影翻飞。

　　每一次挥砍突刺，都带起一蓬滚烫的血雨。

　　清军士兵撞在盾墙上，被长戟洞穿，被砍刀劈翻。

　　尸体在防线前迅速堆积，几乎形成了一道新的障碍。

　　但后续的清军依旧踩着尸堆，疯狂地向上涌。

　　双方士兵在尸山血海中展开最残酷的肉搏。

　　刀刀见血。

　　拳拳到肉。

　　惨烈无比。

　　谷口后方，神机旅炮兵阵地。

　　陈武站在指挥台上，脸色冷峻，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的视线扫过前方胶着的战线。

　　清军不顾伤亡，持续增兵，攻势一波猛过一波。

　　尤其是左翼王进宝部，攻势最为凶猛，一处被炮火反复轰击的矮墙缺口，已被清军突破数次。

　　龙骧旅的刀盾手正与清军进行着惨烈的拉锯战，每一步都浸泡在鲜血里。

　　“哼，想用人命堆出一条路？做梦！”

　　陈武的指关节在木质的指挥台栏杆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眼中寒光爆射。

　　“神机炮团！听令！”

　　“诺！”

　　炮团军官嘶声领命。

　　“目标！清军左翼进攻锋线！王进宝帅旗后方集结区域！”

　　“炮种！二踢脚炮！飞雷炮！”

　　“弹种！霰弹！燃烧弹！高爆弹！”

　　“三发急速射！”

　　“覆盖射击！”

　　陈武手臂猛然挥下。

　　“给老子狠狠地砸！”

　　数十门部署在谷口后方隐蔽炮位和两侧崖壁工事内的“二踢脚炮”和“飞雷炮”，炮口迅速调整。

　　炮手们动作迅捷，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背。

　　特制的炮弹被塞入炮膛。

　　“预备——”

　　“放！”

　　“轰！轰！轰！轰——！”

　　“咚！咚！咚！咚——！”

　　沉闷的炮声与低沉的臼炮发射声同时炸响。

　　两种火炮，挥出了致命的镰刀。

　　霰弹风暴席卷而至。

　　二踢脚炮射出的霰弹，在冲出炮膛的瞬间便爆开。

　　无数铅丸、铁砂、碎瓷片，形成一片宽达数十丈、密不透风的金属风暴。

　　这片风暴狠狠犁过清军进攻锋线最密集的人群。

　　“噗噗噗噗——！”

　　尖锐的破空声中，铅丸铁砂轻易撕裂了清军士兵单薄的棉甲和血肉之躯。

　　冲在最前面的清军步卒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倒下一大片。

　　惨叫声被淹没在金属风暴的尖啸中。

　　冲锋的浪潮撞上礁石，瞬间凹陷下去一大块。

　　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碎片，在血雾中抛飞。

　　地狱火雨从天而降。

　　飞雷炮射出的燃烧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着高高的抛物线，砸入清军后方正在集结、准备投入下一波进攻的预备队人群中。

　　“轰隆——！”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

　　陶罐破碎。

　　粘稠的猛火油四溅飞射。

　　遇火即燃。

　　瞬间引燃了士兵的衣物、毛发。

　　火焰毒蛇般缠绕上身体。

　　“啊——！火！火！”

　　“救命！烧死我了！”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爆发。

　　数十名清军士兵瞬间变成了翻滚哀嚎的火人。

　　他们疯狂地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在地上翻滚，却只会让火势更猛。

　　刺鼻的焦臭味弥漫开来。

　　周围的士兵惊恐地四散躲避，原本严整的预备队阵型瞬间崩溃。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雷霆震怒紧随其后。

　　夹杂在霰弹和燃烧弹中的高爆弹，则狠狠砸在清军进攻队列的核心区域。

　　“轰隆——！”

　　剧烈的爆炸撼动了地面。

　　冲击波将附近的士兵狠狠掀飞。

　　破碎的弹片在人群中疯狂撕咬。

　　残肢断臂伴随着泥土碎石冲天而起。

　　爆炸中心瞬间清空一片。

　　只留下一个焦黑的深坑和弥漫的血雾。

　　仅仅一轮三发急速射。

　　清军左翼进攻锋线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抹过。

　　前沿冲锋的士兵被霰弹扫倒一片。

　　后方集结的预备队被燃烧弹点燃，陷入火海与混乱。

　　进攻的势头被硬生生打断。

　　王进宝的帅旗附近，一片狼藉。

　　连督战队都被爆炸波及，死伤惨重。

　　“好！打得好！”

　　周大勇在缺口处挥刀劈翻一名清军百夫长，滚烫的血溅了他一脸。

　　他看着前方清军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地燃烧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

　　龙骧旅的士兵们士气大振，趁机巩固防线，将突入缺口的残余清军砍杀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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