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三个月后，脱胎换骨

　　轰隆隆的水声掩盖了世间的一切杂音。

　　盘龙山后山，百丈瀑布如银河倒挂，携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入深潭。而在那足以拍碎岩石的水幕之下，竟矗立着五十尊黑色的“礁石”。

　　细看之下，这些并非礁石，而是人。

　　五十名身披重型板甲的巨汉，手持六十斤重的混铁棍，在激流的冲刷下纹丝不动。水流冲击在浑圆的头盔和弧形肩甲上，炸开无数白沫，却无法让他们的脚跟挪动分毫。

　　“进！”

　　站在岸边的铁牛赤裸上身，肌肉如花岗岩般隆起，一声暴喝盖过了水声。

　　哗啦。

　　五十尊钢铁怪兽同时迈步，逆流而上。沉重的铁靴踩碎了潭底的乱石，每一步都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他们不再是三个月前那群只有蛮力的莽夫，现在的他们，是呼吸同步、心跳同步的杀戮机器。

　　周辰站在高处的岩石上，负手俯瞰。

　　三个月。

　　仅仅九十天，盘龙山已经完成了从一个土匪窝到军事要塞的蜕变。

　　他的目光从瀑布移开，投向山谷两侧的隘口。

　　原本光秃秃的山脊上，此刻矗立着五座灰白色的怪异建筑。水泥浇筑的棱堡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多角形的墙体互为犄角，射击孔密如蜂巢。

　　这是一个没有死角的死亡陷阱。任何试图仰攻的敌人，都会在踏入这片区域的瞬间，被来自三个方向的交叉火力撕碎。

　　“这就是完全体。”

　　穆青寒站在周辰身后，声音中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狂热，“这三个月，黑狼卫耗费了十万支弩箭，报废了三百张弓臂。如今这三百人，每个人都能在百步之外射中铜钱的方孔。”

　　他说着，指向远处的一处靶场。

　　几名身披吉利服（伪装草衣）的狙击手正趴在草丛中，手中端着加装了瞄准镜的“追魂弩”。

　　崩。

　　四百步外，一只正在奔跑的野兔突然一头栽倒，脑袋被特制的破甲锥贯穿，甚至连挣扎都没有。

　　这就是周辰要的军队——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差不多了。”

　　周辰深吸一口气，山风灌入胸腔，带着一股初夏的燥热，“青州府那边如何？”

　　“还在睡大觉。”

　　温心怡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捏着最新的情报，“刘成这两个月也没闲着，他在忙着给自己修园子，还纳了两房小妾。宋文书每个月都会按时送去一份‘盘龙山饥民暴动’的假情报，把那位郡守大人哄得服服帖帖。”

　　“很好。”

　　周辰嘴角微勾，“让他接着修园子，等我们进城了，正好替他住。”

　　就在这时，山下的栈道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马铃声。

　　一支没有任何旗号，却护卫森严的车队缓缓驶入寨门。负责护送的，是周辰特意派去的影卫精锐。

　　周辰原本冷硬如铁的眼神，在听到这铃声的瞬间，柔和了下来。

　　“来了。”

　　他整了整衣冠，快步向山下走去。

　　车队停在聚义厅前的广场上。帘子还未掀开，一个鹅黄色的娇小身影便像一只出笼的百灵鸟般跳了下来。

　　“夫君！”

　　少女梳着双丫髻，大眼睛灵动如鹿，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红晕，却掩不住满眼的雀跃。她根本顾不上周围那些黑脸汉子的注视，径直扑进了周辰怀里，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可儿，慢点，成何体统。”

　　周辰虽是责备，手却稳稳托住了秦可儿的腰，眼中满是宠溺。

　　这三个月，他在刀尖上跳舞，在泥潭里打滚，神经时刻紧绷。此刻怀中这具温软的身体，让他终于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想你了嘛！”秦可儿在他胸口蹭了蹭，抬头做了个鬼脸，“姐姐在车上就一直念叨，说你肯定瘦了，还说要给你炖汤补补。”

　　这时，车帘被一只素手轻轻掀开。

　　秦可依身着淡蓝色的长裙，步履款款地走下马车。她与秦可儿长得一模一样，但气质却截然不同。如果说秦可儿是跳跃的火苗，那她就是温润的春水。

　　她看着被妹妹缠住的周辰，眼中波光流转，千言万语最终化作盈盈一礼。

　　“夫君，我们回来了。”

　　没有激烈的拥抱，只这一句，便胜过千言万语。

　　周辰放下秦可儿，上前握住秦可依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躁动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回来就好。”

　　周辰看着这两张一模一样却风情各异的俏脸，“之前把你们送去乡下避难，是因为盘龙山不够安全。但从今天起，这里将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秦可依反握住他的手，目光扫过四周那些杀气腾腾的士兵，并未露出惧色，反而轻轻点头：“妾身信夫君。只要夫君在，哪里都是家。”

　　“啧啧，大哥这艳福，真是让人眼红。”

　　远处的铁牛摸了摸大光头，嘿嘿傻笑。

　　“闭嘴。”穆青寒冷冷瞪了他一眼，“这是夫人的规矩，看什么看，继续练！”

　　两姐妹的回归，给这座充满了钢铁与火药味的战争堡垒注入了一抹难得的柔色。

　　当晚，聚义厅内久违地摆了一桌家宴。

　　秦可依亲自下厨，秦可儿在一旁叽叽喳喳地捣乱。周辰喝着温热的黄酒，看着灯下美人的侧脸，心中那股征服天下的野心愈发炽热。

　　守护，从来都是杀戮的理由。

　　如果不把青州府这颗钉子拔掉，不把那个贪婪的郡守宰了，这种温馨的日子迟早会被打破。

　　次日清晨。

　　温柔乡并未消磨英雄气。

　　寅时三刻，号角声响彻云霄。

　　周辰一身戎装，站在点将台上。台下，三百黑狼卫、五十铁浮屠，以及两千名全副武装的辅助兵（原虎贲卫降卒转化）整齐列阵。

　　经过三个月的“劳动改造”和洗脑，这些曾经的降卒已经彻底认清了现实——跟着大皇子是死路，跟着周辰才有肉吃。

　　“三个月前，有人说我们是土鸡瓦狗。”

　　周辰的声音在内力的加持下，回荡在山谷之中，“有人在城里修园子，等着给我们收尸。有人觉得，只要封锁了商路，我们就会饿死。”

　　他猛地拔刀，刀锋在朝阳下折射出嗜血的红光。

　　“现在，我要你们去告诉青州府的所有人。”

　　“告诉他们，谁才是猎物，谁才是猎人！”

　　“目标，青州府下辖三县——平阳、安陵、长河！”

　　“黑狼卫，出发！”

　　“杀！杀！杀！”

　　吼声如雷，惊起漫山飞鸟。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不再是演戏。这台蛰伏了三个月的战争机器，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轰隆隆地碾向了毫无防备的平原。

　　而青州府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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