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清算与审判

　　三日之后。

　　青云宗，主殿。

　　晨曦初露，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为这座历经浩劫的古老宗门，镀上了一层新生而肃穆的光辉。往日的钟鸣鼓乐已然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在平静之下的，无声的期待。

　　主殿之内，檀香袅袅。

　　所有的长老，以及在此次浩劫中幸存下来的精英弟子，皆已到齐。他们分列两侧，垂手而立，神情肃穆。大殿的地面刚刚用灵泉冲洗过，却依旧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场几乎毁灭一切的灾难。

　　而在大殿的最上方，那张曾经属于玄阳真人的宗主宝座之上，此刻正端坐着一个青色的身影。

　　秦云。

　　他已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玄青色宗主袍，袍服之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青云宗的山门图腾，以及象征着宗主身份的镇岳鼎纹路。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那是力竭之后尚未完全恢复的表征，但他的眼神，却深邃如海，平静如镜。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便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股威临天下、不容置疑的宗主威仪。那并非刻意的压迫，而是一种源自于“道”的沉淀，一种拯救了苍生之后，自然而然形成的气度。

　　在他的身侧，摇光峰主李牧正垂手而立。他一夜之间仿佛又苍老了几分，但腰杆却挺得笔直。他看着宝座上的秦云，心中百感交集。有对故去宗主的哀思，有对宗门未来的忧虑，但更多的，是一种将希望寄托于此人的，郑重的托付感。

　　“宗主，人已到齐。”李牧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秦云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缓缓扫过大殿之内的每一个人。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他们知道，今天是清算的日子，是为那些在此次浩劫中逝去的同门讨还公道的日子。

　　“带赵无极。”秦云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如同两块寒玉相击，清脆而冰冷。

　　“是！”

　　殿外立刻传来回应声，铿锵有力。

　　片刻之后，两个身披铠甲、气息凛然的执法弟子，押着一个身穿长老袍、神情萎靡、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走了进来。

　　正是曾经不可一世、处处与秦云作对的赵无极。

　　这几日对他而言，是人生中最漫长也最痛苦的日子。他被软禁在自己的洞府中，能做的，只有等待。他亲眼看着自己倚仗的血魂殿被秦云一人一剑彻底踏平，亲眼看着自己看不起的秦云力挽狂澜拯救了整个宗门，成为了人人敬仰的新宗主。他也亲眼看着自己曾经的那些党羽，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被一一揭露，被剥夺修为，打入思过崖底层的水牢。

　　他知道，自己的下场只会更惨。

　　被押入大殿的瞬间，赵无极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了那张宗主宝座。当看到端坐其上的秦云时，他的心脏猛地一抽，一股混杂着嫉妒、怨毒、恐惧与不甘的复杂情绪，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那个他一直视为蝼蚁、随意打压的晚辈，如今却高高在上，成了决定他生死的存在！

　　“赵无极，你可知罪？”秦云看着这个曾经给自己制造了无数麻烦的老者，声音平静地问道，仿佛在问一个与己无关的人。

　　赵无极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血色。“我……我何罪之有？”他色厉内荏地嘶吼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宗门！是你！是你勾结魔道才引来了这场浩劫！你这个魔头！”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做最后的挣扎，哪怕只是言语上的攻击。

　　大殿内的几位长老闻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到了这个时候，赵无极还在执迷不悟，颠倒黑白。

　　“哦？”秦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温度，“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缓缓抬起手。

　　“带证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身影从大殿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外门弟子，脸上还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但眼神却已恢复了清明。他正是第一个被钱坤腐化控制的棋子。

　　当赵无极看清来人的面容时，瞳孔猛地一缩。

　　“赵长老，”那弟子看着赵无极，声音有些颤抖，却异常清晰，“你可还记得，三个月前，你曾在后山见过我一次？”

　　赵无极闻言，脸色猛地一变。“你……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否认。

　　“是吗？”那弟子惨笑一声，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哀，“那你可还记得，你当时给了我一道血色符箓，并告诉我，只要我按照你的吩咐去做，就能帮我报仇雪恨？”

　　“你！”赵无极彻底慌了，他没想到这个自己以为早已被控制得死死的棋子，竟然会被救回来，而且还敢指证自己！

　　“不止他。”秦云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重重地敲在赵无极的心上。“还有王长老、刘长老、周长老……他们都曾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收过你的好处，答应在大比期间为钱坤提供便利。”

　　“这些人都已招供，并且他们的神魂之中还残留着被血魂之力侵蚀的印记。李牧长老，你可愿为众人验证？”

　　李牧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道：“回禀宗主，此事千真万确。昨日，我亲自查验了王长老等人的神魂，那血魂印记乃血魂殿独有秘法所留，绝无造假可能。”

　　秦云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直刺赵无极的内心。“赵无极，你身为宗门长老，不思报效宗门，反而勾结外敌，残害同门。此等行径，与叛宗何异？”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不是的……我没有……”赵无极彻底崩溃了，他瘫倒在地，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但已经没有人会相信他了。所有的证据链都完整而致命，将他牢牢地锁死。

　　“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秦云缓缓站起了身。他一步一步地从宗主宝座上走了下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跳上。他走到了赵无极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却如同丧家之犬的老者。

　　“以青云宗第一百三十八代宗主秦云之名宣判。”

　　他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谕，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赵无极，勾结魔道，残害同门，罪大恶极。”

　　“剥夺其长老之位，废去其一身修为。”

　　“罚于藏经阁面壁思过百年，无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半步！”

　　“其所有党羽，一并清算，绝不姑息！”

　　“此令，如我亲临！”

　　“遵宗主法谕！”

　　李牧以及所有长老齐齐躬身领命。他们看着秦云，眼中充满了敬畏。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青云宗的天真的变了。一个铁腕、果断、有恩有怨的新宗主，将带领着这个历经浩劫的宗门走向一个全新的未来。

　　赵无极在听到这个判决的瞬间，彻底瘫软了下去。废去修为，面壁百年，这比杀了他还要痛苦。他看着秦云那双冰冷而淡漠的眼睛，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两个执法弟子立刻上前，架起了已经如同一滩烂泥的赵无极，将他拖了出去。

　　大殿之内再次恢复了寂静。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股盘踞在宗门之上已久的阴霾，正在被彻底地驱散。一个崭新的青云宗，正在缓缓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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