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粉丝站姐的逆向追踪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校园围墙上，江烁站在缺口处，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一个月前的暴雨夜。

　　只是现在，围墙上的电子铁丝网已经断电，采撷环的残骸在他手腕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疤痕，而那只橘猫——

　　“想什么呢？”

　　顾星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的银色双马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耳后的装置被巧妙地隐藏在发丝间，只有偶尔的反光暴露它的存在。

　　“猫。”

　　江烁下意识回答，“我在想它到底去了哪里。”

　　顾星澜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装置：“园丁的记忆碎片里有关于它的信息...不是很清晰，但似乎与最初的量子实验有关。”

　　她顿了顿，“说来奇怪，系统被摧毁后，所有关于的记录都自动删除了。”

　　校园里传来施工的嘈杂声。

　　自从一周前EVE系统崩溃，整个云端校园陷入了混乱。

　　教师采撷环全部失灵，被控制的老师陆续恢复了神志，但对过去几年的记忆模糊不清。

　　校长办公室被封锁，调查组在里面发现了足以震惊全市的证据。

　　“老周怎么样了？”

　　江烁问道，两人并肩走向教学楼。

　　顾星澜的表情黯淡下来：“记忆损伤比较严重。记得我们，但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被系统控制的。”

　　她指了指额头，“医疗组在他大脑里发现了微型量子处理器，正在尝试安全移除。”

　　教学楼前的公告栏上，原本滚动播放冷静币排名的屏幕现在黑着。

　　旁边贴满了手写海报：“寻找EVE系统受害者互助会”、“被控制期间的记忆分享小组”、“量子计算兴趣班（非官方）”...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寻人启事，上面印着零号的照片：“实验楼神秘少年，如有线索请联系...”

　　“没人相信他只是个学生。”

　　顾星澜轻声说，“毕竟那些技术...”

　　江烁点点头。

　　系统崩溃后，零号像晨雾一样消失了。

　　只有b19-404房间里的一些凌乱的笔记证明他确实存在过。

　　而老张——调查组在系统核心室找到了他的遗体，晶体额头已经完全与头骨融合，脸上却带着平静的微笑。

　　“江烁！”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他们转身，看到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气喘吁吁地跑来，胸前挂着专业相机，“可算找到你了！我是星辰大海后援会的站长林小雨，顾星澜的粉丝。”

　　顾星澜惊讶地眨眨眼：“现在还有后援会？我以为演唱会之后...”

　　“正是因为演唱会！”

　　林小雨激动地说，“你救了我们！那些神经接口...”她突然压低声音，“我发现了些东西，需要给你们看。”

　　林小雨左右张望了一下，拉着两人来到一棵樱花树下。

　　她熟练地操作相机，调出一组全息照片：“这是我昨晚在旧实验楼拍的。”

　　照片上是一间隐蔽的地下室，墙上的显示屏显示着复杂的代码。

　　江烁立刻认出那是EVE系统残留的某个子系统。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林小雨切换照片，显示出显示屏上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Logo：一只猫的剪影，下面写着“m.E.o.w.计划”。

　　江烁和顾星澜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小雨继续道：“我黑进了系统残留的数据库，发现这个计划的全称是memory Extraction and observation waveform。他们用某种量子技术提取记忆，然后...”

　　她切换到下一张照片：一个模糊的监控画面，显示橘猫站在某个装置中央，周围环绕着蓝色的能量场。

　　“这不可能。”

　　顾星澜倒吸一口冷气，“橘猫怎么会...”

　　“它不是普通的猫。”

　　林小雨神秘地说，“我追踪Ip地址，发现这个计划最初来自研究中心，负责人是...”

　　她顿了顿，“周教授，也就是园丁。”

　　江烁的大脑飞速运转。

　　园丁从未提及橘猫的事，但她确实说过“信使”很重要。

　　如果橘猫是某种量子技术的产物，那么它的行为、那些超出常理的智能...

　　“还有更劲爆的。”

　　林小雨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我逆向追踪了系统崩溃当天的数据流，发现有一个信号没有消失。”

　　她调出一段频谱图，“看这个频率，与顾星澜你耳后装置的输出完全一致，但来源却是...”

　　图像放大，显示出信号源坐标：地铁4号线尽头，花海。

　　顾星澜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耳后：“园丁？！她还活着！？”

　　“或者至少，她的意识还在。”

　　江烁想起量子世界中那些永不真正消失的信息，“我们需要去花海看看。”

　　林小雨兴奋地跳起来：“我可以带路！我找到了旧实验楼通往地下的——”

　　“不。”

　　江烁坚决地打断她，“太危险了，系统虽然崩溃了，但残留的量子场不稳定。

　　他看向顾星澜，“只有我们能去。”

　　林小雨撅起嘴，但还是点点头：“好吧~但我有条件...我要独家报道权！！

　　“她递给江烁一个微型存储器，这里面有我整理的所有资料，包括mEow计划的细节。”

