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门扉悸动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并非来自空气的震动，而是源于空间本身的哀鸣。祭坛顶端，沈锐的短刃与那激活的漩涡符号碰撞点，成了一个短暂的能量奇点。金红色的“罡煞”、暗红的蚀文异力、祭坛古老的暗红光芒、以及从容器裂缝中溢出的精纯黑暗，还有那试图维持仪式的未知力量，所有这些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冲突的能量，被强行挤压、搅拌在一起，然后……轰然爆发！

　　没有火焰，没有冲击波，只有一片纯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以祭坛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如同一个瞬间张开的领域！

　　黑暗所过之处，声音消失，光线扭曲，物质的结构仿佛都变得不稳定。几名靠得最近的守卫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在黑暗中如同沙雕般风化、消散。那两名“影鸦”惊骇欲绝，拼尽全力向后飞退，身形在黑暗中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湮灭。

　　夜凰在黑暗领域触及前的最后一刻，将能量刃插在地上，蓝色的能量护盾全力撑开，将她勉强护住，但护盾在黑暗的侵蚀下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迅速变得黯淡。

　　而处于爆炸最中心的沈锐，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肉体都要被这混乱到极致的能量洪流撕碎！左肩的伤疤不再是灼热，而是如同一个黑洞般疯狂汲取着周围的一切能量，无论是黑暗、蚀文还是祭坛之力，甚至包括他自身的“罡煞”与金光！

　　他的意识被拖入了一个光怪陆离、时间与空间都失去意义的漩涡。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破碎的世界景象在眼前闪过——燃烧的星骸、冰封的古城、蠕动的血肉深渊、还有那永恒翻滚着暗红泡沫的混沌之海……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彻底迷失，被这能量漩涡同化时，贴身携带的“七星定魂令”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凉光辉！这股力量柔和却无比坚定，如同定海神针般护住了他识海最核心的一点灵光。

　　同时，他体内那经过《金光化煞篇》艰难转化而来的“罡煞”之力，在这极致的外部压力下，仿佛被千锤百炼，变得更加凝实、精纯，自发地抵抗着外界的侵蚀，并与“七星定魂令”的力量隐隐呼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那吞噬一切的黑暗领域猛地向内收缩，然后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

　　光芒重新回到世界。

　　祭坛所在的空地一片狼藉。祭坛本身遍布裂纹，顶端的漩涡符号彻底黯淡，中心孔洞甚至出现了坍塌。周围的帐篷和设备东倒西歪，大部分守卫和技术人员都已消失，只剩下少数边缘地带的幸存者，包括那两名狼狈不堪、气息萎靡的“影鸦”，以及依靠能量刃勉强支撑的夜凰。

　　而祭坛顶端，沈锐单膝跪地，用短刃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他身上的作战服多处破损，露出下面被能量灼伤的皮肤，嘴角挂着血迹，脸色苍白如纸。但他还活着！而且，他手中紧紧抓着那个装有黑色晶体的容器！容器上的裂纹似乎扩大了一些，但并未完全破碎。

　　刚才那恐怖的爆发，似乎阴差阳错地中断了仪式，也极大地消耗了祭坛和那块碎片的力量！

　　“咳咳……”沈锐咳出几口带着能量残渣的淤血，抬头看向夜凰的方向，“你怎么样？”

　　“死不了。”夜凰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她拄着能量刃站直身体，警惕地看向那两名“影鸦”和残余的守卫。

　　那两名“影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和退意。刚才那恐怖的黑暗领域让他们心胆俱裂，眼前的沈锐虽然看起来重伤，但那股凶悍诡异的气息依旧令人心悸。任务已经失败，祭坛被毁，碎片落入敌手，再纠缠下去恐怕性命不保。

　　“撤！”其中一名“影鸦”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与另一人一起，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茂密的雨林中。残余的几名守卫见状，也纷纷丢下武器，仓皇逃窜。

　　转眼间，营地就只剩下沈锐和夜凰，以及满地的狼藉。

　　沈锐强撑着站起来，检查了一下手中的容器。黑色晶体内部的黑暗依旧在缓缓流动，但光芒黯淡了许多，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也趋于平稳，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

　　“任务目标……算是完成了一半。”沈锐将容器小心地放入特制的隔绝背包，“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刚才的动静太大了。”

　　夜凰点了点头，走到祭坛边，快速用扫描仪记录下祭坛上残存的符文和结构。“这些数据很有价值。‘烛龙’，收到信号了吗？我们需要撤离路线。”

　　滋滋……沙沙……“收到……信号……干扰严重……正在……定位……向东南方向……三公里处……有备用撤离点……”“烛龙”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显然之前的能量爆发对通讯造成了严重影响。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相互搀扶着，向着东南方向快速离去。身后的祭坛废墟，在热带阳光下显得格外死寂，只有那个坍塌的孔洞，仿佛一只失去了神采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离开。

　　雨林深处，一场突如其来的热带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战斗的痕迹，也暂时掩盖了他们的行踪。

　　几个小时后，两人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烛龙”指示的撤离点——一处隐蔽的海湾。一艘伪装成渔船的龙盾接应船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登上船只，进入安全的舱室，沈锐才彻底放松下来，剧烈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涌上。医疗兵立刻上前为他进行检查和治疗。

　　夜凰则第一时间将记录的数据和那块碎片容器移交给了随船的技术人员。

　　“你们搞出的动静可真不小。”接应船的负责人，一个面色黝黑的老水手咂了咂嘴，“刚才监测到那片区域有强烈的能量扰动，差点引发海啸预警。”

　　沈锐和夜凰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这次任务的凶险，远超预期。

　　沈锐靠在舱壁上，感受着船只破浪前行的轻微摇晃。他内视己身，发现经过那场恐怖的能量风暴洗礼，体内的“罡煞”之力虽然总量消耗巨大，但品质似乎提升了一个档次，运转起来更加圆融自如。而左肩的蚀文，在经历了短暂的疯狂后，也暂时陷入了某种“疲惫”的沉寂，与金光咒的对抗性似乎减弱了一丝。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他再次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每一次与深渊的接触，都伴随着巨大的危险，但也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只是，那个被强行中断的仪式，那个试图用大型碎片激活的“门扉”，背后究竟隐藏着“收藏家”怎样的图谋？归墟教寻找这些古代遗址和“门扉”，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太平洋，沈锐知道，谜团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加深邃了。

　　而他和“夜凰”这支临时搭档的队伍，经历了这次生死与共，似乎也建立起了一种初步的、基于实力和信任的默契。

　　未来的路，依旧漫长而艰险。但手中的利刃，已然更加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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