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合作与猜忌

　　荒凉的归墟平原上，风声呜咽，卷起灰白色的尘埃，如同亡魂的低语。林渊一行三人，与前方那支由二十余人组成、气息精悍的中州联盟队伍，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对峙着。

　　空气仿佛凝固，唯有扭曲天空中偶尔划过的暗紫色流光，映照在双方警惕的眼眸中。

　　那联盟队伍为首者，是一位身着星陨阁长老服饰、面容清癯的老者，修为已达元婴后期，气息渊渟岳峙。他身旁，站着几位同样气势不凡的修士，来自不同宗门，其中玄天宗那位面容阴鸷的元婴中期长老，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在林渊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冷意。柳慕白等弟子更是眼神愤恨，仿佛要将林渊生吞活剥。

　　星陨阁的老者上前一步，拱手道，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老夫星陨阁外事长老，墨衡。前方可是近来声名鹊起的‘混沌真人’林渊小友？”

　　林渊神色平静，微微颔首：“正是林某。墨长老有何指教？”他目光扫过联盟众人，尤其在玄天宗几人身上稍作停留，心中已有计较。苏婉清和木婉清一左一右静静站在他身侧，虽未言语，但体内灵力暗自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墨衡长老脸上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指教不敢当。归墟险地，能在此相遇亦是缘分。老夫观小友一行，似乎目标明确，直指这平原深处，可是知晓前路情形？”

　　林渊不置可否：“略知一二，摸索前行罢了。”

　　这时，那玄天宗的阴鸷长老冷哼一声，插话道：“墨长老，何必与这小辈多费唇舌！此子心狠手辣，杀我宗门弟子，掳我司徒家友邦女眷，乃我中州公敌！应当即刻拿下，以正视听！”他身后几名玄天宗弟子闻言，身上灵力波动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林渊眼神一寒，尚未开口，他身旁的苏婉清却上前半步，清冷的声音响起：“这位长老还请慎言！我苏婉清乃南域青木城苏家之女，何时成了司徒家女眷？司徒家强掳逼迫于我，林渊道友乃仗义相救，此事南域人尽皆知！尔等不明是非，便欲强加罪名，便是中州大宗的做派吗？”她语气不卑不亢，直接将司徒家的遮羞布撕开。

　　木婉清也轻声道：“林大哥是好人，是他救了我们。”

　　墨衡长老眉头微皱，瞪了那玄天宗长老一眼：“赵长老，事情未明，休要妄下论断！”他显然对司徒家的一些行事风格也有所耳闻，此刻更不愿节外生枝。他转而看向林渊，语气依旧缓和：“林小友，实不相瞒，我等乃是中州数宗联合，奉命前来探查归墟异动，并尝试接近核心区域，寻找抑制‘噬界魔’侵蚀蔓延之法。观小友能安然抵达此处，手段定然不凡。前方危机重重，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不知小友可愿暂时合作，共探前路？”

　　林渊心中飞快权衡。与这支联盟合作，利弊都很明显。利在于，对方人多势众，且对归墟的了解可能比自己更多，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应对未知风险，更快找到通往核心的路。弊在于，内部隐患极大，玄天宗等人如同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发，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他旋即想到失散的李慕瑶三人，若他们也被传送至这片区域，与这支队伍相遇的可能性很大。加入他们，或许能更快得到伙伴的消息。而且，他对那“噬界魔”以及归墟核心的秘密志在必得，单凭自己三人，风险确实太大。

　　“合作可以。”林渊终于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林某有三个条件。”

　　墨衡长老道：“小友请讲。”

　　“第一，合作期间，目标一致，不得互相倾轧，背后暗算。若有人违背，林某必不惜一切代价，取其性命。”林渊说这话时，目光锐利如剑，直刺玄天宗赵长老。那赵长老脸色一沉，却碍于墨衡在场，没有立刻发作。

　　“这是自然，既为合作，自当同舟共济。”墨衡点头应允。

　　“第二，情报共享。关于前路、关于归墟、关于噬界魔，你们所知的信息，需与我们互通有无。”

　　墨衡略一沉吟，也点头同意：“可。”

　　“第三，”林渊缓缓道，“若发现我的同伴踪迹，需优先援救，并确保他们安全。”

　　墨衡看了林渊一眼，似乎对他如此重视同伴有些意外，随即应道：“道友重情重义，老夫佩服。若遇贵友，自当相助。”

　　条件谈妥，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双方队伍合并一处，继续向平原深处行进。林渊三人刻意与联盟队伍保持着数丈的距离，既不算疏远，也留有足够的反应空间。

　　行进中，墨衡长老主动与林渊交谈，分享了一些联盟掌握的情报，比如归墟核心区域空间结构极其不稳定，常有空间裂缝和碎片风暴，以及他们手中有一份残缺的古图，标示着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路径的终点疑似一座上古传送阵。

　　林渊也投桃报李，透露了一些关于墟灵的特性以及寂灭森林的见闻，但关于文明火种、生死法则源核以及无极剑痕等核心机缘，则隐去不提。他提供的关于墟灵惧怕至阳至刚力量的信息，让联盟中几位修炼雷法、火法的修士眼睛一亮，暗自记下。

　　然而，表面的和平之下，暗流依旧汹涌。玄天宗的赵长老及其弟子，始终游离在队伍边缘，看向林渊的目光充满了阴冷和贪婪。他们私下里神念交流，显然在谋划着什么。

　　“赵师兄，难道真要与此子合作？柳师侄的仇不报了？”一名玄天宗金丹弟子传音道。

　　赵长老阴冷回应：“急什么？墨衡那老家伙一心为公，现在动他不得。等找到了那传送阵，或是到了核心区域，局势必然混乱。到时再见机行事，不仅要他的命，他身上的传承、法宝，还有那两个女娃……哼，一个都跑不了！”

　　另一名弟子担忧道：“可此子实力诡异，听说能硬撼元婴……”

　　赵长老不屑：“不过是仗着肉身强横和一些诡异手段。在绝对的实力和算计面前，翻不起浪花。别忘了，我们还有后手……”

　　他们的传音虽隐秘，但林渊强大的神念以及【破妄之眼】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依旧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恶意。他心中冷笑，并未点破，只是暗中对苏婉清和木婉清传音，让她们加倍小心。

　　苏婉清轻轻扯了扯林渊的衣袖，美眸中带着担忧。林渊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无妨，我心里有数。”

　　木婉清也悄悄靠近了一些，生命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林渊周围，随时准备施展治疗法术。

　　就这样，一支各怀心思的队伍，在死寂的归墟平原上，朝着共同却又不同的目标，艰难前行。合作的大幕已然拉开，但信任的基石脆弱不堪。猜忌如同平原上弥漫的尘埃，无处不在，只待一个契机，便会引爆潜藏的所有冲突。

　　而林渊，在这漩涡之中，眼神依旧平静深邃。他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既利用着联盟的力量，也警惕着背后的毒牙。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但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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