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起源之种

　　通道内部异常洁净，合金墙壁泛着冷冽的光泽，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过滤掉了所有尘埃与异味，只留下那股清新却冰冷的能量气息，以及从深处脉动传来的、愈发清晰的幽蓝光芒。

　　这里的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时间的流逝在此失去了意义，又或者，被某种力量精心维护着。

　　没有锈蚀，没有破败，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非自然的“完美”。

　　顾星澜走在最前面，她的步伐有些不由自主，仿佛被那幽蓝光芒中蕴含的共鸣深深吸引。

　　她手腕上那枚独特的采撷环，此刻正散发着与以往任何状态都不同的、柔和的乳白色光晕，与通道深处的光芒隐隐呼应。

　　“能量等级稳定提升，环境辐射指数正常，但情绪能量浓度极高，且极度纯净，”“枢机”一边滑行一边报告，它的传感器似乎也受到了这里环境的影响，数据流变得更加活跃，“未检测到生命信号，但存在强大的……意识残留痕迹。”

　　意识残留？众人心中一紧。

　　通道并非直通到底，而是不断向下盘旋，如同通往地心深处。两旁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嵌入式的显示面板，上面流动着无法理解的复杂数据和符号，偶尔闪过一些模糊的、类似生物神经网络或能量流转的示意图。

　　随着不断深入，那股与顾星澜共鸣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甚至能隐约“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并非通过耳朵接收的“声音”——那不是语言，更像是某种古老而悲伤的叹息，夹杂着无法磨灭的期盼。

　　终于，在下降了不知多深之后，通道抵达了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站在一个环形的观景平台上，平台下方，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圆柱形空腔。

　　空腔的中央，悬浮着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物体——那并非“菌毯之心”那样令人作呕的生物组织，而是一块巨大、不规则、通体晶莹剔透的幽蓝色晶体！

　　晶体内部，仿佛封存着一条缓缓流淌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星河。它无声地脉动着，每一次收缩扩张，都伴随着那股席卷身心的能量波纹，以及那仿佛来自世界之初的、“心跳”般的震动。

　　整个“零号深井”的能量源头，正是这块巨大的幽蓝晶体！

　　而在晶体的正下方，对应着观景平台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如同祭坛般的凸起。凸起上，放置着一个打开的空置金属容器，容器内部光滑如镜，残留着与晶体同源的能量气息。

　　“就是它……”顾星澜喃喃道，目光痴迷地望着那块晶体，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独特的力量，正与这块晶体产生着最深层次的共鸣，仿佛它们本就是一体的两面。“它在……呼唤我……”

　　“检测到超高密度情绪能量结晶，”“枢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动（如果它有情绪的话），“其能量结构稳定而古老，并非自然形成，更像是……被精心提炼和封存的‘起源’。”

　　起源？情绪的起源？

　　江烁强忍着那能量波动带来的眩晕感，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空腔。

　　除了那块晶体和下方的空容器，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更加复杂的仪器接口和能量导管，但它们大多处于沉寂状态，只有少数几处连接着晶体的导管，依旧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维生”系统。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空置的金属容器上。

　　容器的形状……似乎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或者说，一个……胚胎？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

　　就在这时，顾星澜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向着观景平台边缘，那个通往晶体下方的阶梯走去。

　　“顾星澜！”江烁立刻出声阻止。

　　顾星澜停下脚步，回过头，眼中充满了迷茫与一种奇异的确信：“江烁，我……我感觉到了。那里……那个空着的容器……它曾经……属于我。”

　　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是说……你是在这里……被‘制造’出来的？”老疤瘌失声叫道。

　　“不……不是制造……”顾星澜努力分辨着那涌入脑海的、混乱的感知和记忆碎片，“是……封存？还是……培育？我不知道……但我和它，”她指向那块巨大的幽蓝晶体，“我们来自同一个源头……我们是……‘种子’……”

　　种子？情绪的种子？

　　观测者们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最核心的机密被骤然揭开的一角！

　　难道顾星澜，以及她所代表的“异常”情绪感知与干涉能力，并非偶然的变异，而是源自这块被藏匿在深井之下的、“情绪起源”的结晶？她是这块结晶分离出的……一个活体样本？一个……“容器”？

　　所以“主脑”才会称她为“高价值情绪源”，所以“观察者”才会称她为关键的“变量”！因为她本身就是这个世界“情绪之海”的一部分本源！

　　在众人被这惊人的真相冲击得心神摇曳之际——

　　嗡——！！！

　　那块巨大的幽蓝晶体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整个空腔剧烈震动起来！一股庞大而古老的意识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猛地冲向顾星澜！

　　“啊——！”

　　顾星澜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抱住了头，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情感如同海啸般涌入她的脑海——荒芜的大地、冲天的光柱、无数人的悲鸣与祈祷、还有……一个冰冷而绝望的、将某种“希望”封存于此的决定……

　　她在被动地接收着这块“起源之种”封存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记忆！

　　“顾星澜！”江烁冲上前想要拉住她。

　　但一股无形的力场将他和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能量过载！晶体正在将其核心信息强行灌输给同源个体！”“枢机”发出尖锐的警告，“顾星澜的精神可能无法承受！”

　　与此同时，他们来时的通道方向，传来了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武器解锁的铿锵声！

　　“暗水”的追兵，到了！

　　前有意识灌输的危险，后有“盟友”的刀兵。观测者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江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举起枪，对准了那块剧烈波动的幽蓝晶体！

　　他不知道打断这意识灌输会有什么后果，但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顾星澜被这庞大的信息流摧毁！

　　“等等！”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幽影”突然喊道，她指向晶体下方那个空置的容器，“看那里！”

　　只见那空置的容器内部，不知何时，竟然浮现出了一行闪烁的、由能量构成的古老文字。那文字并非当今任何语系，但在场所有人都仿佛能理解其含义：

　　【种子已然萌芽，容器终将归位。心胜于物，方得始终。】

　　心胜于物……

　　是提醒？还是……唯一的生路？

　　江烁的枪口，微微垂下了几分。他看向在能量风暴中痛苦挣扎的顾星澜，又看向那行充满宿命感的文字，最终，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顾星澜！”他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相信你的心！控制它！吸收它！你不是容器！你是你自己！”

　　他的声音，穿透了能量的轰鸣和意识的洪流，如同灯塔般，传入顾星澜几乎被淹没的意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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