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给你脸，你得兜着

　　林墨听到李二牛的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来者不善？”

　　林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里没有半点波澜。

　　“没事，来的是客，我们招待就是了。”

　　他站起身，对苏清清柔声说道：“你在这儿陪着娘，我出去看看。”

　　“嗯，你小心点。”苏清清有些担忧地叮嘱道。

　　林墨走出后院，来到药铺门口。

　　只见街道上，停着三辆崭新的解放牌大卡车，车身上喷着“省供销总社”的红字。

　　一个身材臃肿，梳着油亮大背头的中年胖子，正一脸嫌弃地用手帕捂着鼻子。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脚上的黑皮鞋擦得锃亮，与这泥土飞扬的杏花镇格格不入。

　　“什么鬼地方！一路颠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这路也是，坑坑洼洼的，跟月球表面似的！”

　　胖子身后跟着几个干部模样的人，一个个点头哈腰，赔着笑脸。

　　“孙主任，您消消气。这乡下地方，条件是差了点。”

　　“就是，等咱们的车把东西拉出去，这不就给他们创造价值了嘛！”

　　被称作孙主任的胖子，正是省供销总社采购科的主任，孙卫国。

　　这次来，是秦振国那边直接下的命令，他心里本就憋着一股火。

　　一个乡下的泥腿子合作社，凭什么让省里的大领导亲自过问？还要他们采购科一把手亲自带队？

　　所以他一路上都在挑刺，到了地方更是把架子摆得十足。

　　他一眼就看到了从药铺里走出来的林墨。

　　一个穿着布衣，年纪轻轻的小伙子。

　　孙卫国眉头一皱，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问道：“喂，那个谁，你们这儿管事的人呢？让他出来见我！”

　　李二牛和几个村民正站在不远处，听到这话，都气得不行。

　　李二牛上前一步，指着林墨，瓮声瓮气地说道：“这位就是我们合作社的理事长，林墨，林先生！”

　　孙卫国的眼睛瞪圆了，他上下打量着林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他嗤笑一声，连正眼都懒得再看林墨，转身对身后的手下说道：“去，把文件拿出来。”

　　“我跟你们说，别以为省里有文件，你们就可以漫天要价。我孙卫国在采购科干了二十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你们的东西，要是入不了我的眼，我掉头就走！谁的面子我也不给！”

　　他这话，明着是对手下说，实际上是说给林墨和周围的村民听的。

　　那股子傲慢和不屑，毫不掩饰。

　　周围的村民们都听得义愤填膺，一个个攥紧了拳头。

　　林墨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走到孙卫国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孙主任是吧？”

　　“远来是客。一路辛苦，不如进我们铺子里，喝杯茶，歇歇脚，再谈事情。”

　　孙卫国斜着眼瞥了他一下。

　　“喝茶？你们这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好茶？”

　　“行了，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赶紧的，把你们最好的药材拿出来我看看。我时间宝贵，没工夫跟你们耗。”

　　他一副公事公办，给你脸你得兜着的架势。

　　林墨笑了笑，也不生气。

　　“行，既然孙主任这么着急，那就请跟我来吧。”

　　他没有带孙卫国去后山那片长势惊人的药田，也没有去堆放药材的仓库。

　　而是转身，走进了自家的药铺。

　　孙卫国愣了一下，心里更加鄙夷。

　　搞什么名堂？最好的药材，不都该锁在仓库里吗？摆在药铺里的，能是什么好货色？

　　他抱着胳膊，带着一群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药铺里，苏清清和李秀莲正紧张地看着。

　　林墨走到一个专门的柜台前，柜台后面，是一排排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纸包。

　　正是已经名声在外的“清清防疫茶”。

　　“孙主任，这就是我们合作社目前的主打产品。”林墨拿起一包，递了过去。

　　孙卫国接过来，掂了掂，脸上那股子轻蔑更浓了。

　　“就这？”

　　他撕开纸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

　　不过是一些切碎了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干草叶子。

　　“金银花，连翘，甘草……”

　　孙卫国鼻子凑上去闻了闻，都是些最常见，最不值钱的草药。

　　他把手里的药渣往地上一扔，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样，声音陡然拔高。

　　“林墨是吧？你耍我呢？”

　　“你就拿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儿，来糊弄我们省供销总社？”

　　“你知不知道，这叫商业欺诈！信不信我回去就给省里打报告，撤了你们这个狗屁合作社！”

　　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也都跟着起哄。

　　“就是！拿这种东西来消遣我们孙主任，胆子也太大了！”

　　“我看他们就是一群骗子，想骗国家的钱！”

　　面对孙卫国的勃然大怒，林墨的表情依旧平静。

　　他甚至弯下腰，把地上的那些药渣，一点点地捡了起来，轻轻吹掉上面的灰尘，重新放回纸包里。

　　这个动作，让孙卫国的火气更大了。

　　这小子，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孙主任，您先别生气。”

　　林墨站直身体，看着他，缓缓开口。

　　“您说这东西不值钱，没错。”

　　“这一包的成本，连一毛钱都不到。”

　　林墨的话，让孙卫国愣住了。

　　他以为林墨会狡辩，会吹嘘这药茶有多神奇。

　　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承认了。

　　“那你还……”

　　林墨没等他说完，就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个小账本。

　　“孙主任，您是干采购的，对数字应该很敏感。”

　　“这是我们药铺这半个月的流水账，您，要不要过目一下？”

　　孙卫国狐疑地接过账本，翻开了第一页。

　　当他看到上面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数字时，他脸上的表情，开始变了。

　　“这……这不可能！”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看着林墨。

　　“清清防疫茶，单日销售额，三百二十七元？”

　　“单日最高销售量，一千零九十包？”

　　“半个月，总销售额……六千八百元？！”

　　孙卫国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

　　六千八百元！

　　在这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这是什么概念？

　　这比他这个科室主任一年的工资加奖金，还要多出好几倍！

　　就靠着这成本不到一毛钱的破草药包？

　　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也都凑了过来，看到账本上的数字，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哪里是卖药茶？

　　这他妈是印钞票啊！

　　林墨看着他们一个个呆若木鸡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伸出手，从孙卫国手里，把账本拿了回来。

　　“孙主任，现在，您还觉得，我是在耍您吗？”

　　孙卫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刚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人家是商业欺诈，是狗屁合作社。

　　结果，人家半个月的流水，就顶得上他们供销社一个门市部一整年的利润了！

　　林墨没再理会他，而是转头对李二牛说道：“二牛，去后山，把咱们给省里准备的‘特供’，取一筐来。”

　　“让孙主任，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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