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阵前示众，兵败山倒

　　卧龙谷口，第二道防线最高处的了望台。

　　李信玄甲黑袍，按剑而立，衣袂在风中翻飞。

　　他身后，两名魁梧的磐石旅士兵，手臂坚实，死死架着一个人。

　　那是孙思克。

　　他被牛皮绳捆得结结实实，大腿上的伤口还在向下滴血，头发散乱，面色灰败。

　　贺连山手持弯刀，侍立一旁，整个人蓄满了力道，准备应对任何变故。

　　“清军将士听着——！”

　　李信运足丹田之气，吼声传遍山谷，瞬间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

　　每一个清军士兵的耳朵里都灌满了他的声音。

　　“看看这是谁——？！”

　　他猛地侧过身，将身后孙思克的身影完全暴露出来。

　　正在前线疯狂进攻的清军士兵，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了望台上那个被捆缚的身影，狼狈不堪，却无比熟悉。

　　“孙大帅？！”

　　“是提督大人？！”

　　“大帅……大帅被擒了？！”

　　整个战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喧嚣的厮杀声消失了。

　　紧接着，巨大的恐慌与骚动，在清军阵中蔓延开来。

　　“不——！”

　　孙思克看着下方无数双震惊、恐惧、茫然的脸，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与绝望冲上头顶。

　　他猛地挣扎起来，脖颈青筋暴起。

　　他张开嘴，就要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头。

　　他想用死亡保全最后一丝尊严。

　　“想死？！”

　　贺连山一直死死盯着他。

　　就在孙思克张嘴的瞬间，贺连山动了。

　　他向前一步，左手探出，死死捏住了孙思克的下颌骨，让他的嘴无法闭合。

　　右手闪电般从腰间扯下一块沾满汗渍与尘土的破布。

　　那块布被狠狠塞进了孙思克张开的嘴里。

　　“呜呜呜——！”

　　孙思克目眦欲裂。

　　他怨毒地瞪着贺连山，拼命挣扎，身体扭动。

　　两名磐石旅士兵加大了力气，将他牢牢按住。

　　他只能发出屈辱而绝望的呜咽。

　　李信瞥了一眼还在扭动的孙思克，再次开口，每一个字都砸在清军士兵的心上。

　　“孙思克已被生擒！”

　　“尔等主帅已为阶下囚！”

　　“再敢负隅顽抗，本王立刻将其千刀万剐！悬首辕门！”

　　“放下武器！”

　　“跪地投降！”

　　“本王可饶尔等不死！”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诛灭九族——！”

　　他的话音落下，身后汉军防线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声浪冲击着每一个清军士兵的心理防线。

　　清军的进攻锋线，瞬间陷入了混乱。

　　士兵们呆呆地看着城头上那个被擒住的主帅，听着汉军震天的劝降。

　　他们最后一丝战斗的意志，彻底消融了。

　　恐惧在人群中扩散。

　　许多士兵停下了冲锋的脚步，茫然失措地站在原地。

　　军官的呵斥声变得苍白无力。

　　进攻的浪潮迅速停滞，然后开始瓦解。

　　殷化行带着两千骑兵，刚刚冲出不远，便听到了谷口方向传来的劝降声。

　　他猛地勒住战马，回头望去。

　　当他看清城头上那个被捆缚的身影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在马背上晃了晃。

　　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了。

　　主帅被擒。

　　军心已溃。

　　败局已定。

　　“殷总兵！怎么办？！”

　　赵良栋、王进宝等将领也带着亲兵，仓惶地策马奔来，人人面无人色，充满了恐惧与茫然。

　　殷化行看着这几位同样失魂落魄的同僚，又看了看身后谷口防线前士气崩溃、乱作一团的士兵。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不是孙思克。

　　他没有那种威望和手段。

　　他只是一个总兵。

　　如今主帅被擒，军心涣散，粮草断绝，强敌环伺。

　　继续打下去？

　　拿什么打？

　　五万大军，如今能战之兵不过万余，而且士气全无。

　　一旦汉军反攻，或是那些骠骑旅、马贼再来袭扰……

　　后果不堪设想。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混乱，嘶哑地开口。

　　“打不了了。”

　　“大帅被擒，军心已散，粮草断绝，再打下去，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那……那怎么办？投降？”

　　王进宝的声音在发抖。

　　“投降？！”

　　殷化行的脸扭曲了一下，随即变得决断。

　　“不！不能降！”

　　“降了，朝廷追究下来，我等家小皆难逃一死！”

　　他猛地抬头，脸上闪过一抹狠厉。

　　“撤！”

　　“立刻撤军！撤回肃州！”

　　“撤军？！”

　　赵良栋惊呼。

　　“汉狗若趁势掩杀……”

　　“顾不了那么多了！”

　　殷化行打断他，用不容反驳的口吻下令。

　　“王进宝！你部断后！掩护大军撤退！”

　　“赵良栋！随我收拢中军！立刻拔营！”

　　“丢弃所有辎重！轻装简从！火速撤回肃州！向朝廷禀报军情！请朝廷定夺！”

　　“嗻……嗻！”

　　王进宝、赵良栋看着殷化行脸上那种近乎疯狂的决断，咬牙领命。

　　这是唯一的生路。

　　撤退的命令迅速下达。

　　谷口前线的清军士兵听闻此令，丢盔弃甲，哭喊着向后奔逃。

　　王进宝带着残部，勉强结阵断后，但阵型松散，士兵们毫无战心。

　　整个清军大营，瞬间陷入一片兵败如山倒的混乱。

　　士兵们争抢着马匹、车辆，为了逃命互相推搡、践踏。

　　军官的呵斥声被淹没在恐慌的浪潮中。

　　丢弃的旗帜、武器、盔甲、辎重，铺满了撤退的道路。

　　殷化行在亲兵护卫下，最后看了一眼谷口城楼上那个被高高架起的身影。

　　他的脸上混杂着怨毒、恐惧，还有一丝解脱。

　　他猛地一夹马腹，带着残存的将领与亲兵，汇入混乱的溃兵洪流，向着肃州方向，亡命奔逃。

　　身后，是狼藉的战场和数万溃散的大军。

　　卧龙谷口，李信按剑而立，静静地看着清军狼狈退去。

　　他身后，孙思克被死死按住，口中塞着破布，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

　　他眼中的火焰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场关乎河西走廊命运的大战，以汉王军的惨胜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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