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铁流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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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初刻,平安县城兵营的校场,天光尚未刺破深冬的浓重铅云。刺骨的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晶,抽打在每一个肃立的锐士脸上、身上,如同无数冰冷的针。
没有喧哗,没有抱怨。近千名锐士营的士卒,如同沉默的钢铁丛林,以各自所属的百人队为单位,整齐地排列着。
厚重的棉甲外罩着制式的皮甲,背负着行囊,腰间挎着长短兵刃,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长途跋涉和即将奔赴战场的风霜与凝重。
丙字队位于阵列的左翼。洛灿站在队列中,身体挺得笔直,断水刀的刀柄紧贴着他的大腿外侧,冰冷而熟悉的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
他微微眯着眼,目光越过前排同袍的肩头,落在高台上那道如同铁铸的身影上——百夫长王阎。
王阎身披一件略显陈旧的黑色铁鳞甲,猩红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他按刀而立,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刮骨刀,缓缓扫过下方沉默的军阵。那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
“锐士营!”王阎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闷雷滚过冻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今日,拔营!”
两个字,简洁,沉重,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目标:北境,烽火台防线!”
“此去,非为游山玩水,非为封妻荫子!乃是为我大夏北疆屏障,为身后万千黎庶父母妻儿,浴血搏杀之地!”
“黑狼汗国,虎狼之性!其锋镝所向,城池化为焦土,百姓沦为羔羊!尔等手中刀兵,便是护国卫民之倚仗!”
王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惨烈的杀伐之气,“本将不问尔等出身,不问尔等所求!只问一句:可敢以血染刀锋,以命扞疆土?!”
“敢!!!” 近千个喉咙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汇聚成一股冲破寒风的狂暴声浪!那是被压抑到极致的血气,是奔赴未知战场的决绝,也夹杂着对功名、对生存的渴望!
“好!”王阎猛地抽出腰间佩刀,雪亮的刀锋直指北方阴沉的天空,“开拔!目标——赤岩口前哨!违令者,斩!怯战者,斩!乱我军心者,斩!”
“喏!!!”
军令如山!沉重的辕门在绞盘声中彻底洞开。
早已等候在营门外的辅兵队伍立刻行动起来。驮马拉着辎重大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率先驶出营门,在覆盖着薄雪和冰凌的官道上碾出深深的车辙。
紧接着,是各百人队的旗手。一面面代表着不同百人队的、绣着狰狞兽首或兵刃图案的旗帜在寒风中展开。
丙字队的旗帜是一面黑底血狼旗,张牙舞爪的血狼仿佛要择人而噬。
“丙字队!随旗!前进!”疤脸老兵作为队中经验最丰富的什长,此刻充当了临时的行军指挥,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洛灿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混杂着铁锈、皮革和汗水的味道。他迈开脚步,随着身前的同袍,踏出了平安县城兵营的大门。
这一步踏出,便意味着彻底告别了相对“安稳”的后方训练营,真正投身于北境那血肉磨盘般的战场!
平安县城那低矮的城墙在身后渐渐远去。城头上,依稀能看到一些早起民众的身影,他们裹着厚厚的棉衣,沉默地注视着这支开赴前线的军队。
眼神复杂,有担忧,有麻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一些住在城外的百姓,也自发地站在道路两旁,大多是些老人、妇孺。
他们看着这支沉默而充满煞气的队伍,有人默默合十祈祷,有人偷偷抹着眼泪。不知是谁家的小孩,懵懂地喊了一声,“爹——!”立刻被身旁的母亲死死捂住嘴,拖回了人群深处。
这一幕,如同冰冷的针,刺在不少新锐的心头。洛灿握紧了刀柄,眼神更加沉凝。
他知道,这些目光里,或许就有张旺,那个在苗子营崩溃的新兵家人的绝望,有那些埋在乱葬岗无名者亲人的悲恸。
为了身后那个风雪中的小院,为了妹妹攥着木簪的期盼,也为了此刻道路两旁这些沉默的注视。
队伍沿着官道,沉默地向北行进。速度并不快,但步伐坚定。
沉重的脚步声、车轮滚动声、驮马的响鼻声,以及铠甲兵刃偶尔碰撞发出的铿锵声,构成了行军的主旋律。
起初,道路两旁还能看到覆雪的农田和稀疏的村落。但随着不断向北,地势开始变得崎岖,植被越发稀疏荒凉。
凛冽的北风如同永不停歇的号角,卷起地上的积雪和沙砾,无情地抽打着行军的队伍。
“都打起精神!把面罩拉起来!注意脚下!”疤脸老兵的声音不时在队伍中响起,提醒着那些因寒冷和疲惫而有些萎靡的新锐。
“这点风雪算个屁!到了北边,那风能刮掉你一层皮!”
