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杏林旌勇

　　军医令狐冲将碾碎的青蒿叶倒入陶罐，碧色汁液在炭火上翻滚。

　　此物需用晨露调和。凌云将玉瓶倾倒，露珠坠入药汤的刹那，士兵们溃烂的皮肤竟泛起细微金光。

　　三日后，中军帐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呻吟——本该高烧不退的士卒们齐刷刷睁眼，溃烂处结出淡粉痂痕。

　　神了！凌太傅真是活神仙！赵怀远挥舞长刀劈开帐帘，刀刃上还沾着昨日溃脓的血渍。

　　此方需配黄芩、白芍。凌云将药方拍在朱棣案头，药王谷的赤脚医生药渣里，藏着能引发高热的乌头碱。

　　朱元璋抚摸着药方上的朱砂批注，忽瞥见角落二字——这正是二十年前他剿灭白莲教时，方士进献的秘药名讳。

　　午门外，十二面杏黄旌旗迎风招展，旗面绣着杏林旌勇四个血字。

　　杨院判的鹤氅在仪仗队中猎猎作响，他盯着凌云腰间新赐的错金药玉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阿芷将灰布头巾系紧，混入运粮车队的流民营地。

　　今夜子时，西仓开闸。驼背老者往她怀里塞了半块发霉的粟饼，记住，要沾着露水吃。

　　粮仓阴影里，阿芷用银簪挑开霉斑——粟米深处嵌着细如发丝的药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这是赤脚医生特制的驱邪散陆明远将药渣投入火盆，青烟中浮现出药王谷的狼头徽记，遇水则化砒霜。

　　突然，粮仓顶棚传来瓦片碎裂声。阿芷翻身滚入粮垛，看见三道黑影正用铁钩撬开西仓木门。

　　年供毒粟三千石？凌云的手指抚过账册上的墨迹，杨院判门生在幽州有三十七处粮仓！

　　账本夹层里掉出半张地契，落款处盖着药王谷慈济堂的朱印。窗外忽起惊雷，雨幕中传来马蹄嘶鸣。

　　凌爱卿平身。朱元璋将杏黄旌旗掷于丹墀，杨卿家，你教出的弟子竟用乌头碱养蛊？

　　杨院判伏地叩首，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陛下明鉴！此乃药王谷与北狄勾结......

　　住口！朱元璋突然暴起，龙袍袖中甩出半截焦黑的《辟邪医论》残页，昨日刑部呈报，你门生在太医院地牢私藏蛊虫！

　　钦天监主簿突然高呼：紫微垣东南角有妖星现世！

　　朱元璋猛然转头，只见杨院判背后浮现出模糊的星图——正是《辟邪医论》扉页的二十八宿方位。

　　即刻查封药王谷在幽州的粮仓。朱元璋咬破指尖，在绢帛上滴下血珠，传旨，凡涉赤脚医生者，格杀勿论！

　　暗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瑾拾起染血的绢帛，嘴角勾起冷笑。

　　凌云的鹿皮靴陷入冰缝，身后是药王谷三千死士。

　　交出青蒿素秘方！李崇古挥剑劈开冰面，露出下方沸腾的毒泉，此乃药王谷千足蛊的孵化池！

　　陆明远突然抛出火折子，青蒿素药囊遇热炸开，碧色粉末随风飘向毒泉。刹那间，泉水中钻出无数蜈蚣，却在触及粉末时化作白骨。

　　阿芷点燃浸透火油的账册，火光照亮粮仓匾额上的暗纹——与药王谷祭坛的图腾如出一辙。

　　他们在用瘟疫炼蛊！赵怀远率军破门而入，却见杨院判的亲信正将毒粟倒入地火熔炉。

　　紫微垣东南角的妖星轰然炸裂，朱元璋手中的《辟邪医论》残页无风自燃。

　　传旨！帝王的声音响彻大殿，即日起，太医院旧法尽废，青蒿素为天下医道之宗！

　　杨院判在火光中癫狂大笑，身形却逐渐透明——他胸前的蛊虫玉佩，正化作飞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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