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1章 恨铁不成钢与榜样的力量

　　水玲珑宫内，那因情公主艾珍掏出的几颗诡异“宝情糖”而弥漫开来的、混乱而扭曲的情感波动，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即便有水清漓的无形屏障隔绝，依旧让这片原本极致宁静的水域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粘稠”与“滞涩”感。那不再是单纯的甜蜜或忧伤，而是充满了矛盾、冲突、相互吞噬欲望的、近乎“污染”的气息。

　　艾珍带着哭腔的叙述，配合着手中那几颗如同微型噩梦结晶般的变异糖果，终于让默脸上那副刻意维持的“和善”面具彻底剥落。她看着艾珍那双泪眼汪汪、写满了“怎么办我好害怕”的大眼睛，又看了看她手中那些明显超出了正常情感能量范畴的诡异糖块，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冲上了默的心头。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厌烦，而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一种“你怎么能这么不争气”的憋闷！

　　她猛地抽回被艾珍拽着的衣袖，向后退了半步，双手叉腰（一个非常不符合她平日形象但此刻极其能表达情绪的姿势），瞪大了那双灵动的眼睛，用一种近乎“咆哮”（当然，是压低了声音的、带着仙气的咆哮）的语气，劈头盖脸地就朝着艾珍“砸”了过去：

　　“情儿啊！情儿！”

　　她连喊了两声，每一声都带着十足的痛心疾首，仿佛眼前不是一位强大的仙境公主，而是一个考试不及格还试图蒙混过关的熊孩子。

　　“你！你可是情感的主宰！情公主艾珍啊！”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几乎要戳到艾珍的鼻尖上，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你自己领域里的事！你自己捣鼓出来的这些‘糖’出了问题！你居然……你居然处理不了？！”

　　“处理不了”这四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充满了“你怎么这么没用”的质问。

　　她简直要被气笑了！情感的主宰，掌控世间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情公主，居然被自己收集的“零食”给难住了？还哭哭啼啼地跑来找她求助？这就像掌管天下水源的水神跑来哭诉说自家水缸里的水变质了一样离谱！不，比那还离谱！因为宝情糖本身就是情公主力量体系的一部分，是她赖以生存和强大的根本！

　　“咱就是说！” 默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却又带着浓浓“嫌弃”的口吻，开始了她标志性的“对比教育”，“你能不能在尽职尽业这方面，多和你水爷爷学学啊！”

　　“水爷爷”三个字一出，旁边静坐如冰雕的水清漓，那万年不变的冰封唇角，几不可察地、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虽然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熟悉他的人（比如紧挨着他的默）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气息那一瞬间的凝滞。显然，这个过于“亲民”且带着辈分碾压的称呼，让这位水之主宰也感到了一丝……无奈？

　　但默此刻正处在“教育后辈”的亢奋状态，完全没在意自家夫君那细微的反应，继续对着艾珍“输出”她心中的榜样：

　　“你看看你水爷爷！” 她伸手指向身边静坐的水清漓，语气中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仿佛在炫耀自家最出色的作品，“执掌诸天万界的水元循环，维系无数世界的水平衡，责任大不大？事务繁不繁重？”

　　她不等艾珍回答，自问自答，声音激昂：

　　“大！繁重得超乎想象！”

　　“但你什么时候见过你水爷爷因为哪条星河水位异常、哪个下界洪水泛滥、或者哪个位面水源枯竭这种‘他自己领域内’的事，跑来跟我哭诉说他处理不了、需要帮忙的？！”

　　默的语速极快，如同连珠炮：

　　“没有！一次都没有！”

　　“都是他自己悄无声息地就处理好了！引水、疏导、净化、平衡……手段多得是！效率高得吓人！从来都是把事情解决在萌芽状态，等我知道的时候，风波早就平了！”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水清漓树立成仙界爱岗敬业的终极楷模：

　　“这才是主宰该有的样子！这才是对自己权柄负责的态度！领域内的事，就是天塌下来，也得自己先顶着！这叫本分！叫专业素养！”

　　然后，她话锋一转，矛头再次指向瑟瑟发抖的艾珍，痛心疾首道：

　　“你再看看你！”

　　“不过是几颗糖……哦不，是你自己力量本源衍生出来的情感能量结晶出了问题！还是在你自己的收藏地里出的问题！你这情感的主宰，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自己研究、自己解决，而是哭唧唧地跑来找外援？”

　　默用一种“你太让我失望了”的眼神看着艾珍：

　　“情儿，你这业务能力……退步得很严重啊！当年在灵犀阁的时候，你处理那些小情侣爱恨情仇引发的能量暴动，不也挺利索的吗？怎么现在连自己的‘库存’都管不好了？”

　　她最后，用一句总结性的话语，给这次“思想教育”画上了一个重重的感叹号：

　　“你这让我怎么说你好！一点你水爷爷的担当和能耐都没学到！”

　　艾珍被默这一连串的“对比教育”和“榜样批判”给砸懵了，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眼泪都忘了流，只剩下满心的委屈和……一丝丝被说中的羞愧。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那位被默奉为“楷模”、气息深冷如渊、仿佛世间一切水系问题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的“水爷爷”，再对比一下连自己“零食”都管不好的自己，顿时觉得无比汗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像……默姐姐说得……有点道理？可是……可是这次的情况真的不一样嘛！那些糖变得好可怕，她试过好多办法都没用……

　　艾珍瘪着嘴，又想哭了。

　　而始作俑者默，在完成了一番酣畅淋漓的“训诫”后，胸中的闷气总算发泄了一些。她看着艾珍那副可怜巴巴又自知理亏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骂归骂，问题终究还是要解决的。毕竟，这变异宝情糖看起来确实邪门，万一真是什么新型的“情感病毒”或者被什么诡异力量污染了，扩散出去也是麻烦。

　　她缓和了语气，但依旧带着严肃：“行了，别哭了。先把具体情况，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再说一遍。从最早发现异常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有什么征兆，你尝试了哪些处理方法，效果如何，以及这些变异糖的具体表现和变化趋势，全都说清楚！不许再漏掉任何细节！”

　　这一次，她的语气不容置疑。既然情公主自己“业务不精”，那她这个“前辈”，少不得要过问一下，帮她“诊断诊断”了。毕竟，维护仙境各方势力的“业务稳定”，某种程度上，也是她作为水清漓伴侣、幕天阁核心圈层一员的责任。只是这责任，来得有点……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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