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红衣主教

　　冰封隧道的幽蓝色光芒在身后逐渐淡去，林谈拄着破冰镐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防寒靴踩碎冰层的脆响在空旷的通道里不断回荡。史宇跟在他身后，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421部队的防寒服虽然能抵御低温，却挡不住连续跋涉带来的体能透支……从混沌神殿外围的非地球遗迹到这里，他们已经在零下七十度的环境里步行了三个小时。

　　“林顾问，你的印记……还在发烫吗？”史宇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他的目光落在林谈的手臂上，那里的防寒服袖口已经被印记的金光烫出了焦痕，淡金色的符文在布料下隐约跳动，像是有生命的脉络。

　　林谈抬手按了按袖口，指尖传来熟悉的灼痛感，却比在遗迹中时温和了许多，更像是一种“预警”而非“对抗”。“还在反应，但频率慢了。”他望着前方隧道出口的微光，声音低沉，“刚才在壁画前，它对耶和华的形象反应最强烈……那不是敌意，是‘识别’，好像见过类似的能量。”

　　史宇从背包里掏出能量棒递过去，自己也撕开一根塞进嘴里。

　　林谈也咬碎能量棒，甜腻的热量在口腔里散开，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他想起壁画中耶和华悬浮在战场中央的身影，那些连接星神与地球众神的金色丝线，像极了光明会傀儡体内的信仰脉络……这个被教廷奉为“唯一真神”的存在，从诞生起就带着窃夺与收割的本质。

　　走出隧道的瞬间，南极的狂风裹挟着雪沫扑面而来，林谈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基地的探照灯在风雪中划出三道光柱，“应龙”机甲的残骸正在被工程师们拆解维修，肩甲的能量护盾发生器已经卸下，露出里面烧焦的线路；鬼众道的成员围着新立的青铜柱忙碌，道士正将一张泛黄的“镇厄符”贴在柱顶，骨铃的震颤声在风雪中微弱却坚定。

　　“林顾问！你们可回来了！”一个哨兵看到他们，立刻朝指挥帐篷的方向挥手。几个穿着橙色防寒服的工程师抬着工具箱跑过来，为首的正是负责机甲维修的老陈，“反应堆修得差不多了，但能量输出还是不稳定，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

　　林谈刚要开口，道士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他的道袍上沾着雪沫，脸色凝重：“林顾问，你们走后维度监测仪就没安分过，刚才突然跳了次峰值，能量频率和古圣符号完全匹配，应该是混沌神殿那边有动静。还有……长安传来消息，英叔解读了你们带回来的符号拓本，说那些非地球符号里藏着‘时间坐标’，指向十万年前的一次星神降临。”

　　“十万年前？”林谈心中一凛，那正是炎黄与蚩尤交战的年代，难道上古神战不是单纯的部落冲突，而是为了抵御星神降临？

　　就在这时，基地入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引擎声，冲破了风雪的呼啸。哨兵的警报声紧接着响起，却很快平息下来。一个通讯兵跑过来，神色古怪地汇报：“林顾问，是教廷的人！红衣主教马泰奥，带着两个随从，说是要见您。”

　　“教廷？”史宇猛地提高声音，伸手摸向腰间的步枪，“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光明会不是教廷的分支吗？”

　　林谈按住史宇的胳膊，眼神沉了下来。他朝入口望去，风雪中出现了三辆黑色的雪地车，车身上印着梵蒂冈的金色十字架徽章。为首的雪地车停下后，一个穿着鲜红色教袍的男人走了下来，教袍外罩着一件黑色的貂皮大衣，领口处露出雪白的衬里，与周围的冰雪形成刺眼的对比。他约莫六十岁，头发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鹰，正是教廷的红衣主教马泰奥。

　　马泰奥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随从，手里捧着一个银色的盒子，步伐稳健，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护卫。他们在风雪中站得笔直，既不主动靠近，也不显露敌意，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林谈先生，久仰大名。”马泰奥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却不刺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自带共鸣，“我是马泰奥，受教皇陛下之托，专程来南极拜访您。”

　　林谈走上前，防寒面罩下的目光扫过马泰奥的教袍……那教袍的布料上绣着细密的十字架花纹，花纹之间隐约藏着与信仰祭坛相似的符号，只是更隐蔽。“主教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他的语气平淡，“只是南极冰原凶险，教廷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位置？”

