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原初兄弟

　　尼格玛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破了那诱惑的糖衣，露出了底下狰狞的毒牙！改写命运？不过是成为傀儡的借口！

　　“至于你的朋友曲哲……” 尼格玛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穿透力，“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一个沉溺于虚假乐园的懦夫，而是一个能把他从‘腐根’里拉出来的战士！清醒点，‘钥匙’！别辜负了兵主选中的那点凶性！”

　　“战士……把老曲拉出来……”尼格玛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谈濒临崩溃的意识防线上！蚩尤残器碎片似乎感受到了他意志的复苏，一股微弱却无比暴戾的战意，混合着对欺骗的滔天怒火，猛地从胸口印记处炸开！

　　“啊！” 林谈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是痛苦，而是极致的愤怒！对原初兄弟会玩弄人心、亵渎友谊的愤怒！对自己差点被幻象蛊惑的愤怒！

　　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一点赤红如血的光芒瞬间燃起！

　　眼前的金色花园、血色幻象、巨树、以及那个蛊惑人心的“曲哲”，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寸寸龟裂、崩塌！

　　机舱内刺眼的灯光、乘客的尖叫、飞机的剧烈颠簸，瞬间重新涌入感官！林谈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全身，心脏狂跳如同擂鼓！他发现自己依旧死死地扣着座椅扶手，指甲深陷进皮革里。旁边，老九已经睁开了眼睛，脸色有些苍白，额角渗出汗珠，怀中的骨铃停止了震动，但表面符文的光芒尚未完全熄灭。而另一侧的尼格玛，则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浅褐色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精神攻防战只是看了一场无聊的电影。

　　“呃……先生，您……您没事吧？” 一个空乘小姐脸色煞白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显然被林谈刚才那声咆哮吓得不轻。

　　“没事……做了个……噩梦。” 林谈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

　　空乘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闭目养神的老九和一脸平静的尼格玛，最终还是带着担忧离开了。

　　颠簸还在持续，但那股笼罩机舱的、冰冷粘稠的精神污染力量，似乎随着幻象的破碎而减弱了许多。

　　“原初兄弟会……‘蛇的诱惑’……妈的！咱们才刚出国门！” 老九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深沉的怒意，“这帮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只会玩这种下作的手段！”

　　尼格玛优雅地拿起面前小桌板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淡淡道：“‘混沌的启迪’需要信徒。诱拐和污染心智，是他们补充‘兵源’最有效率的方式。不过这次……” 他瞥了一眼林谈依旧残留着赤红余烬的眼眸和那条微微起伏的右臂，“他们踢到铁板了。兵主的凶性，对精神污染的抗性……倒是出乎意料的有趣。” 他的语气里，又带上了一丝那种让林谈极度反感的“研究兴趣”。

　　林谈没有理会尼格玛，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思绪。刚才的幻象，尤其是“曲哲”那充满诱惑和拷问的话语，如同毒刺，依旧深深扎在他的心里。保护……代价……改写命运……

　　尼格玛说得对。力量没有免费的午餐。原初兄弟会许诺的“乐园”和“力量”，背后必然是更深的奴役和毁灭。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更加清醒。懦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想要保护，唯有战斗！想要把曲哲拉回来，唯有直面腐根，摧毁天门！

　　不知过了多久，机长的广播再次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开始下降。我们已抵达目的地，阿卡姆镇上空。由于天气原因，能见度较低，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

　　林谈猛地睁开眼，看向舷窗外。

　　浓厚的、如同实质般的灰白色迷雾，彻底吞噬了天地。飞机如同在粘稠的牛奶中穿行，窗外一片混沌，只能偶尔看到下方极其模糊、如同鬼影般一闪而过的、尖顶建筑的轮廓。

　　一股比飞机上遭遇的精神污染更加深沉、更加古老、仿佛沉淀了无数疯狂与绝望的冰冷气息，透过厚厚的机身，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来。

　　阿卡姆，到了。

　　这座被迷雾和疯狂笼罩的小镇，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向它的访客张开了无形的、充满恶意的怀抱。黑图书馆的入口，世界之脐的共振点，就在这迷雾的最深处。而他们的旅程，才刚刚踏入真正的噩梦边缘。

　　飞机轮子重重砸在跑道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阿卡姆镇机场小得可怜，跑道在浓厚的灰白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通往未知地狱的滑道。引擎反推的轰鸣也无法驱散这片仿佛凝固了的死寂。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潮湿霉味、陈年纸张腐败气息和某种更深邃、更令人不安的冰冷味道的空气，在舱门打开的瞬间涌入机舱，让林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不是物理上的寒冷，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仿佛被无数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在浓雾深处窥视的阴寒。

　　三人沉默地取了行李，走出简陋的航站楼。外面停着一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绿色福特维多利亚皇冠轿车，一个穿着皱巴巴风衣、眼神躲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正靠在车门上抽烟。看到尼格玛，他立刻掐灭烟头，略显局促地拉开车门。

　　“尼格玛先生……这边。”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阿卡姆本地口音，有些含混不清。

　　尼格玛微微颔首，率先钻进了后座。林谈和老九对视一眼，也沉默地跟了进去。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陈旧皮革混合的味道。车子启动，缓缓驶入浓得化不开的迷雾。车窗外的世界一片混沌，只能勉强辨认出路边扭曲的枯树黑影和偶尔一闪而过的、哥特式尖顶建筑的轮廓，如同蛰伏在雾中的怪兽脊背。死寂笼罩着一切，连引擎声都仿佛被这诡异的雾气吸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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