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5章 清溪峡畔与私人闲暇

　　完成了对地球冰冷而全面的评估，确定了“诺亚方舟”火种登陆的初步时间表与后续行动框架后，笼罩在默周身那股如同精密仪器般绝对理性、不带丝毫情感波动的气息，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她眼中那飞速流转的数据光芒彻底隐没，重新恢复了平日里的灵动与生气，仿佛刚才那个以神识丈量星球、裁定文明命运的“评估者”只是幻影。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似乎将那份属于幕天阁二阶法相伴侣的沉重职责暂时卸下。目光从宏观的星球尺度收回，落在了身边依旧有些神思不属、面色复杂的颜爵身上。她想起了之前（或许是在灵犀阁时期，或许是在冰晶宫的某次闲谈中）颜爵曾随口提过，若有闲暇，想来地球的清溪峡看看，那里景色清幽，是作画的好去处。

　　当时她或许并未在意，但此刻，既然正巧在地球，而主要的“公务”也已暂告段落……

　　默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那是一种带着点“顺便为之”的随意，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体恤下属”的意味。她看向颜爵，用恢复了平日清脆嗓音的语调说道：

　　“颜爵，我记得你提过清溪峡。”她语气轻松，仿佛只是临时起意，“既然来了，顺道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也不等颜爵回应，她便抬手轻轻一挥。

　　周遭的空间顿时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下一刻，两人已从万米高空，出现在了一处山谷之中。

　　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与高空俯瞰的宏观壮阔不同，此地的景致精致而幽静。两侧是苍翠欲滴的青山，山壁上爬满了青苔与藤蔓，散发着草木的清新气息。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蜿蜒穿过峡谷，水流潺潺，撞击在圆润的鹅卵石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溪水两岸，生长着茂密的竹林与不知名的野花，鸟鸣声清脆悦耳，更添几分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与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这里便是清溪峡。的确如颜爵所言，是一处风景秀美、充满自然野趣的地方，对于热爱艺术、寄情山水的他来说，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颜爵显然没料到默会突然带他来这里，不由得一怔。他从方才那冰冷评估带来的沉重感中稍稍挣脱出来，目光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作为艺术之灵，他对美的感知是敏锐而深刻的。这清溪峡的幽静、溪水的清澈、山色的苍翠，确实触动了他心中那根属于“闲云野鹤”的弦。他几乎是本能地，手指微微一动，仿佛想要虚空勾勒，将这美景留存于画纸之上。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属于创作欲的光芒。

　　然而，默的反应，却与这充满生机的美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比。

　　她静静地站在溪边，目光平静地扫过清澈的溪水、苍翠的山林。她的容颜依旧绝美，置身于这山水之间，本该是相得益彰，但她周身自然散发出的那种气息，却与这片天地隐隐有些格格不入。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与力量本质的、无法掩饰的疏离与……挑剔。

　　尤其是对于“水”。

　　她凝视着脚下潺潺流淌的溪水，眼神淡漠。这溪水，在地球上已属难得的上佳水质，清澈、甘洌，蕴含着勃勃生机。但在默的感知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杂质太多了。 并非指肉眼可见的污浊，而是能量层面上的“不纯”。其中混合了太多矿物质、微生物的生命波动、乃至山川地脉散逸出的微弱灵气，显得……“嘈杂”。

　　灵性太弱了。 这水，虽有形，却无“神”。它只是被动地流淌，遵循着最基础物理法则，无法与她的神识产生更深层次的共鸣，更无法承载高阶的水系仙法。

　　法则太浅薄了。 其中蕴含的水之大道痕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与静水湖中那由水清漓本源之力滋养、蕴含着宇宙水循环至理、每一滴都重若山岳、可化江海的极致真水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地球的水质再好， 默在心中淡淡地想道，又怎能及得上静水湖的万分之一？

　　那不是比较，而是本质的差距。如同萤火之于皓月，溪流之于瀚海。静水湖的水，是水之主宰意志的延伸，是法则的具现，是生命的源头与归宿，是近乎“道”的存在。而眼前这清溪，不过是凡俗间一条稍微清澈些的山涧罢了。

　　她之所以带颜爵来此，并非因为此地景色有多吸引她，纯粹是因为颜爵曾提及，算是了却他一桩小小的心愿，或者说……是一种在完成正事之后，给予的、微不足道的“闲暇奖励”。

　　她的目光从溪水移开，落在了身旁明显被景色吸引、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颜爵身上。她看到了他眼中那抹熟悉的光彩——那是艺术之灵见到心仪景物时，想要将其描绘下来的冲动。

　　对此，默的反应很平淡，甚至带着一丝许可。

　　至于颜爵想画下来， 她心想，便由他去吧。

　　在她看来，这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不耽误正事（比如刚才的星球评估，以及后续需要他起草的“监护协议”），在任务间隙，有些个人的、无伤大雅的爱好和消遣，是完全可以接受的，甚至……是必要的。

　　幕天阁的规矩是严苛，任务也繁重，但并非要把人变成毫无感情的傀儡。水清漓尚且会在静水湖畔静坐冥思，世王也会在无尽虚空中审视星辰生灭，那都是一种“闲暇”。只要把握好度，不影响大局，适当的私人时间，有助于维持心境的平衡，反而能更好地投入工作。

　　尤其是对颜爵这种性情跳脱、曾经逍遥惯了的艺术之灵而言，一味地用高压和琐事束缚，未必是长久之计。偶尔给他一点“甜头”，让他有机会喘口气，做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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