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线索昆仑

　　老九和企鹅先生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耳边充斥着尖锐混乱的嘶鸣，仿佛有无数疯狂的意念在颅内尖叫、撕扯。他们踉跄后退，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林谈置身于风暴的中心。古卷内页并非纸张，而是一种更薄、颜色更浅的皮革，上面书写的文字并非任何已知的墨迹，而是一种暗沉如凝固血液的朱砂，笔画扭曲怪异，仿佛无数纠缠蠕动的血管，又似垂死挣扎的触手。仅仅是目光扫过，那些文字便像活了过来，在他视网膜上疯狂扭动、重组。

　　林谈的视野瞬间被撕裂！眼前不再是古朴的图书馆顶层，而是渊墟海底那片被无形穹顶隔绝的噩梦之城。曲哲被囚禁在巨大的透明容器中，浸泡在幽绿的光液里。他的皮肤已完全木质化，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褐色，无数发光的、如同树根又似触须的脉络从他的四肢、躯干、甚至脸部狰狞地钻出，在液体中无意识地蠕动、生长。他的头发彻底异化成了粗壮的藤蔓，扭曲地盘绕着容器的内壁。最令人心碎的是他那仅存的半张人脸，一只眼睛空洞地睁着，毫无生气，另一只眼睛被纠缠的根须覆盖了一半。当林谈的“视线”穿透容器，与那只空洞的眼睛“对视”的刹那，曲哲木化的嘴唇似乎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浑浊的、如同粘稠树脂般的泪珠，缓缓从眼角滑落，融入那冰冷的幽绿之中。

　　“老曲！”林谈心胆俱裂，下意识地嘶吼出声，右手猛地向前抓去，仿佛要穿透这虚幻的屏障将他拉出。

　　“轰！”就在他心神失守的瞬间，古卷上的污秽力量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反扑！离珠布下的金色光幕剧烈闪烁，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林谈眼前的景象再次剧变。海底的城市轮廓扭曲、溶解，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疯狂旋转的星辰图案，它们彼此碰撞、湮灭，形成一个个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漩涡。漩涡深处，一只无法用大小衡量的、由纯粹黑暗和冰冷星光构成的巨大眼球缓缓浮现，冰冷地“注视”着他。难以名状的宇宙低语直接在林谈的意识深处轰鸣，那是一种超越了恐惧的绝对虚无和漠然，仿佛在宣告着人类存在的渺小与毫无意义。

　　“噗！”林谈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在石台的古卷边缘。暗红的血珠溅落在那些扭曲的朱砂文字上，竟发出“滋滋”的轻响，冒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黑烟。

　　“林谈！守住心神！那是污染幻象！假的！”离珠的厉喝如同惊雷在林谈混乱的识海中炸响。他双手结印速度更快，咒言声调陡然拔高，那摇摇欲坠的金色光幕光芒大盛，强行将扭曲的星光和那只冰冷的巨眼逼退。

　　林谈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混合着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强行移开几乎要被那冰冷眼球吸进去的目光，不再试图去“阅读”那些活过来的文字，而是凭着直觉，将全部心神凝聚在古卷上那些描绘着巨大根系、扭曲空间的图案上。他右臂上的蚩尤印记灼热得如同烙铁，一股狂暴不屈的古老意志从中勃发，硬生生顶住了那试图将他理智彻底溶解的宇宙低语。

　　“建木……核心……昆仑……”他喘息着，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破碎的词。

　　离珠眼中精光一闪，枯瘦的手指精准地点向古卷中一幅被大量扭曲符文环绕的图案核心。那图案描绘的是一株庞大到贯穿天地的巨树根系，深深扎入一片连绵巍峨、终年覆盖冰雪的山脉之中。山脉的形态特征，赫然指向传说中的昆仑！

　　“图在此！昆仑墟，万山之祖，天地之脊！”离珠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穿透力，“建木之形虽散，其腐化万物的本源核心，并未随其主干被颛顼斩断而彻底消亡！它如同最顽固的毒瘤，深藏于昆仑地脉最深处！天门所求的‘大归’，绝非重开仙路！他们要撕裂的，是那层由上古先民与残存神力共同构筑、封印着腐根核心的‘天地之锁’！一旦锁开，腐根彻底复苏，星神意志将如决堤洪流，再无阻碍地倾泻于此界！届时，万物都将被同化、扭曲，成为星神扎根此界的养料！”

　　真相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每个人的心脏。天门那冠冕堂皇的“接引神恩”“重塑秩序”，其本质竟是献祭整个世界，迎接彻底的腐化与毁灭！清福接引天君冷漠宣判“亵渎神灵，当诛”的画面再次浮现，此刻看来，那不仅仅是对“凡人”的蔑视，更是对整个世界生命存在意义的彻底否定！

　　“摧毁核心……就能关闭‘门’？”老九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额头，声音嘶哑地问道，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不错！”离珠斩钉截铁，“腐根核心是建木污染之源，亦是所有空间节点得以在现世显化、被天门利用的根基！毁其根本，则群星低语断绝，‘伤口’自然愈合！天门千年图谋，将彻底化为泡影！”

　　目标前所未有的清晰：昆仑！摧毁深藏其中的建木核心！但一股沉重的无力感也随之而来。昆仑！那是神话中的众神之乡，传说中的绝地！天门在那里必有重兵把守，甚至清福接引天君都可能亲临！仅凭他们几人，如何对抗？

　　就在这时，离珠的目光转向林谈，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他灵魂深处的印记。“欲行此绝险之事，需有足以撼动天地之锁的力量。林谈，你手臂上的印记，承载的并非诅咒，而是兵主蚩尤，在陨落前留给此界最后一线挣扎的曙光！”

　　离珠的手指在石台边缘某个不起眼的凹陷处轻轻一按，伴随着机括转动的轻响，石台侧面无声地滑开一道暗格。暗格中，静静地躺着一卷东西。它的材质与石台上的古卷类似，但颜色更加深沉，近乎墨黑，边缘磨损得极其厉害，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摩挲。它被一根纤细的、泛着暗金色泽的金属丝线紧紧捆缚着，那金属丝线本身也透着古老苍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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