　　告别林小雨后，江烁和顾星澜立刻改变方向，向校园后门走去。

　　沿途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

　　没有无人机巡逻的天空，没有采撷环的学生，教师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脸上带着困惑与解脱交织的表情。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顾星澜低声问，“关于园丁还存在的部分。”

　　江烁摸了摸口袋里的量子匕首残柄：“在量子层面，意识不会真正消失。老张、零号、林珊...他们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

　　后门的保安亭空无一人。

　　他们轻易地翻过围墙，来到一条僻静的小路上。

　　从这里到地铁4号线终点站需要步行四十分钟，但两人都不介意——这是系统崩溃后，他们第一次有机会真正交谈。

　　“你的耳朵怎么样了？”

　　江烁问道，指了指顾星澜的装置。

　　“奇妙的感觉。”

　　她轻轻触碰那个小小的金属片，“园丁的记忆碎片时不时会浮现，像是...别人的梦境混进了我的思想。”

　　她看向江烁，“你呢？量子视觉还在吗？”

　　江烁试着召唤那些蓝色光点。

　　起初什么都没有，但当他集中注意力时，空气中逐渐浮现出微弱的光粒，比之前稀疏许多，但确实存在。

　　“减弱了，但没消失。”

　　他伸出手，光点像害羞的小生物一样避开他的手指，“我觉得...它们从来就不是系统给的，而是被系统压抑的。”

　　一辆空荡荡的公交车驶过，司机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城市的公共交通已经部分恢复，但乘客寥寥无几——大多数人还在适应没有神经接口引导的生活。

　　地铁4号线的站台上只有几个老人。

　　自动售票机停用，闸门全部敞开。

　　两人沿着轨道旁的人行道向终点站走去，隧道里的应急灯投下长长的影子。

　　“我一直在想”，顾星澜突然说，“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七个量子计算者恰好能破坏EVE系统？”

　　江烁回忆着园丁的解释：“因为系统最初建立在七个测试体的意识基础上。老张、园丁、还有其他五个人...我们七个的量子特征与他们对应，形成了某种共振。”

　　“但还有更多。”

　　顾星澜的声音带着确信，“差异。你说过的，差异本身就是力量。”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是音乐大脑，你是数学大脑，林珊是物理天才...系统想要消除差异，但正是差异摧毁了它。”

　　隧道尽头出现了一线光亮。

　　随着距离缩短，那光亮逐渐扩大，最终变成一片令人惊叹的景象：花海。

　　不是LEd灯组成的假花，而是真正的红色郁金香，在秋日的阳光下怒放，违背了所有植物学常识。

　　花田中央的玻璃温室完好无损，表面反射着彩虹般的光泽。

　　“这不可能...”

　　江烁喃喃道，“郁金香的花期是春天。”

　　顾星澜却像是被催眠了一般，径直向温室走去。

　　江烁跟上她，注意到花丛中有微弱的蓝光闪烁——是量子残留场。

　　温室的门自动滑开，仿佛在等待他们。里面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停住呼吸：中央控制台前，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轮椅上——银白短发，晶体额头。

　　“园丁？”

　　顾星澜的声音颤抖。

　　轮椅缓缓转过来，但坐在上面的不是园丁，而是...那只橘猫。

　　它庄严地蹲在轮椅垫上，尾巴盘在爪前，金色的眼睛直视着两人。

　　控制台的显示屏突然亮起，浮现一行字：

　　“欢迎回来，第七节点与音乐节点。”

　　江烁的量子视觉突然爆发，整个温室在他眼中变成了蓝色光点的海洋。

　　那些光点汇聚成七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老张、零号、林珊、园丁，还有三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

　　橘猫轻轻“喵”了一声，跳下轮椅，走向控制台下方的一个隐蔽面板。

　　它用爪子拍开面板，露出里面的装置：七个培养舱的微型版本，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小块脑组织。

　　“mEow计划...”江烁恍然大悟，“不是记忆提取，而是记忆编码！”

　　顾星澜走向控制台，手指自动在键盘上飞舞，仿佛被某种力量引导。

　　屏幕上的画面变化，显示出“量子意识备份计划”的完整档案。

　　“园丁早就计划好了。”

　　她轻声说，眼睛快速扫过屏幕，“在最初设计EVE系统时，她就秘密创建了这个备份中心。七个初始测试体的意识被保存在这里，包括她自己。”

　　橘猫再次跳上轮椅，这次它的形象开始变化——毛色褪去，身形拉长，最终变成一个半透明的全息投影：一个年轻女子，穿着实验室白大褂，胸口名牌写着”周雨晴”——园丁年轻时的名字。

　　“不完全正确。”

　　全息园丁微笑着说：“不是七个测试体，而是八个。我从未告诉任何人，包括老张。”

　　她挥了挥手，温室的地板变得透明，露出下面的巨大空间，一个完整的量子计算机组，规模是校园系统的十倍。

　　八个连接点环绕着中央处理器，其中七个已经激活，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

　　“第八节点一直是我最大的秘密。”

　　全息园丁指向橘猫，“一个纯粹的量子意识体，没有生物载体限制，能够在系统内部自由移动而不被检测。”

　　江烁突然明白了：“信使...它一直在帮我们。”

