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暗流汹涌 秘市之争

　　时间在静修中悄然流逝，转眼便是七日。

　　墨竹居东厢静室内，林凡缓缓睁开双眼，一抹精光自眼底一闪而逝，随即收敛，恢复成往日的清澈，只是深处更多了几分沉稳。

　　经过七日不眠不休的汲取灵石，以及《引气诀》不懈的运转，他体内那干涸龟裂的经脉终于被重新滋润，灵力如涓涓细流，虽远未到奔腾不息的程度，但已能顺畅运转周天，修为也稳固在了练气五层巅峰，距离六层仅一线之隔。

　　然而，最大的收获并非于此。

　　他的心神沉入识海。那尊万衍道碑依旧古朴残破，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但与前几日的彻底沉寂相比，已然有了天壤之别。碑身之上，那个巨大的“衍”字，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仿佛风中残烛般的柔和清辉。

　　它不再吸收林凡的灵力，仿佛达到了某个临界的饱和点。虽然依旧无法进行大规模的推演万物，但林凡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道碑之间那断裂的联系，已经重新续接上了一丝。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将一道意念投向道碑：“推演《引气诀》后续三层。”

　　道碑微不可察地轻震，“衍”字清辉流转，片刻后，一股比以往微弱、迟缓许多的信息流反馈回林凡的意识。不再是瞬间补全优化，而是如同老牛拉破车般，断断续续地浮现出一些关于练气六层到八层的灵力运行路线猜想和注意事项，模糊且不完整，远逊从前。

　　“果然，破损太严重了……”林凡心中明了，却并无多少失望。能重新连接已是万幸，这初步恢复的推演之能，哪怕效率低下，也远胜他自己盲目摸索。这证明他的方向是对的，道碑可以通过汲取灵力缓慢修复，只是需要的能量恐怕是海量的。

　　他估算了一下，依靠自身修炼和汲取下品灵石，要想让道碑恢复到此战前一成的推演能力，恐怕都需要数年苦功。这太慢了！天机阁的威胁如同悬颈之剑，他等不起。

　　必须寻找更高品质的灵气源，或者……专门用于修复神魂、滋养本源的天地灵物！

　　林凡走出静室，发现叶知秋和赵莽早已在外等候。叶知秋气息沉凝，伤势显然已无大碍，断剑悬于腰间，整个人如同一柄藏于鞘中的利剑。赵莽更是生龙活虎，一身气血旺盛，断裂的肋骨在丹药和体修强悍的恢复力下已愈合了七七八八。

　　“林兄弟，你出关了！感觉如何？”赵莽关切地问道。

　　“已无大碍，劳赵大哥挂心。”林凡笑了笑，随即看向叶知秋，“叶兄，可知这黑岩城中，何处能寻到修复神魂、滋养本源的宝物？或者，是否有灵气特别充裕的修炼之地？”

　　叶知秋似乎早有预料，淡然道：“黑岩城位于黑风荒漠边缘，资源匮乏，此类宝物罕见，一旦出现，必是天价。灵气充裕之地，除各大家族的核心区域外，唯有城主府掌控的‘黑曜塔’顶层，租用费用极高。”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今晚城内‘百宝楼’恰好有一场月度拍卖会，据我所知，压轴之物中，有一味‘养魂木’，虽只是百年份，但对温养神魂有奇效。或许对你有用。”

　　“养魂木！”林凡眼睛一亮。此物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之一！若能到手，以其温和绵长的魂力滋养道碑，效果定然比单纯汲取灵气好上数倍！

　　“拍卖会……”林凡沉吟。以他们几人现在的身家，恐怕难以与城中的地头蛇争夺。管事酬谢的几百下品灵石，对于养魂木这等宝物而言，怕是杯水车薪。

　　“林小友可是为灵石发愁？”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墨渊在赵莽的搀扶下，从另一间静室走出。他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脸上那青色纹路似乎又淡去几分，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睿智。

　　“墨渊前辈。”林凡行礼。

　　墨渊摆了摆手，取出一枚样式古朴、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递给林凡：“老朽身无长物，唯有一些旧日人情尚在。你持此令，前往内城‘墨家工坊’，寻一位名叫墨衡的管事。他见到此令，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墨家工坊？”叶知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可是专精于机关傀儡、阵法禁制，与城主府关系密切的那个墨家？”

　　墨渊微微颔首，并未多言，但眼神中透出的意味，表明这墨家与他关系匪浅，很可能也是星陨阁守碑人一脉残留的势力之一。

　　林凡接过令牌，触手温凉，上面刻着繁复的星辰纹路，中间一个古体的“墨”字，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波动。他心中感激，知道这是墨渊在动用他隐藏的力量帮助自己。

　　“多谢前辈！”

