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秋收，到了

　　他拉着安平找个小树墩坐下：“若是现在给他们送去藕粉，你想想，咱们怎么跟张婶和里正叔公解释这东西咋来的？”

　　“他们难免会奇怪，会问，咱们也不能告诉他们这是偷偷挖的藕，要是告诉了，咱们的辛苦不就白费了。”

　　她看着安平继续道：“阿姐知道你是想报答他们，但报答的目的不是让自己为难。”

　　“真正的报答，得等我们自己先站稳脚，有了明面上的进项。”

　　“到时候我们用赚来的银子买些东西送去。那样，帮我们的人拿着安心，我们送着也踏实，也不怕别人问起。”

　　“阿姐的意思是……”安平挠挠头，“等我们更有本事了，再报答？”

　　“对！”许安宁肯定地点头。

　　“而且，到时候我们要是做了什么营生，要人帮忙，还能带着张婶家、或者村里其他厚道的人家一起做点小活计，让他们也能多份收入。”

　　“这比现在送几包说不清来历的藕粉，不是更好吗？”

　　安平思考了一番，对他姐的长远打算和顾虑很是赞同，眼里的困惑也消失了。

　　“阿姐，我懂了。这些粉是咱们偷摸辛苦得来的，谁也不告诉。等以后我们厉害了，再好好谢谢他们！”

　　“就是这样。”许安宁看弟弟脑子转过了弯，笑着摸摸他的头。

　　“咱们现在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去吧，帮阿姐打点水来，先把菜籽种下。”

　　安平响亮地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跑去拿水瓢了。

　　许安宁叹了口气，所有的善意她都记着，回报这事先不着急。

　　种完了菜，天色将黑不黑，许安宁感觉整个人都没力气了。

　　她想起空间那块肥多瘦少的猪肉。

　　“平哥儿，去烧火。和姐儿，把那个小陶罐刷干净。”许安宁语气带着轻快，“咱们今天熬点猪油，晚上吃油渣炒野菜！”

　　两个孩子一听，眼睛瞬间亮了。

　　油渣！

　　那可是梦里才敢想的好东西！

　　安平“哎”了一声，像个小炮弹一样跑进灶房。

　　安和也迈着小短腿，赶紧跑去拿陶罐舀水洗刷。

　　许安宁走到屋里角落，从空间取出那块肥多瘦少的猪肉。

　　她将肉放在木板上，白花花的那一块被她剔下来，切成细丁。

　　瘦肉放回空间，留着下次吃。

　　安平控制着锅下的火，许安宁将肥肉丁倒进去，锅里立刻响起“滋滋”声。

　　她拿着木铲，耐心地慢慢翻炒着。

　　起初，肥肉丁只是变得透明，溢出一点清凉的油脂。

　　渐渐地，油脂越来越多，白色的肉丁在油锅里翻滚，慢慢缩小，颜色由白转微黄。

　　最后变得金黄焦脆，焦香的肉油味霸道地充斥了整个小屋，甚至飘出了院子。

　　安平和安和一左一右围在灶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的变化。

　　看着白色的肥肉变成诱人的金色油渣，小鼻子不停地吸着气，仿佛多闻一口都是赚到，口水咽了一口又一口。

　　许安宁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用勺子将熬好的猪油舀进另一个洗净晾干的陶罐里。

　　剩下的油渣捞起来，沥了沥油，倒在碗里，趁热撒上一点点盐粒，搅拌均匀。

　　“来，尝尝。”她将碗递到两个眼巴巴的小家伙面前。

　　安平和安和迫不及待地吹着气，捏起一颗还滋滋冒着油泡的油渣，顾不得烫就放进嘴里。

　　“咔嚓！”一声脆响，浓郁的油脂香气和咸香瞬间在口中炸开，那种酥脆和油润感，是他们多年来从未体验过的美味。

　　两人幸福地眯起了眼睛，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连手指上沾的油渍都舍不得擦掉，要仔细吮干净。

　　许安宁看着他们满足的样子，自己也捏了一颗放进嘴里。

　　确实香！

　　她将大部分油渣留起来，炒菜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小院里便开始了重复而忙碌的日子。

　　野荷塘里的藕得处理，尽快把它们做成粉。

　　每天还没怎么亮，许安宁就起来了，把空间里的藕取出来一部分，和安平一起坐在院子里清洗以及刮皮。

　　刮完皮之后就是磨浆，那粗糙的石头吱吱呀呀地响着，往往要持续大半天。

　　俩人就算替换着，胳膊也抡的几乎转不动，全身也是又酸又痛。

　　磨好的藕浆倒入木盆中，加入清水搅拌，然后便是漫长的沉淀。

　　沉淀的时间需要一晚，第二天又赶紧撇去上层的清水，留下盆底雪白的湿粉。

　　干净的湿藕粉被舀进布袋，再拿到屋檐下吊起来沥干水分。

　　等布袋里的水分被太阳吸走，再将半干的粉块取出捏碎，铺在竹匾上，拿到烈日下进行暴晒。

　　晒粉的日子，安和就拿起她的小树枝，坐在屋檐下，驱赶着想要偷吃藕粉的鸟雀或者虫子。

　　日复一日，晨起磨浆，日落收粉。

　　这段时间，小院里一直有着散不尽的藕香味。

　　姐弟三人都忙得像三只陀螺，累的很了沾炕就睡。

　　许安宁尤其感觉到，这赚钱，不管在前世还是今生，都不容易。

　　日子就在这单调而充实的劳作中悄摸溜走。

　　最后一批细腻雪白的玉霜粉被许安宁收进布袋装好时，山风吹过，带来了谷物成熟的芬芳。

　　从院子里远远望去，别人家田里之前还青绿的豆荚已然变得枯黄，沉甸甸的稻穗压也弯了腰，在秋风中泛起一片金色的波浪。

　　秋收，到了。

　　这是他们分家出来后的第一个秋收，是他们未来大半年口粮的全部指望。

　　许安宁不敢怠慢，提前几天就将新买的铁锹和铲子磨得反光。

　　收粮食这天，天还没怎么亮，许安宁装好水罐和几个饼子就带着安平和安和来到了地头。

　　中午太热，干活得赶早。

　　她给安和分配了最轻省的活儿，跟在后面，捡掉落的豆荚和稻穗。

　　自己负责主要的收割，安平负责整理。

　　许安宁拿起镰刀，率先走向那亩大豆。

　　她虽是穿越而来，但原身的记忆和身体本能还在，加上她本身就不是娇气的人，动作虽算不上十分熟练，却也干脆利落。

　　她弯下腰，左手拢住豆秆，右手挥动镰刀，贴着地皮一拉，一丛丛豆秆便应声倒下。

　　安平干得极其认真，他把阿姐割好的大豆，一摞一摞整理好，他知道那是冬天的粮食，一点也不肯偷懒。

　　秋日的太阳依旧有些烈，没多久，汗水就浸湿了他们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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