行军的艰苦远超想象。沉重的装备、刺骨的寒风、湿滑冰冷的道路,都在迅速消耗着体力。
即使是洛灿这样已经突破铜皮铁骨的不入流武者,也感到肌肉酸胀,呼吸间带着灼痛的白气。那些基础稍差的普通锐士,更是步履维艰,脸色发白。
洛灿注意到,张奎虽然也脸色难看,但他体格魁梧,耐力似乎不错,咬着牙硬挺着。而他身边那几个跟班,已经有一个开始气喘吁吁,脚步虚浮了。
“废物!才走多远就这德性!”张奎低声骂了一句,眼神扫过前面洛灿依旧沉稳的背影,闪过一丝阴霾和不甘。
中午时分,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短暂休整。辅兵们立刻埋锅造饭,烧煮着滚烫但寡淡的杂粮糊糊。锐士们抓紧时间啃着自带的干粮,活动着冻僵的手脚。没人说话,只有一片狼吞虎咽和粗重喘息的声音。
洛灿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拿出水囊灌了一口冰冷的水,又摸出一块家里带来的、冻得硬邦邦的烙饼,用力撕咬着。
他的目光望向北方灰蒙蒙的天空,那里,就是烽火台的方向吗?
休整结束的号角很快响起。队伍再次开拔,下午的行军更加艰难。
风雪似乎更大了些,官道也变得更加泥泞难行。疲惫如同潮水般侵袭着每一个人。
“啊——!”一声带着哭腔的惨叫突然从队伍中段传来,打破了死寂般的行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新锐,似乎是丁字队的,脚下一滑,整个人连同沉重的行囊和武器,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泥泞里。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为体力透支和装备沉重,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他绝望地捶打着地面,发出压抑的呜咽,“走不动了……我真的走不动了……”
附近的几个同袍想去搀扶,却被各自队中的老兵厉声喝止,“不准停!继续走!扶他起来!”
两个负责督军的亲卫队员气息冷厉面无表情地策马过来,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个崩溃的新锐。
“扰乱行军,按律当鞭二十!拖到队尾,绑在辎重车上!”一名亲卫冷冷下令。
立刻有两名辅兵上前,粗暴地将那个哭嚎挣扎的新锐从泥地里拖起,用绳索捆住双手,栓在了一辆辎重车的后辕上。
那新锐如同死狗般被拖拽着,在泥雪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哭嚎声渐渐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这一幕,如同冰冷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行军队伍。
所有新锐的心都沉到了谷底,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在无声蔓延。这就是军法!这就是战场前奏的残酷!没有怜悯,只有铁律!
丙字队中,气氛更是压抑。那个崩溃的新锐,让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可能的未来。
张奎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洛灿的眼神则更加冰冷锐利,他默默调整着呼吸,将体内的那丝微弱气感缓缓运转,驱散着四肢的疲惫和寒意。
“都看到了?!”疤脸老兵的声音嘶哑地响起,带着一股狠劲,“这就是战场!连路都走不到,还打什么仗?给老子把牙咬碎了咽下去!腿断了,爬也要爬到地方!谁要是怂了,现在就给老子滚去辎重队后面挂着!别连累袍泽!”
没有人说话。只有更加沉重的脚步声,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被拖在辎重车后的呜咽声,成了最刺耳的鞭策。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凄厉的血红。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寒意更甚。
前方,一座矗立在两座光秃秃赤褐色山峰隘口处的简陋营寨,在暮色中显露出狰狞的轮廓。
营寨由粗大的原木和夯土垒成,寨墙上插满了削尖的木刺,几面残破的、绣着“夏”字的旗帜在寒风中无力地飘荡。寨墙之上,影影绰绰能看到身披甲胄、持戈警戒的身影。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血腥、硝烟、马粪和腐烂气息的味道,被北风裹挟着,扑面而来!
“赤岩口前哨!到了!” 前方传来旗手嘶哑的通报声。
队伍中,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紧!
平安县城的安逸与训练营的残酷,在此刻彻底成为过去。
洛灿抬头,望向那血色夕阳下如同巨兽獠牙般的营寨,眼中最后一丝属于少年的彷徨彻底褪去,只剩下属于锐士的冰冷与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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