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8章 灵犀旧梦与吐槽狂欢

　　幕天阁，意志空间。

　　那场针对幕后鼠辈的、充满了戏剧性反转与极致精神碾压的审判，最终以毫无悬念的方式落下了帷幕。在世王那淡漠却蕴含着宇宙生灭法则的至高意志裁决下，在水清漓那足以冰封灵魂本源的绝对寒意侵蚀下，在其余八阶法相或明或暗、却空前一致的嫌恶与杀意锁定下，那团承载了无尽阴谋、扭曲欲望与亵渎念想的黑暗核心，连一声像样的哀嚎都未能发出，便如同被投入恒星核心的冰块，瞬间汽化、湮灭、归于绝对的虚无。

　　连同其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包括那幅令人作呕的情感光幕，都被彻底抹除、净化。仿佛世间从未有过这般污秽之物。唯有虚空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属于法则层面的净化余韵，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尘埃落定。

　　肃杀的气氛缓缓消散。那尊巍峨的世王石像，内部流转的星辰光影恢复了亘古不变的韵律，淡漠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不再关注此地。银尘、雾孀、震、银翎、八风、薇楚箬、星尘、武神凌等法相的意志投影，也相继变得模糊、黯淡，最终隐没于虚空深处。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一次清理门户的小插曲，解决了便罢，无需再多费心神。

　　转瞬之间，浩瀚无垠、冰冷肃杀的幕天阁意志空间内，便只剩下了四道身影。

　　水清漓静立原地，冰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周身那澎湃的杀意与寒意已彻底内敛，恢复了平日里的深邃与平静，仿佛刚才碾碎一只蝼蚁并未耗费他丝毫心力。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自成一方天地，是默最坚实的依靠。

　　默则乖巧地站在水清漓身侧，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挽住了他的手臂，将半边身子轻轻靠在他身上，脸上带着一丝大战过后、撒娇成功的惬意与放松。之前的恶心与“冤屈”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烦解决，可以休息了”的慵懒。

　　情公主艾珍，则像只受惊后找到依靠的小兔子，紧紧挨着默的另一边，小手还揪着默的衣袖一角，小脸上惊魂未定，但大眼睛里已经重新闪烁起好奇与灵动的光芒，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水清漓和颜爵。

　　而颜爵，这位新晋的幕天阁司仪，则微微躬身，肃立在一旁，脸上带着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方才审判过程中，他虽未直接出手，但作为司仪，协调意志、记录过程、维持空间稳定等琐事也耗费了他不少心神。此刻尘埃落定，他正准备请示下一步安排。

　　然而，就在颜爵刚要开口的瞬间——

　　“嗯……” 靠在水清漓身上的默，忽然轻轻哼了一声，那双灵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

　　只见她空着的左手轻轻抬起，指尖在虚空中划过一道极其玄奥、蕴含着某种怀旧与变迁意味的轨迹。与此同时，她低声吟诵了一句简短却晦涩的咒文，声音轻若蚊蚋，连旁边的水清漓都只是睫羽微颤，并未阻止。

　　嗡……

　　一圈柔和而奇异的七彩光晕，以默的指尖为中心，如同投入静水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悄然扩散开来。光晕所过之处，周遭那无尽虚空、星辰沉浮的幕天阁景象，开始如同褪色的画卷般模糊、扭曲、变幻！

　　颜爵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要戒备，但随即感受到那光晕中并无恶意，反而带着一种……熟悉而遥远的气息？他惊疑不定地看向默。

　　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周身气息微微调整，与这正在生成的新空间悄然融合。

　　情公主艾珍则瞪大了眼睛，小嘴张成了o型。

　　下一刻，光影定格！

　　眼前的景象已然彻底改变！

　　不再是那片冰冷、浩瀚、充满至高威严的意志虚空，而是变成了一处庄严、古朴、散发着岁月气息的巨型宫殿！

　　宫殿穹顶高悬，由不知名的灵木构筑，镶嵌着散发出柔和光晕的夜明珠。四周矗立着八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代表时间、黑洞、雷电、冰雪、水、艺术、生命、情感等八种本源力量的玄奥图腾！大殿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由万年温玉打磨而成的圆桌，周围摆放着八张造型各异、却同样散发着强大气息的王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一种……曾经属于“灵犀阁”的、平衡与守护的独特韵味！

　　这里……竟然是灵犀阁还在之时，八位阁主商议要事的核心议事厅！

　　“成功了？！”默自己都愣了一下，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我还以为世王哥哥不会允许这种‘怀旧’行为呢！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

　　她这话看似自言自语，实则目光瞟向了虚空深处，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与感激。显然，这次“场景切换”能如此顺利，离不开那位至高存在的默许。

　　水清漓淡淡地扫了一眼这熟悉的场景，冰蓝色的眼眸中波澜不惊，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站着。对他而言，身处何地并无区别。

　　颜爵看着这熟悉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眼神一阵恍惚，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回到了那个虽然也有纷争、但总体相对“平和”的年代。他作为司仪，曾无数次在此主持议事，周旋于各位阁主之间……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而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情公主艾珍了！

　　“呀！！！” 小情儿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猛地松开了揪着默衣袖的手，像只受惊的蝴蝶般跳开了一步，小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环顾着这无比熟悉的环境，目光扫过那代表情感的图腾石柱，扫过那张曾经属于她的、铺着柔软粉色绒垫的王座……一种强烈的羞耻感与局促不安，瞬间淹没了她！