　　马泰奥笑了笑，抬手示意随从递上银色盒子：“林谈先生不必多疑。光明会的所作所为并非教廷本意，那些叛徒早已被逐出教会。我们通过监测全球维度波动，发现南极的能量异常最为强烈，又结合鬼众道在长安的活动轨迹，才找到这里。”

　　随从打开银色盒子，里面铺着深红色的丝绒，放着一块巴掌大的十字架碎片，碎片表面泛着淡淡的金光，散发着温暖的能量。“这是圣彼得大教堂的十字架残片，蕴含着千年的信仰之力，能驱散邪祟。”马泰奥的目光落在林谈的手臂上，笑容加深，“我知道您身上有蚩尤的神格印记，这碎片或许能帮您稳定力量。”

　　林谈伸手去接碎片，指尖刚碰到金属表面，手臂的蚩尤印记突然剧烈发烫，碎片上的金光瞬间黯淡了几分，像是被某种力量压制。他心中了然……这所谓的“信仰之力”，根本就是古圣符号转化后的能量，与光明会傀儡体内的金色脉络同源。

　　“多谢主教大人的礼物。”林谈不动声色地将碎片收好，“只是教廷突然到访，恐怕不只是为了送一件圣物吧？”

　　马泰奥抚了抚胸前的十字架，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林谈先生是聪明人，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监测到星神的先遣队已经抵达太阳系边缘，古圣也在调动全球的信仰之力，准备打开混沌之核的封印。地球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教廷希望能与您，与鬼众道、421部队合作，共同对抗星神。”

　　“合作？”史宇突然插话，语气里满是警惕，“之前光明会在藏北搞黄衣聚落，用活人献祭，教廷怎么没出来阻止？现在星神要来了，才想起合作？”

　　马泰奥的笑容没有变化，眼神却闪过一丝不悦：“光明会是被古圣蛊惑的叛徒，与教廷无关。教皇陛下早已下令清除教会中的叛徒，只是过程需要时间。如今大敌当前，我们应该放下过往的隔阂，一致对外。”

　　林谈靠在旁边的机甲残骸上，指尖摩挲着十字架碎片，慢悠悠地开口：“主教大人，合作可以谈，但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马泰奥做了个“请讲”的手势，姿态显得十分谦和。

　　“第一，”林谈的目光骤然锐利，“教廷是否知道耶和华与古圣的关系？那些所谓的‘信仰之力’，其实是古圣符号转化的能量，对吗？”

　　马泰奥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林谈先生，信仰是纯粹的精神力量，与任何外在的符号无关。耶和华是唯一的真神，祂的力量源于信徒的虔诚，这一点不容置疑。”

　　“第二，”林谈没有理会他的辩解，继续追问，“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穹顶壁画，为什么与南极遗迹的浮雕符号同源？那些‘神圣光环’，其实是‘献祭信仰’的简化版，对吗？”

　　这次，马泰奥的眼神明显沉了下来，他端起随从递来的热水，抿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林谈先生，您可能被一些虚假的符号误导了。教廷的壁画记录的是神的恩典，与南极的异端符号没有任何关联。我们现在的重点是对抗星神，纠结于这些无关紧要的历史没有意义。”

　　“无关紧要？”林谈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在信仰祭坛找到的金属碎片……那是远古看守者留下的抑制器，表面刻着与遗迹相同的幽蓝色符号，“这个碎片能压制古圣能量，也能压制您所谓的‘信仰之力’。主教大人要不要摸摸看，感受一下‘异端符号’的力量？”

　　马泰奥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林谈递过来的碎片，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林谈先生，我想您误解了我的来意。”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教皇陛下在梵蒂冈准备了一场会议，邀请了全球对抗星神的力量，包括阿卡姆共进会、异人族的代表。您作为东方超自然力量的核心，必须到场。会议上，我们会分享对抗星神的秘密武器，这比纠结于神明的起源重要得多。”

　　“秘密武器？”林谈捕捉到关键词，追问，“是什么武器？需要用信仰之力驱动吗？还是用活人献祭？”

　　“当然不是！”马泰奥立刻反驳，声音提高了几分，“那是教廷传承千年的神圣武器，由历代教皇的信仰之力加持，能直接重创星神眷族。但具体的细节，我需要当面汇报给您和其他代表。”

