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修炼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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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次,她干脆连「修」字都忘了。

  商旅叫她「阿蛮」,因她走路一瘸一拐,像脚踝里嵌了石子。

  没人看得出,那粒「石子」其实是雷种——

  她把整片雷域压成一粒,藏在骨缝,让灵气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慢到连她自己都差点信了:

  上官婉儿只是个体虚的孤女,顺路搭个伙,去江南寻亲。

  白日,她帮人挑水、劈柴、烧锅,手慢脚慢,常被厨娘戳额:

  「小丫头,投胎时没喝孟婆汤?做事比树懒还黏!」

  夜里,她蜷在破庙稻草里,听火堆噼啪,听商旅打鼾,听更远处山匪磨刀。

  她从不插手,只把呼吸调到最细,像死了一样细。

  第八片叶子就在这种「死」里长——

  叶尖不再紫,而是凡叶绿,绿得土气,绿得不起眼。

  叶脉里,雷纹被拉成极淡的银丝,像廉价布料上的瑕疵线头。

  她满意地「看」着,然后在心里给它取名:

  「藏叶」。

  藏叶长成的当夜,山匪来了。

  三十余人,举火把,提砍刀,把破庙围成铁桶。

  商旅们哭喊、跪地、掏银子。

  婉儿被厨娘拽着袖子,拖到佛龛后。

  厨娘抖得像筛糠,却下意识把婉儿按进自己怀里,用身体挡住。

  婉儿眨了眨眼,第一次发现:

  原来凡人护人,也会这么用力——

  用力到心跳声大得像鼓,盖过了她体内那粒雷种的低鸣。

  山匪头子扬刀,要砍个商旅祭旗。

  刀锋落下的一瞬,婉儿伸手,在虚空里轻轻一「捻」。

  没人看见她这个动作。

  只有一缕风,极细极细,从庙外枯树梢头溜进来,掠过刀背。

  咔。

  刀断了。

  断口平整得像被岁月磨蚀了百年,一碰就碎。

  山匪头子愣住,低头看刀,再看自己手——

  手还在,却已乌黑,像被雷劈过的老枝。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的惨叫,抱腕跪地。

  其余山匪哗然,火把无风自灭,庙内庙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里,三十把刀同时断裂,三十只手同时焦黑。

  惨叫此起彼伏,像一场无人指挥的合奏。

  片刻后,山匪逃了,留下满地断刃,和一股淡淡的焦木味。

  商旅们燃起火把,找恩人。

  找来找去,只找到佛龛后睡着的阿蛮——

  她蜷缩如猫,呼吸均匀,额头还沾着厨娘的灶灰。

  众人面面相觑,只当山匪撞了邪,不敢多留,天未亮就启程。

  厨娘把婉儿摇醒,塞给她两只热糍粑:

  「丫头,咱得赶紧走,这地儿不干净。」

  婉儿咬下一口糍粑,慢吞吞「哦」了一声,绿得发土的第八片叶子,在丹田里悄悄卷了个边儿——

  像笑,也像打哈欠。

  队伍南下,一路无事。

  直到渡长江。

  船到中流,江面忽起漩涡,丈余高水壁凭空拔起,像一面镜子。

  镜里映出一座倒悬的废城——

  雷井、焦梁、黑树,一样不少。

  商旅们骇得跪倒,直呼「水神显圣」。

  婉儿站在船尾,眯眼看那面「镜子」,舌尖顶了顶齿根。

  她认得:

  那是她压进骨缝的雷种,在江底照出了旧影。

  「跑这么快干嘛?」

  她在心里对雷种说,「再等等,我还没学会“慢”。」

  话音未落,水壁炸成暴雨。

  暴雨里,一条由江水凝成的苍龙,张口向她咬来。

  龙牙是雷,龙须是火,龙鳞是亿万颗滚动的水雷珠。

  商旅们只见「阿蛮」被龙吞没,连尖叫都来不及。

  下一瞬——

  江面恢复平静,日头高照,像什么都没发生。

  船靠南岸,众人惊魂未定,却又在码头人群中,看见那个「被龙吞掉」的小丫头。

  她正蹲在地上,帮厨娘捡掉落的椒豆,动作依旧慢吞吞。

  厨娘颤声问:

  「你……你方才去哪儿了?」

  婉儿仰头,一脸迷糊:

  「我?被浪打湿了裤脚,去晒了会儿太阳。」

  她抬手,指了指江堤。

  堤上青草被日头烤得蔫软,哪来半点水迹?

  没人知道——

  就在方才,江心三百丈深处,有人用一条木藤,把整条水雷苍龙缝成了「灯芯」。

  木藤一端系在婉儿腕上,另一端,缠住那枚尚未绽放的花苞。

  她把它拉进丹田,与第八片叶子并蒂。

  花苞吞了龙,便安静了;

  叶子吞了雷,便更「土」了。

  婉儿打了个饱嗝,小声道:

  「第九叶,别急着长——」

  「先学会晒太阳,再学会被雨淋,」

  「等我把“人”字写稳了,你再出来。」

  她起身,拍了拍沾灰的膝盖,跟上商旅。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影子尽头,有一株极小极小的树,

  树顶,

  第九片叶,

  才刚刚冒出一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

  芽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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