　　事不宜迟，林凡当即决定前往内城墨家工坊。叶知秋对黑岩城熟悉，自然同行引路。赵莽不放心，也一同前往。

　　内城相比外城，守卫更加森严，建筑也更为宏伟气派。墨家工坊位于内城西区，占地极广，高大的院墙内传来阵阵机括运转的嗡鸣声和金属敲击声。

　　出示了黑色令牌后，守卫不敢怠慢，立刻通传。不多时，一位身着锦缎长袍、面容精干、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子快步迎出，他目光扫过令牌，又在林凡、叶知秋身上停留一瞬，最后落在被赵莽搀扶的墨渊身上时，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激动之色，但很快被他强行压下。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在下墨衡，请随我来！”墨衡语气恭敬，将四人引入工坊内部一间僻静的密室。

　　关上密室门，布下隔音禁制后，墨衡立刻转身，对着墨渊就要大礼参拜，声音哽咽：“叔祖！您……您终于回来了！”

　　叔祖？林凡三人皆是一怔。没想到墨渊在墨家辈分如此之高。

　　墨渊抬手虚扶，叹道：“小衡子，不必多礼。老夫残躯，能苟活归来已是侥幸。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叔祖言重！但有吩咐，墨衡万死不辞！”墨衡激动道。

　　墨渊指了指林凡：“这位林凡小友，于我有救命之恩，更关乎我族……复兴之望。他需要竞拍今晚百宝楼的‘养魂木’，灵石方面，你尽力相助。”

　　墨衡立刻看向林凡，眼神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上一丝审视与好奇。能让眼高于顶的叔祖如此看重，甚至说出“关乎复兴之望”的话语，这少年究竟有何不凡？

　　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一枚储物戒指，递给林凡：“林小友，这里面是五千下品灵石，以及我墨家贵宾令牌一枚，凭此令牌在百宝楼消费可享九折优惠。若还不够，可临时以此令牌为凭，向百宝楼借贷不超过两万灵石，事后我墨家自会结算。”

　　五千灵石！还可借贷两万！这几乎是一个小型修仙家族的全部流动资金了！墨家为了墨渊，或者说为了墨渊口中的“复兴之望”，竟是下了如此血本！

　　林凡心中震撼，接过储物戒，沉声道：“多谢墨衡前辈！此情林凡铭记，他日必当奉还！”

　　有了这笔巨款，争夺养魂木的底气顿时足了许多。

　　是夜，华灯初上。

　　百宝楼位于内城最繁华的街道，通体由白玉砌成，流光溢彩，与黑岩城整体的粗犷风格迥异。门前车水马龙，各路修士络绎不绝。

　　林凡、叶知秋、赵莽三人手持墨家贵宾令牌，被侍女恭敬地引入二楼的一间雅室。雅室前方是单向透明的琉璃窗，可以清晰看到下方人头攒动的大厅和中央的拍卖台。

　　拍卖会很快开始，各种丹药、法器、符箓、材料层出不穷，竞价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林凡对此并无兴趣，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着压轴物品。

　　终于，在拍卖师激昂的声音中，一截约莫尺长、通体呈暗紫色、散发着柔和魂力波动的木头被捧了上来。

　　“下一件拍品，百年养魂木！此物乃温养神魂、修复魂伤的绝佳灵物，起拍价三千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

　　大厅中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三千灵石的起拍价，足以让绝大多数散修和小家族望而却步。

　　“三千五！”

　　“四千！”

　　“四千三！”

　　价格迅速攀升，很快突破了五千大关，竞价的只剩下寥寥几人，都是位于二楼雅室中的贵宾。

　　“五千五百灵石！”一个阴柔的声音从对面雅室传出，带着志在必得的意味。那是黑岩城三大修仙家族之一，李家的雅室。

　　林凡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开口，声音透过传音法阵，清晰地响彻全场：

　　“六千灵石。”

　　全场一静。直接加价五百灵石，显示出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对面李家雅室沉默了片刻，阴柔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冷意：“六千五百灵石！朋友，给我李家一个面子。”

　　“七千灵石。”林凡语气平淡，丝毫不为所动。墨渊的伤势和他的道碑修复，都比所谓的面子重要得多。

　　“哼！八千灵石！”李家似乎动了真怒。

　　“九千。”林凡毫不犹豫。有墨家作为后盾，他底气十足。

　　价格飙升到九千灵石，这已经远超百年养魂木的正常市价。大厅中的修士们议论纷纷，猜测着林凡等人的来历，竟敢如此不给李家面子。

　　李家雅室那边彻底沉默了，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那阴柔声音冷哼一声，不再出价。

　　“九千灵石一次！九千灵石两次！九千灵石三次！成交！恭喜甲字三号雅室的贵宾，拍得这截百年养魂木！”拍卖师落槌定音。

　　林凡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有了此物，道碑的修复进程必将大大加快！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拍卖会场的某个角落，一名身着星辰道袍、兜帽遮面的身影，正通过手中罗盘，遥遥锁定了他所在的雅室，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目标确认，资金雄厚，与地头蛇墨家关系密切……计划，可以启动了。”

　　一场针对林凡的更大风暴，正在这拍卖会的喧嚣之下，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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