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深潭

　　深潭微澜暗潮生

　　吴嫔有孕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六宫。表面上，各宫主位纷纷遣人送去贺礼，说着吉祥话，但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得愈发湍急。

　　场景一：长春宫正殿——贺礼背后的机锋

　　时间：吴嫔确诊有孕的次日午后

　　长春宫门前车马络绎不绝，各宫派来送礼的宫女太监手捧礼盒，鱼贯而入。殿内，吴嫔依旧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脸色略显苍白，但眉梢眼角已带上一抹难以掩饰的得意。大宫女檀香立于榻侧，高声唱喏着礼单。

　　“皇后娘娘赏：赤金累丝嵌宝长命锁一件，贡缎十匹，血燕窝一斤！”檀香声音清亮。

　　（吴嫔微微直起身，面带恭敬：“谢皇后娘娘恩典。”）

　　“贵妃娘娘赏：紫玉如意一柄，东海珍珠一斛，安神香十盒！”

　　（吴嫔嘴角笑意加深，瞥了一眼那柄莹润的紫玉如意，对贵妃的“大手笔”似乎颇为受用。）

　　“德妃娘娘赏：手抄《金刚经》一部，百年老山参两支。”

　　（吴嫔笑容微敛，德妃这份礼，既显庄重又透着一丝疏离，她只淡淡颔首。）

　　轮到低位妃嫔的礼物时，吴嫔明显兴致缺缺，甚至偶尔 掩口轻轻打个哈欠。直到——

　　“景阳宫 徐贵人送：婴孩穿戴的虎头鞋帽一套，并 两盆名贵的 素心寒兰。” 檀香念到此处，略微停顿了一下。

　　吴嫔眼皮微微一抬：“徐贵人？她倒是有心。那寒兰……陛下前儿还夸她宫里的兰花养得好。” 她语气平淡，但眼中闪过一丝审视。徐贵人位份不高却圣眷正浓，这份礼，既应景，又投其所好（皇帝爱兰），更暗示了送礼者的玲珑心思。

　　“将徐贵人的礼，单独收在暖阁里。”吴嫔吩咐道，这是明显的另眼相看。

　　场景二：御花园僻静处——低位妃嫔的酸楚与算计

　　时间：送礼风波后的傍晚

　　王美人和李才人在梅林深处“偶遇”。两人位份相当，皆是不甚得宠的。

　　王美人：（掐着一朵半凋的梅花，语气酸溜溜）“瞧瞧人家吴嫔，这有了龙种，架势立马就不一样了。连贵妃娘娘的紫玉如意都送去了，那可是娘娘的心爱之物！”

　　李才人：（拢了拢身上的旧斗篷，叹口气）“是啊，这下长春宫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咱们这些无宠无子的，日后怕是连站的地方都没了。”

　　王美人：（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姐姐，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总不能干看着。”

　　李才人：（警惕地四下看看）“表示？拿什么表示？咱们那点份例……况且，这时候凑上去，万一……那可是皇嗣，稍有差池，就是灭顶之灾！”

　　王美人：（不甘心地）“可若是不闻不问，日后她若真诞下皇子，还能有咱们的好？”

　　李才人：（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表示，不一定非要重礼。心意到了就行。我宫里还有一罐 家兄从南边捎来的 上好酸梅，吴嫔娘娘如今正害口，这个……或许比那些金玉更合心意。” （她试图用微不足道的“心意”来投石问路，规避风险。）

　　场景三：钟粹宫侧殿——失意者的怨毒

　　时间：深夜

　　张才人（曾与吴嫔有过节）独自坐在昏暗的灯下，面前摊着一本《女则》，却一字未看。她手指紧紧绞着帕子，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凭什么是她……”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面容因嫉妒而扭曲，“不过是个 小门小户出来的！仗着有几分姿色，竟爬到我头上！如今还想 母凭子贵？！”

　　她猛地站起身，在屋内焦躁地踱步。“不行……不能让她这么得意……”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走到妆台前，打开一个隐秘的抽屉，取出一小包用油纸包裹的东西，凑到灯下仔细看着，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神色。

　　场景四：坤宁宫——皇后的平衡之术

　　时间：次日请安后

　　皇后端坐凤座，神态一如既往的雍容平和。众妃嫔按序坐在下首，个个屏息静气。

　　皇后目光温和地扫过吴嫔：“吴嫔如今有着身子，要好生将养。日后晨昏定省，若身子不适，遣人说一声便是，不必勉强。”

　　吴嫔忙起身，欲行大礼：“臣妾不敢，给娘娘请安是臣妾的本分。”

　　皇后虚扶一下：“快坐下。皇嗣为重。” 她语气慈和，却不着痕迹地 强调了“本分”与“皇嗣”，既是关怀，也是敲打。

　　接着，皇后话锋一转，对众人道：“吴嫔有孕，是宫中的大喜事。但六宫和睦，方是根本。诸位妹妹要恪守宫规，安分守己，静待皇嗣降生。若有人敢生事端，惊扰龙胎，本宫 定不轻饶！” 最后一句，语气陡然转厉，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尤其在张才人脸上停留了一瞬。

　　张才人 吓得一哆嗦，赶紧低下头，手中的茶盏差点摔落。

　　场景五：长春宫小厨房——暗处的较量

　　时间：深夜

　　小厨房的管事太监 贵喜 悄声对心腹小太监吩咐：“……从明儿起，娘娘的膳食，所有食材，必须经你 我 和檀香姑娘 三人中至少两人过目，方可入库。烹制时，不得离人。残羹冷炙，立刻处理掉，不许任何人靠近。” 他脸色凝重，“非常时期，掉脑袋的事，都给我把皮绷紧了！”

　　而此刻，长春宫后院墙角，一个黑影 鬼鬼祟祟地将一小包东西 塞进狗洞，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片刻，另一只手 从宫墙外伸入，取走了那包东西。

　　小结：

　　吴嫔的孕事，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了深宫众生的百态。有得意者的张扬，有失意者的怨毒，有旁观者的算计，也有高位者的平衡与警惕。贺礼往来间是机锋，闲言碎语中藏祸心。皇后的警告言犹在耳，但黑暗中的手脚已然开始行动。这平静的宫苑之下，杀机已悄然弥漫。一个小小的生命，还未降生，就已置身于漩涡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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