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第十五天2

　　“至于合作……”哈利继续说着，目光平静地迎上邓布利多变得深沉的视线，“或者我们可以共享一部分情报。如果我们发现了魂器的线索，并且认为有必要，我们会考虑通知您。”

　　“同样，如果您有我们认为有价值的、并且是‘完整’的情报，我们也愿意倾听。但前提是，彼此尊重对方的……行动自主权。”

　　这不是邓布利多想要的答案。

　　邓布利多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看着他绿色的眼睛，那里没有信任和热切，只有经过淬炼的冰冷和决绝。

　　他忽然意识到，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孩子真的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他完全无法预测的、强大的、危险的年轻人。

　　而他身边那个马尔福家的男孩，他的冷静、他的犀利、他对哈利那种毫不掩饰的支持，都让这个组合变得更加难以应付。

　　长时间的沉默在办公室里蔓延。

　　邓布利多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隐约的恐惧。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未来。

　　如果哈利和德拉科选择的道路，最终导向的不是光明，而是另一种形式的黑暗呢？

　　如果他们掌握了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却用来满足私欲呢？

　　他原本的计划，那个包含着牺牲和爱的伟大计划，在这个现实的对话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遥远。

　　“……我明白了。”邓布利多最终缓缓说道，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看来，我们彼此都需要一些时间来……重新评估。”

　　这几乎等于承认了此次谈话的失败。他没有得到想要的承诺，反而暴露了自己的部分底牌。

　　哈利点了点头，仿佛这正在他意料之中。

　　他站起身，德拉科也随即站起，动作默契。

　　“如果没有其他事，校长，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哈利礼貌地说。

　　邓布利多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比如提醒他们力量的代价，比如告诫他们不要被力量蒙蔽双眼，但看着那两个并肩站立、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少年，他知道任何说教在此时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只能看着他们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办公室。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声音。

　　邓布利多独自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窗户，将他笼罩在一片昏黄的光晕中。

　　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苍老和孤独。

　　他输了这一局。

　　输得彻底。

　　而走出校长办公室的哈利和德拉科，沿着旋转楼梯缓缓下行。

　　直到踏上八楼坚实的走廊地面，德拉科才嗤笑一声，打破了沉默：“‘重新评估’？我看他是无计可施了。想用魂器的秘密绑住我们，结果发现我们根本不吃这一套。”

　　哈利的表情在昏暗的走廊光影里有些模糊，“他知道的比说出来的多。”他低声说，像是在思考，“关于金杯，关于冠冕……他在试探，也在留后手。”

　　“他一直都是这样。”德拉科的语气带着对邓布利多的不信任，“永远藏着掖着，把所有人都当作他伟大棋局上的棋子。”他伸手，揽住哈利的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但他现在这盘棋，快要下不下去了。”

　　哈利顺势靠在他身上，汲取着对方身上传来的稳定温度和熟悉的气息。

　　两人沿着寂静的走廊向地窖方向走去，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接下来怎么办？”德拉科问，“继续我们自己的计划？”

　　“嗯。”哈利点头，“邓布利多……如果他愿意用情报来交换合作，可以考虑。如果他试图干涉……”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德拉科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个轻吻，“明白。”

　　他们不再说话，只是并肩走着，依靠着彼此，走向属于他们的、布满荆棘却也充满力量的道路。

　　……

　　隔天邓布利多踏入了魔法部部长办公室。

　　这里与他记忆中福吉时期的风格截然不同。花哨的装饰和堆积的杂物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简的奢华。

　　墙壁是暗沉的银灰色，大幅的魔法英国地图悬浮在一侧，上面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光点，标示着监控区域和资源流动。

　　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光可鉴人，上面只整齐地摆放着几份文件、一个墨水瓶和一支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羽毛笔。

　　卢修斯·马尔福坐在桌后，他没有起身，只是抬起那双冷静的眼睛，看向不请自来的访客。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长袍，领口别着一个精致的银色“形胸针，淡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

　　他看起来比担任校董时更加精干，也更加……难以捉摸。

　　“阿不思，”卢修斯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礼貌，但底下是拒人千里的疏离，“真是意外的访客。希望霍格沃茨一切安好？”

　　“霍格沃茨一如既往，卢修斯。”邓布利多走到办公桌前，没有选择坐下，而是站在那里，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对方，“倒是魔法部，在你的治理下，似乎焕发了新的……活力。”他的目光扫过这间过于整洁的办公室。

　　“混乱总会被终结。”卢修斯淡淡地说，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福吉留下的烂摊子不小，需要一些强硬手段来梳理。我想，这符合所有人的利益，包括霍格沃茨。”

　　“强硬手段确实能带来秩序，”邓布利多缓缓说道，他注意到墙上地图上几个原本属于傲罗指挥部直接监控的区域，现在被标记成了“部长办公室直辖”，“但有时也需要警惕，秩序本身是否会成为一种新的枷锁。”

　　卢修斯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像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

　　“自由与秩序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阿不思。没有秩序保障的自由是混乱，而没有自由基础的秩序是暴政。我正在努力寻找那个平衡点。”他滴水不漏地回答，将话题维持在政治哲学的层面。

　　邓布利多知道这样绕圈子不会有结果。

　　他决定更直接一些，“我最近和哈利，还有你的儿子德拉科，进行了一次谈话。”他仔细观察着卢修斯的表情。

　　卢修斯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

　　“年轻人总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已经长大了，有能力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

　　“比起这个，”邓布利多接话，目光锐利起来，“我更关心他们选择的道路。他们掌握的力量，以及他们运用力量的方式，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力量本身并无善恶，阿不思。”卢修斯终于稍稍向前倾身，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这是一个更具掌控感的姿势，“关键在于掌控力量的人，以及他们追求的目标。”

　　“德拉科和哈利很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结束这场由黑魔王掀起的灾难，恢复魔法界的稳定。在这个终极目标上，我想我们是一致的。”他再次强调“一致目标”，但将定义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将哈利和德拉科的行为合理化、正当化。

　　“一致的目标未必通过一致的手段达成。”邓布利多紧盯着他，“我了解到，他们，或许还有其他人，在采取一些相当……激进的行动。这些行动可能会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

　　卢修斯微微挑眉，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激进的行动？阿不思，我想你指的是他们出于自卫和反击而采取的一些必要措施。面对黑魔王和他那些疯狂的追随者，难道我们还要继续遵守那些已经被证明无效的、迂腐的规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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