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暗夜兽潮 绝境智取

　　“沙沙——沙沙沙——”

　　那声音由远及近，初时细微，转眼间便连成一片，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涌来，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混杂着腥致与腐土的恶臭，令人作呕。

　　篝火的光芒在黑暗中顽强地跳跃着，却只能照亮营地周围有限的范围，更远处的黑暗仿佛活物般蠕动，藏着无数择人而噬的凶物。

　　“是腐骨狼！还有钻地鼬！数量很多！”一名负责警戒、拥有夜视能力的护卫声音发颤，带着绝望喊道。

　　腐骨狼，一级中阶妖兽，单体实力约等于练气三四层修士，性情凶残，爪牙带有腐毒，喜群居。钻地鼬，一级下阶妖兽，实力虽弱，但擅长潜地偷袭，牙齿锋利，能轻易咬穿铁甲。这两种妖兽通常不会大规模联合行动，此刻却一同出现，显然是被人为驱赶或操控！

　　“黑风盗的杂碎！果然还有后手！”赵莽怒骂一声，强忍肋部剧痛，抓起身边一柄满是缺口的厚背砍刀，虎目圆睁，煞气腾腾。他知道，以商队目前的状态，面对如此规模的兽潮，凶多吉少。

　　叶姓青年（林凡此刻已知他名为叶知秋）眉头紧锁，断剑横于身前，周身隐隐有凌厉的剑意流转，但气息依旧有些不稳。他沉声道：“兽潮被人引导，意在消耗乃至全灭我们。需固守，找到驱兽之人或兽潮源头，方能破解。”

　　道理谁都懂，但谈何容易？营地残破，人手折损大半，伤员众多，如何固守？更何况，林凡和墨渊几乎失去战力，顶尖战力只剩下他和带伤的赵莽。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刚刚创造过奇迹的林凡。尽管他此刻脸色苍白，气息萎靡，但在众人心中，他已是主心骨。

　　林凡深吸一口带着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碑沉寂，灵力枯竭，身体如同破损的容器，但他还有脑子！绝境之下，智慧往往比武力更关键。

　　他的目光飞速扫过营地布局、残存的物资、人员分布，脑海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分析、推演着各种可能。虽然没有道碑辅助，但他平日依靠道碑推演万物积累的经验和思维模式仍在。

　　“不能硬拼！”林凡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赵大哥，带人将所有还能动的马车、货箱、甚至是同伴的……遗体，快速堆砌到营地外围，形成简易屏障，重点防御西、北两个方向，那里的‘沙沙’声最密集！”

　　“好！”赵莽对林凡已是无条件信任，立刻吼叫着指挥还能动弹的护卫和伙计行动起来。

　　“叶兄，”林凡看向叶知秋，“你剑意凌厉，擅长攻坚，烦请你游走策应，专攻试图越过屏障或从地下钻出的妖兽，尤其是钻地鼬，务必在其造成混乱前斩杀！”

　　叶知秋深深看了林凡一眼，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已如鬼魅般融入阴影之中，只有偶尔亮起的剑光，预示着潜藏杀机。

　　“管事！”林凡又看向那位面无人色的商队管事，“将所有火油、烈酒，甚至是能燃烧的布料集中起来，分发给没有受伤或轻伤的人，听我号令使用！”

　　“是！是！”管事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带着人去办。

　　最后，林凡的目光落在气息微弱的墨渊身上：“墨渊前辈，您可知晓任何简易的，能够干扰甚至驱散低阶妖兽的阵法或药粉？哪怕只是让其躁动不安也可！”

　　墨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挣扎着靠坐在车辕上，快速道：“有！有一种名为‘乱灵散’的粗浅药粉，所需材料寻常，硝石、硫磺、再加上几种带有刺激性气味的草药研磨混合即可……咳咳……商队运送药材，或许能凑齐……”

　　林凡立刻让管事去查点物资。幸运的是，由于商队本就运送部分药材，加之黑风荒漠常见毒虫，常备一些驱虫药草，竟然真凑齐了墨渊所说的几种材料。

　　在墨渊的口头指导下，几名手脚麻利的伙计立刻就地研磨配制起来。

　　而此时，兽潮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

　　“嗷呜——！”

　　凄厉的狼嚎划破夜空，十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紧接着，数十头体型壮硕、皮毛斑秃、露出部分森白骨骼的腐骨狼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扑出，直冲刚刚仓促组建的车阵屏障！