　　“不只是帮助。”

　　全息园丁的影像开始分解，变成无数光点，然后重组为系统崩溃时的场景，“当七个量子计算者激活共振时，第八节点完成了最后一步——将我们的意识编码进量子场本身，而不是特定的硬件。”

　　顾星澜的眼睛瞪大了：“所以你们...变成了无处不在的量子信息？”

　　“某种程度而言，是的。”

　　全息园丁又变回橘猫的形象，“而这只猫，是我们在物理世界的接口。”

　　橘猫...或者说第八节点——跳下轮椅，走向江烁，用头蹭了蹭他的手。

　　一股暖流从接触点扩散，江烁的量子视觉突然增强，看到了更多细节：每个花蕊中都有一点微光，整个花海其实是一个庞大的量子天线阵列。

　　“郁金香是生物量子接收器。”

　　全息园丁解释道，“它们吸收阳光，转化为维持量子场所需的能量。”

　　她顿了顿，“现在，我们需要完成最后一件事。”

　　控制台升起两个新的接口装置，形状像小巧的耳环。

　　江烁立刻认出来——这与零号戴过的类似，但更加精致。

　　“系统虽然崩溃了，但市长和那些政客还在。”

　　全息园丁严肃地说，“他们已经开始重建控制网络，只是换了个名字叫城市智能教育计划。”

　　顾星澜冷笑一声：“换汤不换药。”

　　“正是如此。”

　　全息园丁点头，“但这一次，我们有了更好的武器。”

　　她指向头环，“这些能将你们直接接入量子场，获取我们七人的知识和经验，而不需要被控制。”

　　江烁犹豫了：“这...听起来很像系统的做法。”

　　“关键区别在于自愿与选择。”

　　全息园丁的声音变得柔和，“系统强制统一，而我们尊重差异。戴上它，你们依然是独立的个体，只是多了...一些建议。”

　　橘猫突然竖起耳朵，转向温室入口。全息园丁的影像闪烁了一下：“他们来了。市长的人发现了这个地方。”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和脚步声。

　　江烁和顾星澜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伸手拿起头环。

　　“怎么做？”

　　江烁问道，头环在他手中出奇地轻。

　　“戴上它，然后...唱歌。”

　　全息园丁微笑，“顾星澜知道该唱什么。”

　　顾星澜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戴上头环，深吸一口气，开始哼唱那首在演唱会上救了很多人的无词歌。江烁也戴上头环，立刻感到一种奇特的连接感——不是被控制，而是被邀请加入某个更大的...存在。

　　橘猫的身体开始发光，越来越亮，直到填满整个温室。

　　江烁的量子视觉中，看到无数信息流在空气中穿梭，组成一张覆盖整个城市的网络。

　　但与系统冰冷的控制不同，这个网络充满活力与多样性，每个节点都保持着自己的独特性。

　　温室的门被暴力撞开，几个穿黑色制服的特工冲了进来。

　　但他们的动作突然变得极其缓慢，像是陷入了时间凝胶。

　　“量子时间延缓。”

　　全息园丁解释道，“暂时的效果，足够你们离开。”

　　“你们不跟我们一起走吗？”顾星澜问道，歌声暂停。

　　“我们的战场在这里。”

　　全息园丁指向地下，“维持量子场，阻止他们重建系统。”

　　她的影像开始消散，“去找林小雨，她比你们想象的知道得更多。”

　　橘猫——现在是一个纯粹的光球——引导他们走向温室后方的一条隐蔽通道。

　　临别前，它最后一次蹭了蹭江烁的手，那种温暖的感觉再次流过全身。

　　“等等！”

　　江烁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我们？七个量子计算者？”

　　光球闪烁了一下，全息园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因为你们代表了人类最宝贵的特质——在连接中保持差异的勇气。”

　　通道的门在身后关闭，将温室和追赶者隔在另一边。

　　江烁和顾星澜沿着狭窄的隧道奔跑，头环的蓝光为他们照亮前路。

　　隧道似乎没有尽头，但两人都不觉得疲惫——头环正在释放某种能量，维持他们的体力。

　　“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顾星澜边跑边问，“关于林小雨知道得更多？”

　　江烁想起站姐相机里那些照片，和她对系统结构的惊人理解：“也许她不只是个普通粉丝...”

　　隧道终于到了尽头，一扇小门通向地铁站的后勤区域。

　　两人悄悄混入人群，头环自动调整成普通发饰的外观。

　　站台上的电子屏正在播放新闻：

　　“...市长宣布城市智能教育计划将于下周启动试点，首批覆盖12所学校...”

　　江烁和顾星澜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了接下来的任务。

　　系统或许被摧毁了，但斗争远未结束。而现在，他们有了新的盟友——不仅是活着的同伴，还有那些以量子形式存在的守护者。

　　走出地铁站，夕阳将城市染成金色。

　　江烁的量子视觉中，空气中漂浮着稀薄的蓝色光点，像是某种无形的网络。

　　他伸出手，光点这次没有避开，而是轻轻落在指尖，如同意志坚定的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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