　　这里……这里是她曾经“作威作福”、“调皮捣蛋”的地方啊！尤其是在眼前这几位“老同事”面前！

　　然而，还没等艾珍从这突如其来的“社死”场景中缓过神来，默的“攻势”就开始了！

　　只见默挽着水清漓的手臂，优哉游哉地走到那张属于水之主宰的王座旁，却并不坐下，而是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玉质椅背，摆出了一个极其放松又带着点审视姿态。然后，她抬起那双闪烁着戏谑光芒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脸红得像熟透苹果的艾珍，嘴角勾起了一个极其恶劣的、姨母笑般的弧度。

　　“情儿啊——情儿——”

　　默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又甜又糯，却带着十足的“搞事”意味，在这空旷的议事厅内回荡得格外清晰。

　　艾珍浑身一僵，有种不好的预感。

　　“啧啧啧，” 默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隔空点着艾珍，

　　“躲在我身后，揪着我袖子，吓得小脸煞白，眼泪汪汪的……”

　　“你好歹……” 默突然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艾珍的心尖上，

　　“以前也是这灵犀阁，堂堂正正的八位阁主之一啊！”

　　“阁主之一”这四个字，她咬得格外重！

　　“你这样……真的好吗？” 默歪着头，故作天真地问，但眼中的笑意却藏不住，“尤其是在……”

　　她的目光，慢悠悠地、带着十足的调侃，先是瞥了一眼身旁静立如水、气质清冷绝尘的水清漓，然后又瞥向一旁还在恍惚中的颜爵，拉长了声音道：

　　“你的这两位……曾经的……老、同、事、面、前？”

　　“老同事”三个字，被她念得百转千回，充满了“时光荏苒，物是人非”的戏谑感。

　　水清漓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神游天外，但周身的气息似乎柔和了一丝。颜爵则被这声“老同事”唤回了神，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看向艾珍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复杂的“回忆”。

　　艾珍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默的“毒舌”才刚刚开始！她仿佛瞬间开启了“回忆杀”模式，火力全开！

　　“哎呦喂！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默一拍手，脸上露出了夸张的“怀念”表情，“想当年，在这灵犀阁，咱们的情公主殿下，那是何等的……威风八面！神气活现啊！”

　　她开始如数家珍，手指一个个虚点过去，仿佛那些王座上还坐着昔日的身影：

　　“面对时间之神时希姐姐，你都敢在她推演命运长河的时候，偷偷把代表‘惊喜’的糖果塞进她的沙漏里！”

　　“面对御王黎灰，你都敢在他研究暗物质的时候，用‘欢乐’泡泡去干扰他的实验，说他太阴沉了需要光亮！”

　　“面对雷电尊者庞尊，他脾气那么爆，你都敢在他发怒打雷的时候，撑着把‘甜蜜’伞在他头顶晃悠，说他打雷的样子像炸毛的猫咪！”

　　“面对我家璃雪姐姐，” 默说到这里，特意看了一眼水清漓，然后对艾珍挤挤眼，“你都敢在她修炼的时候，用‘温暖’情感织成毯子想给她披上，虽然每次都被冻成冰雕吧……”

　　“甚至面对我家这位……” 默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水清漓，笑嘻嘻地说，“你都敢在他静坐静水湖的时候，远远地吹‘仰慕’泡泡，虽然泡泡还没靠近湖面就自己碎掉了吧……”

　　“还有颜爵！” 默指向一脸尴尬的颜爵，“你没少把他的画作偷偷改成搞笑漫画吧？还在他吹笛子的时候用‘滑稽’情绪干扰他，让他吹跑调！”

　　“还有灵公主花翎姐姐，你肯定也没少用各种奇怪的情感去‘点缀’她的花海对不对？”

　　一连串的“光辉事迹”被抖搂出来，艾珍已经羞得快要冒烟了，双手捂着脸，发出“呜呜”的声音。

　　默最后，双手叉腰，总结陈词，用一种铿锵有力、与有荣焉的语气大声道：

　　“那时候的你，可是我们灵犀阁公认的……小霸王！开心果！混世小魔王啊！”

　　“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劲儿呢？那份能把严肃会场变成糖果屋的调皮捣蛋的劲呢？”

　　默凑近艾珍，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滚烫的脸颊，坏笑着问道：

　　“怎么去了趟幕天阁，见了世面，反而变成受气包小哭包了？”

　　“你这灵犀阁之耻的称号，是不是该换换啦？”

　　“噗——” 一旁的颜爵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但赶紧用咳嗽掩饰。就连水清漓那万年冰封的唇角，都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默姐姐！你别说了！啊啊啊！太丢人了！” 艾珍终于受不了了，跺着脚，捂着脸就要往殿外跑。

　　“哎哎哎！别跑啊！” 默笑着伸手去拉她，“我这不是夸你当年勇吗？”

　　一时间，在这熟悉的灵犀阁议事厅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方才审判带来的凝重与恶心，早已被这通酣畅淋漓的“吐槽”冲刷得干干净净。

　　默靠着水清漓，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场景，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还是这样好。 她在心里想着。打打杀杀、勾心斗角什么的，最无聊了。还是欺负……啊不，是关爱一下自家妹妹，比较有意思。

　　而这一切的轻松与欢笑，都源于身边这个，能让她安心依靠、肆意玩闹的……伴侣。

　　水清漓低头，看着身边人儿那明媚的笑颜，冰蓝色的眼眸中，终是漾开了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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