　　“挡住它们！”赵莽咆哮着，如同门神般守在缺口最大的西面，厚背砍刀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出，直接将一头凌空扑来的腐骨狼拦腰斩断！腥臭的血液和内脏泼洒一地。

　　但更多的腐骨狼蜂拥而至，疯狂地撞击、撕咬着简陋的屏障。木制的车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货箱被利爪撕开。同时，地面开始松动，一只只拳头大小、浑身黑毛、眼冒红光的钻地鼬破土而出，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向人群脚踝！

　　“啊！”一名护卫猝不及防，脚踝被一只钻地鼬咬住，瞬间皮开肉绽，发出凄厉惨叫，紧接着便被更多的钻地鼬淹没。

　　“小心脚下！”叶知秋的身影如同疾风般掠过，断剑点出朵朵剑花，精准无比地将一只只刚冒出头的钻地鼬刺穿、挑飞。他的剑快、准、狠，极大缓解了地面的压力，但妖兽数量实在太多，他一人之力，杯水车薪。

　　营地防线岌岌可危，惨叫声、兽吼声、兵刃碰撞声响成一片，绝望的气氛再次蔓延。

　　就在这时，林凡猛地喝道：“火油！烈酒！泼出去！点火！”

　　早已准备好的伙计们立刻将手中的火油罐、酒坛奋力掷向兽群最密集的地方，随即点燃了浸满油脂的布团扔了过去！

　　“轰——！”

　　火焰瞬间升腾而起，形成一道摇曳的火墙！妖兽天性畏火，冲在最前面的腐骨狼和钻地鼬被火焰燎到，发出惊恐的嘶嚎，攻势为之一顿。

　　但这火墙毕竟仓促形成，范围有限，无法完全阻挡兽潮。

　　“乱灵散！快！”林凡催促。

　　几名伙计立刻将刚刚研磨好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黄色药粉，用简陋的布包兜着，奋力撒向火墙之外，尤其是那些试图绕过火墙的区域。

　　这“乱灵散”效果出奇的好！药粉弥漫开来，那强烈的、混合着硫磺与古怪草药的气味，似乎对低阶妖兽的嗅觉和感知有着极强的干扰作用。不少腐骨狼开始焦躁地原地打转，发出不安的低吼，失去了明确的目标。钻地鼬更是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甚至互相撕咬起来。

　　兽潮的攻势，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就是现在！”林凡眼中寒光一闪，强提体内恢复不多的灵力，双手快速掐诀——并非什么高深法术，只是最基础的《引气诀》中附带的“灵力震荡”技巧，平时主要用于淬炼自身灵力，此刻被他用来扩大声音。

　　“驱兽的道友！”林凡的声音经过灵力放大，清晰地穿透兽吼，传入远处的黑暗中，“黑风盗主力已溃，尔等驱使这些畜生，无非求财！何必赶尽杀绝，与我等结下死仇？若肯退去，我等愿奉上部分财物，权当交个朋友！若执意不死不休，我方才引动秘宝之力虽已耗尽，但拉上几个垫背的，自信还能做到！”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既点明了己方并非没有鱼死网破的底牌（借用了之前星陨秘殿投影的余威），又给出了台阶（愿意付出财物）。

　　话音落下，营地外的兽潮骚动更加明显，部分腐骨狼甚至开始缓缓后退。

　　黑暗中，似乎传来了几声短促而尖锐的哨音，像是在争论什么。

　　片刻之后，那潮水般的“沙沙”声开始减弱，围攻营地的腐骨狼和钻地鼬如同得到指令般，带着不甘的嘶吼，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浓烈的腥臭。

　　兽潮……退了。

　　营地中，劫后余生的人们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看着那个依旧站立着，身形有些摇晃，脸色却异常平静的少年，眼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他不仅实力神秘，更有临危不乱、洞察人心的智慧！

　　林凡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番话，纯粹是心理博弈和虚张声势，若那暗中的驱兽人不受威胁，或者看穿他的虚弱，后果不堪设想。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加固防御，轮流休息，天一亮立刻出发！”林凡下达了一连串指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看向远方无边的黑暗，心中没有丝毫轻松。

　　黑风盗的威胁并未解除，天机阁的阴影更是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并找到提升力量的途径。这危机四伏的黑风荒漠，以及前方未知的黑岩城，都只是他踏上这条布满荆棘的仙路的又一道坎坷。

　　道碑的修复，星图碎片的搜集，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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