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裂痕与抉择

　　接应船在波涛中航行了数日，终于抵达一个秘密的海上中转平台。沈锐和夜凰在这里换乘了高速运输机，直接返回龙盾总部。

　　医疗中心再次成为沈锐暂时的居所。这一次的伤势比以往更加复杂，不仅有物理层面的创伤，更多的是能量冲击导致的生命场紊乱和精神损耗。林璇博士带着她的团队，对沈锐进行了最细致的检查和治疗。

　　“你的身体简直成了一个高能物理实验场。”林博士看着屏幕上错综复杂的能量流数据，语气带着惊叹与担忧，“多种极端性质的能量在你体内冲突、湮灭、又达到某种危险的平衡。尤其是最后那场爆发，‘七星定魂令’和你的‘罡煞’之力起到了关键性的保护作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调出沈锐左肩伤疤的微观扫描图：“蚀文的活性在这次事件后显着降低，混乱度下降了23%，与你的生命场结合模式也发生了微妙变化，似乎……更‘驯服’了一些？但这未必是好事，它可能是在适应，或者在积蓄力量。”

　　沈锐默默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确实，蚀文不再像以前那样时刻散发着躁动与恶意，但它并未消失，而是如同冬眠的毒蛇，盘踞在能量本源深处，与金光、“罡煞”形成了一种更加稳固、却也更加诡异的三角平衡。

　　“那块碎片呢？”沈锐更关心这个战利品。

　　“已经送入最高级别的隔离实验室。”林博士表情严肃，“初步分析结果令人震惊。那块晶体的能量层级和纯度，远超我们之前收集到的所有样本，几乎可以确定是某块‘深渊之鳞’的核心碎片之一。它内部蕴含的规则信息极其古老且危险，我们的仪器只能进行最表层的扫描，深入探测会引发强烈的能量反噬。”

　　她顿了顿，继续道：“更重要的是，技术团队从夜凰带回的祭坛数据中，解析出了一些信息。那个祭坛，并非简单的召唤或传送阵，而是一个‘坐标发送器’和‘空间稳定器’的结合体。它的作用，是利用碎片的力量，向某个遥远的、未知的‘坐标’持续发送信号，并试图在那坐标与地球之间，建立一个更加稳固的……单向通道。”

　　单向通道？沈锐心中一凛。这意味着归墟教的目的，可能不仅仅是召唤某些东西过来，更可能是想……定位某个特定的存在，或者某个地方，然后打通前往那里的路？

　　“能解析出那个‘坐标’的信息吗？”

　　“极其困难。”林博士摇头，“数据在能量爆发中损毁严重，而且其加密方式涉及我们无法理解的高维数学和神秘学符号。目前只能确定，那个坐标指向的方位，在银河系猎户座旋臂的某个深远区域，远远超出人类目前的宇航能力。但这很可能只是表象，其真实指向可能涉及空间褶皱或其他维度。”

　　银河系深处？沈锐皱起眉头，这听起来更加匪夷所思。

　　几天后，沈锐伤势稳定，获准离开医疗中心。他刚回到宿舍，汤宁就找上门来，脸色却不似往常那般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总部高层对这次任务的结果……有不同看法。”汤宁开门见山，递给沈锐一份加密简报。

　　简报内容主要是对“截获”行动的评估。一部分高层认为行动成功阻止了归墟教的仪式，缴获了关键碎片和数据，功大于过。但另一部分保守派，尤其是负责风险控制和内部安全的“监察部”，则提出了严厉的质疑。

　　他们认为，沈锐在任务中多次引动不可控的蚀文力量，尤其是在祭坛上那最后的爆发，险些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性后果（指可能彻底激活通道或引发更大范围的空间崩溃）。他们质疑沈锐的稳定性和可控性，认为他本身就是一颗“行走的炸弹”，继续让他执行高危险任务，是在拿整个组织和世界的安全冒险。甚至有激进派提出，应该对沈锐实施“永久收容措施”。

　　“监察部已经启动了对你的二次风险评估程序。”汤宁看着沈锐，语气平静，但眼神复杂，“这次评估结果，将直接决定你未来的去向。”

　　沈锐沉默地放下简报。他并不意外会有这样的声音。他自己也清楚，体内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每一次使用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你的看法呢？”沈锐看向汤宁。

　　汤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自己觉得，你能控制住它吗？”

　　沈锐沉吟片刻，缓缓道：“我不能保证绝对控制。这股力量的本质就是混乱与毁灭。但我可以保证，在需要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使用它，指向该指向的目标。至于后果……”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果畏惧后果而不敢挥刀，那和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

　　汤宁盯着他看了几秒，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很好。记住你说的话。”他站起身，“评估程序我会尽量周旋，但你也要做好准备，可能需要你亲自向评估委员会展示你的‘价值’和‘控制力’。”

　　走到门口，汤宁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说道：“‘夜凰’在任务报告里，对你的评价很高。她说，‘那是一把危险的刀，但刀柄握在我们手里’。”

　　说完，他拉开门离开了。

　　宿舍里只剩下沈锐一人。他走到窗边，看着龙盾总部外围层层叠叠的防御工事和远处起伏的山峦。

　　内部的裂痕和质疑，他早有预料。力量的提升必然伴随着风险的增长和旁人的忌惮。但他没有退路。归墟教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而他自己，也早已与体内的蚀文捆绑在一起。

　　要么在控制与失控的钢丝上走下去，直到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或者与敌人同归于尽；要么就在内部的质疑和恐惧中被“处理”掉。

　　他没有选择。

　　几天后，沈锐接到了通知，风险评估听证会将在次日举行。同时，林博士也带来了一个消息，基于对那块核心碎片和祭坛数据的初步研究，龙盾和道协的联合团队有了一个惊人的推测——

　　归墟教寻找这些古代“门扉”并发送坐标，其最终目的，可能并非召唤，而是……“回归”。他们可能相信，在宇宙的某个角落，或者说某个更高的维度，存在着“深渊之鳞”的源头，一个被称为“原初混沌”的地方。而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开通往那个“故乡”的道路。

　　这个推测，让沈锐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归墟教的疯狂，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听证会，将不仅仅决定他的命运，也可能影响未来对抗归墟教的整体战略。

　　他需要在这场内部的博弈中，为自己，也为这把危险的“利刃”，争得一个继续战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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