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会议殿堂

　　整个空间巨大、空旷、死寂。只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回荡，发出空洞的回响，更添几分阴森。

　　企鹅先生科波特拄着手杖，步履从容地走在最前面，圆滚滚的身躯在昏黄的光线下投下一个滑稽又诡异的影子。他叼着雪茄，烟雾缭绕，似乎对这压抑的环境习以为常。贝恩那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巨大身躯沉默地跟在科波特侧后方，每一次沉重的脚步落下都让地面微微震动，背后的维恩金属罐发出低沉的“嘶嘶”声，暗红色的电子眼如同探照灯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阴影，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谜语大师尼格玛则走在林谈和老九身边，此刻他脸上那商务精英的伪装已经卸下，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神经质的微笑，翡翠般的眼眸在昏暗中闪烁着疯狂而睿智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窥伺的猫科动物。

　　林谈和老九紧随其后，全身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林谈右臂蚩尤印记下的皮肤传来阵阵细微的刺痛，仿佛这栋建筑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污染源，在与残器的凶煞之气产生共鸣。老九浑浊的眼睛锐利如鹰，傩巫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骨铃和符箓随时准备激发。这里的每一寸空气，每一道阴影，都充满了令人不安的低语和窥视感，比沪上明心康复中心强烈百倍！

　　他们穿过空旷死寂的门厅，沿着一条同样宽阔、但更加幽暗的走廊前行。走廊两侧是一扇扇厚重的、镶嵌着铁条和厚重玻璃观察窗的病房门。玻璃大多被厚厚的灰尘和污垢覆盖，看不清里面。但偶尔，林谈能感觉到，在那模糊的玻璃后面，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不是人类的注视，而是充满了混乱、饥饿、非人恶意的窥探！一些病房内，还传出断断续续、不成调的呻吟、尖锐的指甲刮擦铁门的声音、或是意义不明的疯狂呓语……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精神噪音，不断冲击着人的理智防线。

　　“不用紧张，朋友们。” 科波特头也不回，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这些都是我们珍贵的‘信息源’和‘样本’。他们为对抗‘知识瘟疫’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贡献。”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实验室的小白鼠。

　　林谈强忍着反胃的感觉。贡献？把活人折磨成疯子，当作接收星神低语的“天线”？这就是阿卡姆共进会的“保护”？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雕刻着无数扭曲符文和亵渎几何图案的、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青铜大门。大门两侧，矗立着两尊更加巨大、更加怪异的雕像，它们并非人类，也非任何已知生物，而是由无数扭曲的触手、复眼、獠牙和难以名状的器官拼凑而成的、散发着疯狂与混沌气息的恐怖造物！

　　贝恩上前一步，一只覆盖着金属指套的巨手按在青铜大门中央一个凹陷的掌印上。掌印周围瞬间亮起幽蓝色的复杂纹路，扫描着他的掌纹和生物信息。同时，他背后维恩罐体的指示灯疯狂闪烁，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注入大门。

　　“轰隆隆……”

　　沉重的青铜大门缓缓向内滑开，没有发出丝毫声音，露出门后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

　　“请进，会议室到了。” 尼格玛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那神经质的笑容加深了。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堂。风格极其诡异，仿佛将哥特教堂的尖拱、维多利亚时代的奢华装饰和某种未来主义实验室的冰冷科技感强行糅合在了一起。

　　高高的穹顶布满了扭曲的星图壁画，那些星辰并非静止，而是在某种能量场的作用下缓缓旋转、明灭，散发着幽蓝、暗紫、惨绿等令人不安的光芒。墙壁是深色的金属和某种类似黑曜石的材质拼接而成，上面镶嵌着无数闪烁着幽光的屏幕，屏幕上滚动着难以理解的符号、扭曲的波形图和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星图碎片。巨大的、由某种暗色水晶构成的落地窗外，依旧是翻滚的浓雾，仿佛这栋建筑悬浮在混沌的虚空之中。

　　厅堂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黑色金属和发光水晶构成的圆形会议桌。桌面上投射着全息影像，显示的正是整个阿卡姆镇及周边区域的立体地图，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不断移动闪烁的红色光点和一些意义不明的能量波动曲线。

　　科波特走到主位，那是一张明显比其他椅子更高、更宽、如同小型王座般的黑色高背椅前，将手杖靠在扶手上，费力地挪动圆球般的身体坐了上去。贝恩则如同最忠诚的护卫，沉默地矗立在他王座般的椅子后方，巨大的身影带来沉重的压迫感。尼格玛则随意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修长的手指在面前一个悬浮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着，翡翠眼眸紧盯着会议桌上变幻的全息地图。

　　“坐吧，二位朋友。” 科波特拿下雪茄，在烟灰缸里优雅地掸了掸烟灰，小眼睛扫过依旧保持警惕的林谈和老九，“在这里，你们暂时是安全的。兄弟会的毒蛇，还不敢把脑袋伸进阿卡姆共进会的领域。”

　　林谈和老九对视一眼，拉开两张沉重的金属椅子坐下。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服传来。林谈的目光扫过这间充满亵渎科技感的会议室，最终落在科波特那张堆满伪善笑容的圆脸上。

　　“安全？” 林谈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把我们带到这个疯子窝里，看着外面那些被你们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信息源’，然后告诉我们这里安全？科波特先生，你们的‘保护’方式，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折磨？噢，多么主观的词汇！” 科波特摊开双手，一脸“委屈”，但那双小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林先生，您经历过沪上那场小小的‘信号接收站’事故，应该明白，当‘知识瘟疫’，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星神低语’，侵蚀一个人的心智时，那是一种何等不可逆转的崩坏！痛苦？疯狂？那是他们被污染后必然的归宿！我们阿卡姆共进会所做的，只是在他们的理智彻底燃烧殆尽之前，尽可能榨取出他们大脑中接收到的、混乱而珍贵的‘信息碎片’！这难道不是一种……资源的有效利用？难道不是一种……对他们残存价值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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