　　他顿了顿，见林谈仍在犹豫，又补充道：“林谈先生，我知道您对教廷有疑虑。但星神的力量远超我们的想象，仅凭鬼众道和421部队，根本无法抵挡。梵蒂冈的秘密档案里，记载着上古时期对抗星神的战术，这对我们至关重要。”

　　林谈沉默了。他看向史宇，史宇正用口型对他说“有问题”；远处的鬼众道成员也朝他摇了摇头，显然对马泰奥的话充满不信任。但他心里清楚，马泰奥说的有一点没错……仅凭他们目前的力量，确实难以对抗星神和古圣的双重威胁。梵蒂冈的秘密档案、所谓的“神圣武器”，或许能找到破解困局的线索，哪怕这背后藏着陷阱。

　　“我可以去梵蒂冈。”林谈终于开口，目光直视马泰奥，“但我有三个条件。”

　　马泰奥立刻露出笑容：“请讲，只要能合作，教廷会尽量满足。”

　　“第一，我会带上我们的人。”林谈说道，“他们能帮我辨别信息的真伪。”

　　“没问题。”马泰奥立刻答应，“教廷会为各位准备专机和住宿。”

　　“第二，我要亲眼见到教皇，当面询问秘密档案的内容，不接受任何隐瞒。”

　　马泰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教皇陛下很期待与您见面。”

　　“第三，”林谈举起手中的十字架碎片，“这个碎片和我带来的符号拓本，要让梵蒂冈的学者当场解读，解释清楚它们与信仰之力的关系。”

　　马泰奥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盯着碎片看了几秒，才勉强笑道：“可以，但解读需要时间，希望您能耐心等待。”

　　林谈伸出手：“成交。我们明天出发，等421的增援部队到了，就启程去梵蒂冈。”

　　马泰奥握住他的手，掌心干燥却带着一丝凉意：“期待与您在梵蒂冈见面。”他转身走向雪地车，随从紧跟其后，上车前，他回头望了一眼基地深处的冰封隧道，眼神复杂难辨。

　　看着雪地车消失在风雪中，史宇才忍不住开口：“林顾问，这老狐狸肯定在撒谎！他根本不敢让我们解读碎片，那些信仰之力绝对有问题！”

　　“我知道。”林谈摩挲着十字架碎片，印记的灼痛感越来越明显，“但越是回避，越说明梵蒂冈藏着秘密。我们必须去，不仅要查星神的情报，还要弄清楚耶和华的真实身份……壁画里他立场模糊，现在看来，他很可能是古圣安插在教廷的棋子，甚至……就是古圣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指挥帐篷里的维度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能量曲线瞬间飙升到红色区域。老陈跑出来大喊：“林顾问！混沌神殿方向的能量波动异常强烈！古圣符号的频率和梵蒂冈的能量完全同步了！”

　　林谈猛地抬头望向南极冰盖最深处的方向，那里的天空被暗红色的雾气笼罩，隐约能看到无数金色的丝线从雾气中升起，朝着梵蒂冈的方向延伸。他握紧手中的十字架碎片，蚩尤印记的金光突然暴涨，与远处的暗红色雾气形成诡异的对峙。

　　“看来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林谈对史宇和道士说，“立刻联系阿难陀大师，让他连夜赶来南极汇合。再通知赵东海，增援部队一到就接管基地的防御，重点监控混沌神殿的能量波动。”

　　史宇立刻拿出通讯器开始联络，道士则跑去安排鬼众道的防御。林谈站在基地的最高处，望着风雪中逐渐消散的金色十字架徽章，心中的警惕越来越重。马泰奥的到访不是合作的开始，更像是一场鸿门宴……梵蒂冈想要的不是对抗星神，而是借助他的蚩尤印记，激活某种隐藏的装置。

　　而壁画中那个立场模糊的耶和华，或许就是这场阴谋的核心。他像一个潜伏在信仰阴影中的猎手，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将所有的信仰之力转化为古圣的养料，彻底打开混沌之核的封印。

　　南极的风越来越猛，卷起地上的雪沫，拍打在机甲的装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林谈握紧破执刀，手臂的蚩尤印记在风雪中亮起，像是黑暗中唯一的灯塔。他知道，梵蒂冈之行注定凶险，但为了揭开真相，为了阻止古圣和耶和华的阴谋，他必须走这一遭。

　　明天，当专机降落在梵蒂冈的那一刻，一场关于信仰、谎言与生存的较量，就将正式开始。而他手中的十字架碎片和抑制器，将是刺破谎言的第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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