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法则烙印

　　暗金色的雾霭如同拥有生命的贪婪巨兽，嘶吼着扑向那封印着罪业火种的黑色晶体。张自在的身体被这股失控的力量裹挟着悬浮而起，双眼彻底被非人的暗金光芒淹没，脸上呈现出一种痛苦与极致渴望交织的扭曲表情。

　　“张自在！”孙悟空怒吼，金箍棒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赤金闪电，并非攻击张自在，而是精准无比地横亘在那汹涌的暗金雾霭与黑色晶体之间！

　　嗡——！

　　金箍棒与混沌种子的力量猛烈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迸发出一种更令人心悸的、法则层面的摩擦与撕裂声。赤金色的妖力与暗金色的吞噬之力相互湮灭、侵蚀，迸溅出的能量火星竟然在空气中烧灼出短暂的、扭曲的符文痕迹。

　　孙悟空手臂剧震，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凝重。他感觉到金箍棒上传来的并非纯粹的力量冲击，而是一种试图分解、同化其存在本质的恐怖侵蚀性！这混沌种子的位格，远超他的预估！

　　“猴哥！顶住啊！”八戒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到平台边缘，看着那两股可怕力量的交锋，浑身筛糠般抖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混沌种子完全控制的张自在，那扭曲的脸上，嘴唇竟然艰难地翕动了一下，挤出了一个破碎到极点的音节：

　　“……抑……制……”

　　这不是语言，更像是一道用尽全部残余意志发出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指令！

　　随着这个音节的发出，他那被暗金色充斥的眼眸深处，一点冰冷的、属于他本我的灰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猛地闪烁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闪烁，让汹涌的暗金雾霭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不到十分之一秒的凝滞！

　　对于孙悟空而言，这已经足够！

　　“给俺——定！”

　　他咆哮着，周身磅礴的妖力不计代价地灌入金箍棒，那赤金色的光芒骤然炽盛，强行将那失控的暗金雾霭逼退了寸许！同时，他空着的左手猛地探出，并非抓向张自在，而是五指成爪，隔空对准了下方的罪业火海！

　　“引！”

　　轰！

　　一小股粘稠的、暗红色的罪业之火应声从火海中分离，如同毒蛇般窜起，但目标却不是孙悟空，而是被他巧妙地引导着，撞向了那被暂时逼退的暗金雾霭！

　　孙悟空的想法简单而疯狂：既然无法强行压制，那就用更大的诱惑，来分散其注意力！用一股较小的罪业之火，去“喂食”混沌种子，换取短暂的缓冲时间！

　　策略奏效了！

　　那股精纯的罪业之火对于混沌种子而言，是无法抗拒的诱惑。暗金雾霭本能地放弃了冲击金箍棒和黑色晶体，转而贪婪地扑向那股较小的火流，瞬间将其吞噬、分解！

　　就是现在！

　　趁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张自在眼中那点灰色光芒再次剧烈闪烁，他凭借着在之前“舞蹈”中积累的、对罪业之火能量结构的微弱理解，以及《法则基础构架解析》的知识，强行在灵魂深处，对混沌种子下达了第二道指令——

　　不是“吞噬”，而是……“编译”！

　　他以自身意志为桥梁，以刚刚吞噬的那一小股罪业之火为“样本”和“缓冲”，引导着混沌种子那庞大的力量，不再冲向黑色晶体，而是覆盖向他自己！

　　他要主动将混沌种子与罪业之火的力量，在自己的灵魂深处进行一次受控的、小规模的“融合”！

　　这是一种自杀般的疯狂行为，但也是绝境中唯一的生机——要么被种子控制沦为只知吞噬的怪物，要么就在被吞噬前，先一步理解并驾驭这股力量！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了张自在的每一个细胞、每一缕神魂！那感觉，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携带着古老的罪业与扭曲的法则信息，强行烙印在他的灵魂构架上，并与他体内原本的混沌种子力量发生着剧烈无比的化学反应。

　　他的身体在空中剧烈抽搐，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明灭不定的、暗金与暗红交织的诡异符文，这些符文不断扭曲、重组，仿佛在争夺着他身体和灵魂的所有权。

　　孙悟空死死地盯着他，金箍棒依旧横陈，随时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他能感觉到，张自在的气息正在变得极其混乱而强大，同时也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危险性。

　　八戒已经彻底看傻了，张大的嘴巴无法合拢。

　　这个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可能只有几息，也可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张自在身体表面的符文渐渐稳定下来，不再是混乱的争夺，而是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动态的平衡，暗金与暗红相互缠绕，如同某种活着的刺青。他眼中狂暴的暗金色褪去，重新露出了那冰冷的灰色眼眸，只是此刻，那灰色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微的暗红火星在寂静地燃烧。

　　他缓缓落回平台，脚步有些虚浮，但站得很稳。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心念微动，一丝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火苗在他指尖无声地燃起，但这火苗却没有散发丝毫热量，反而让周围一小片区域的重力发生了紊乱，几颗碎石违背常理地漂浮起来。

　　紧接着，他意念再变，那暗红色火苗瞬间转化为一抹暗金色，漂浮的碎石骤然以数倍重力加速坠地，砸得粉碎！

　　【法则干涉】——不再是雏形，而是真正被他初步掌握！

　　他成功地将一小部分罪业之火的力量“编译”进了混沌种子的体系，或者说，让混沌种子“学习”并“记录”了这种扭曲法则的模式，并能够进行有限的模拟和操控！

　　然而，代价也是巨大的。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永久性地烙上了一个印记，与这涅盘城的罪业，与古佛国的悲剧，产生了无法割裂的联系。混沌种子安静了许多，但那是因为它已经开始与这更深层的力量融合，变得更加危险，与他的博弈进入了更凶险的层面。

　　他抬起头，看向那块黑色晶体，眼中的渴望并未消失，但不再是失控的贪婪，而是沉淀为一种冰冷的、目标明确的……需求。

　　“状态更新：混沌种子初步补完，【法则干涉】能力稳定。对目标‘罪业火种’吞噬需求……依旧存在，但可控性提升至安全阈值以上。”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非人的质感，但那种机械的顿挫感减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承载了万古重量的疲惫与冰冷。

　　孙悟空缓缓收回金箍棒，金瞳中的警惕未减，但也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他看得出，张自在跨过了一道极其危险的门槛，变得更强，也更……不可控。

　　“能控制住就好。”孙悟空最终只是沉声说道，目光扫过下方无边的罪业火海，“这地方邪门得很，不宜久留。你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一部分，下一步……”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猛地剧烈一震！

　　并非来自下方的熔炉核心，而是来自于……他们的头顶上方！

　　一股庞大、威严、带着纯粹净化与毁灭意味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天穹，骤然降临！笼罩了整个涅盘城盆地！

　　一个恢弘、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角落，也回荡在张自在三人的意识深处：

　　“窃取古佛遗泽，染指罪业权柄的异数……尔等，当受净化！”

　　平台之上，三人脸色骤变。

　　伪佛追兵，至！

　　（第二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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