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检查、棋子与观察者

　　五庄观暂时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淡淡的怨气与戊土之力混杂的尘埃味道。

　　沙悟净在观内厢房中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师父玄奘关切的目光，以及大师兄孙悟空那张毛脸和一旁二师兄猪八戒那欲言又止的肥脸。

　　“悟净，你感觉如何？”玄奘轻声问道，生怕再刺激到他。

　　沙悟净挣扎着坐起，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之前被怨气控制的记忆如同破碎的噩梦，唯有那道清蒙蒙的玄光和萧狂那番“写检查”的训斥无比清晰。他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低声道：“师父，弟子……弟子险些酿成大祸。”

　　“嘿嘿，老沙，你可真行，差点把地仙之祖给劈了！”猪八戒凑过来，挤眉弄眼，“道祖让你写检查呢，八千字！俺老猪看着都头大！”

　　孙悟空一巴掌拍在八戒后脑勺上：“呆子，少说风凉话！”他转向沙悟净，神色严肃了些，“老沙，俺老孙知道你心里苦。但那股怨气不是好东西，这次是道祖出手，下次若再失控，后果不堪设想。那道祖虽然……不靠谱，但话在理，你这心魔，得自己克服。”

　　沙悟净默默点头，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感受着体内依旧有些躁动不安的残余怨气，沉声道：“大师兄，我明白。我会深刻反省，写好检查。”他顿了顿，补充道，“也会去OA系统里，好好看看那个‘情绪疏导’模块。”

　　与此同时，五庄观后园。

　　镇元子站在人参果树下，看着那些暂时被时间之力隔离、却仍未根除的暗红魔气，眉头紧锁。他手中地书散发出温润的光芒，不断梳理着被扰动的地脉。

　　“红云……”他低声叹息。萧狂的话如同警钟在他心中回响。红云确实成了一枚棋子，一枚被鸿钧用来搅乱西游，甚至可能针对他镇元子的棋子。这份亿万年的交情，如今却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抬手打出一道法诀，通过OA系统向天庭和紫霄宫同步汇报了五庄观事件的详细经过，特别是关于红云黑化、魔气侵蚀以及沙悟净失控的情况，并附上了自己对地脉稳定性的评估报告。

　　混沌，某处隐秘角落。

　　红云虚影重新凝聚，身上的怨气似乎因为萧狂的介入和那番直刺心底的话语而显得有些不稳。他对着虚空某处低吼：“鸿钧！你看到了！那萧狂根本不容我！你的计划……”

　　虚空中，鸿钧的身影缓缓浮现，面色平静无波：“看到了。萧狂插手，在意料之中。你的任务并非一定要成功击杀镇元子或毁掉果树。”

　　“那是什么？”红云怨毒地问。

　　“是埋下种子。”鸿钧淡淡道，“让镇元子心生间隙，让取经团队内部出现裂痕，让沙悟净这颗棋子变得不可控，让魔气成功附着于地仙祖脉……这些，都是种子。只要有一颗发芽，就足以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给萧狂的‘秩序’带来麻烦。你做得很好，你的怨恨，就是最好的养料。”

　　红云虚影沉默了片刻，发出低沉的笑声：“呵呵……哈哈哈……好，很好！只要能让他们不快，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紫霄宫内。

　　萧狂翘着腿，面前悬浮着两份光幕。一份是镇元子提交的报告，另一份则是沙悟净刚刚通过神识连接“道祖快乐网”，正在奋笔疾书的《关于本人在五庄观工作中情绪失控的深刻检查与自我剖析》。

　　“啧，这沙和尚文笔不行啊，通篇‘深刻认识到错误’、‘一定加强学习’，一点干货都没有，感情不够真挚，反思不够深入！”萧狂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点评，“打回去重写！字数不够，感情凑！让他多引用几句《心理健康手册》里的原文！”

　　旁边的天道意志光芒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表达无语。

　　就在这时，萧狂面前的空间微微荡漾，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浮现。

　　来者一身飘逸蓝袍，风度翩翩，正是观察者——“虚”。

　　“编号，你的‘变量’影响力，再次超出了预期值。”虚的脸上带着温和而疏离的笑容，如同研究员观察着培养皿中奇特的菌落，“强行介入，以近乎‘规则覆盖’的方式平息冲突，甚至延缓了混沌魔气的侵蚀。这种对既定‘实验剧本’的颠覆性干预，很有趣。”

　　萧狂眼皮都没抬，继续嗑瓜子：“哟，‘客服主管’来了？怎么，我处理内部员工纠纷，也要向你们报备？还是说，你们那个什么‘光之联邦’快到了，你提前来探路？”

　　虚对于萧狂的调侃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红云，编号时代（盘古开天时期）的冗余数据碎片，被编号（鸿钧）回收利用，试图植入异常逻辑，干扰你的‘管理系统’运行。你的处理方式，是将其暂时‘隔离’，而非‘清除’。你在顾忌什么？是那微不足道的‘交情’，还是……在测试某种‘恶性程序’的可控性？”

　　萧狂终于停下嗑瓜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懒洋洋地道：“我说，‘虚’啊，你们是不是整天盯着数据流，把脑子看瓦特了？什么冗余数据、异常逻辑？那是一个活生生……呃，死翘翘又不太安分的灵魂！管理嘛，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和谐！是稳定！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清除这个清除那个，效率太低了！你看我，让他写检查，既达到了教育目的，又创造了文书工作岗位（指天庭负责审核检查的人），还丰富了OA系统的案例库，一举多得，这才是高效管理！”

　　虚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无法完全理解这套“咸鱼管理哲学”。他沉默片刻，换了个话题：“‘光之联邦’是另一个‘实验场’的产物，其背后的‘光之魔神’，与我们并非同一体系。他的介入，会带来新的变量。我很期待，你的这套‘管理系统’，能否兼容这种截然不同的‘秩序’。”

　　“兼容不了就打补丁呗。”萧狂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大不了再开个‘奥林匹斯分道’一样的服务器，搞个‘抗光统一战线’KPI考核。对了，到时候你们观察者报销经费不？”

　　虚：“……” 他决定结束这次对话。身形缓缓变淡，最后留下了一句：“编号，继续你的‘表演’。只是别忘了，‘实验场’的边界，并非坚不可摧。当变量过多，超出容纳极限时……‘清理程序’会自动启动。”

　　蓝袍身影彻底消失。

　　萧狂撇撇嘴：“吓唬谁呢？还清理程序……不就是服务器负载过高要重启嘛！等你们那程序跑起来，俺老咸鱼早把防火墙升级到V999了！”

　　他打了个哈欠，目光重新投向光幕上沙悟净那篇写得磕磕绊绊的检查，嘟囔道：“算了，看在这家伙也挺惨的份上，检查字数给他打个八折吧……六千四百字，不能再少了！”

　　五庄观外，取经团队再次上路。

　　沙悟净背着行李，沉默地跟在最后，眼神比之前更加复杂，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枚玉简，里面是他刚刚收到的、被道祖打回要求重写的检查指导意见。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走在最前，火眼金睛偶尔扫过四周的山林，警惕着可能来自北欧或其他方向的新的“变量”。

　　猪八戒牵着马，嘴里嘀嘀咕咕：“这都什么事儿啊，取个经比在天庭卷KPI还累心……”

　　玄奘端坐马上，手持念珠，默诵经文，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虑。他知道，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九天之上，以及更加渺远的混沌之中，更多的目光，正注视着这支小小的队伍，以及他们背后那条试图用咸鱼姿态撬动整个洪荒乃至诸天万界的……奇葩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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