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帅失军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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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90年，七月十七，未时三刻。卧龙谷口第二道防线前，血肉横飞。
清军的进攻已经陷入癫狂，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冲向汉军防线，旋即被密集的箭矢与长矛吞噬。
尸体堆积成了新的胸墙，鲜血将黄土浸染成暗红色的泥沼。
双方的士兵就在这片修罗场中反复搏杀。
每一次冲锋，都意味着上百条性命的消逝。
每一次反击，都留下满地残破的兵刃与扭曲的尸身。
殷化行甲胄上沾满了血污，手中的钢刀砍得卷了刃。
他嗓子嘶哑，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前方寸步难进的战线。
王进宝与赵良栋亦是浑身浴血，亲自督战，斩杀着每一个溃退的清兵。
可汉军的防线坚固得令人绝望，仿佛是用血肉浇铸的钢铁城墙。
“报——！”
一个传令兵发疯般冲来，头盔不知掉在了哪里，脸上混着血水与泪水。
他扑倒在殷化行马前，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
“殷总兵！大事不好了！”
他的哭喊带着一种末日降临的恐惧。
“中军大营！中军大营被汉狗的骑兵突袭了！”
“帅帐被攻破！孙大帅……孙大帅他……”
传令兵哽咽着，说不下去。
“什么？！”
殷化行脑中嗡的一声，天旋地转，险些从马背上栽落。
他一把揪住传令兵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起，目眦欲裂。
“你说什么？！大帅怎么了？！快说！”
“不……不知道……”
传令兵被吓得语无伦次，牙齿都在打战。
“骠骑旅的李铁牛……带了几百骑兵冲进了大营……帅帐那边一片大乱……”
“大帅……大帅不见了啊——！”
一股寒气从殷化行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孙思克失踪？
生死不明？
在这决战的节骨眼上？
他扭头望向谷口后方，清军大营的方向，确实隐约可见混乱的迹象。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殷总兵！现在该怎么办？！”
王进宝与赵良栋也催马赶到，两人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主帅失踪，军心必乱！
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殷化行胸口剧烈起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辣的决断。
“王进宝！赵良栋！”
“你们两个，继续在这里督战！无论如何，必须稳住阵脚！”
“本将亲率督标营两千精锐，立刻回援大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进宝和赵良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惶恐。
但此刻，他们别无选择。
“嗻！”
两人咬着牙，沉声应下。
“督标营！随我来！”
殷化行不再片刻耽搁，猛地一拉马缰，调转马头。
他带着自己最精锐的两千亲兵，脱离了胶着的战场，向着大营方向狂奔而去。
风声在他耳边呼啸。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孙思克！
必须找到孙思克！
否则，这五万大军，今天就要全军覆没，埋骨于此！
……
卧龙谷，中枢帅帐。
李信玄甲未卸，甲叶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他正与陈武、周大勇、赵猛等人围着沙盘，紧急商议着防线的轮换部署。
帐帘猛地被掀开。
李铁牛带着一身戈壁的风尘与血腥气，大步闯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面相凶悍的汉子，正是贺连山。
再后面，是两名骠骑旅的士兵，押着一个被牛皮绳捆得结结实实的人。
那人被粗暴地推搡着，一个趔趄，跪倒在帐中。
他大腿上缠着布条，却依旧有血水不断渗出，脸色灰败，嘴唇干裂。
正是大清甘肃提督，孙思克！
“大帅！”
李铁牛单膝跪地，声音洪亮，穿透了整个帅帐。
“末将幸不辱命！擒得清酋孙思克！特来献俘！”
贺连山也赶紧有样学样，跟着单膝跪下。
“草民贺连山！拜见汉王！”
帐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陈武、周大勇、赵猛等人全都定住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老者。
那张脸……
真的是孙思克！
短暂的寂静之后，帐内爆发出难以抑制的骚动。
“天呐！是孙思克！”
“李旅长把清军主帅给抓回来了？！”
“好！好！好——！”
李信猛地从主位上站起，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几步走到孙思克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阶下之囚。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手握数万人生杀大权的清廷大将，此刻形容枯槁，被捆缚着跪在地上。
李信胸中一股郁气尽数抒发，化作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
“孙思克！孙大帅！你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汉王军！”
他猛地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的李铁牛和贺连山。
“铁牛！干得漂亮！此为首功！”
“贺寨主！你擒获清酋，功劳甚大！本王绝不吝惜赏赐！”
李铁牛的脸上是纯粹的兴奋。
“谢大帅！”
贺连山更是激动得身体微微发抖，他赌对了！
“谢汉王！”
李信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孙思克，他猛地一挥手，下达了命令。
“来人！”
他环视帐内众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狂喜。
“传本王将令！”
“将孙思克这老贼，押上谷口防线的最高处！”
“本王要亲自告诉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清狗！”
“他们的主帅，已经成了本王的阶下囚！”
“本王要让他们亲眼看看，他们的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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