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伤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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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台第七堡的伤兵营,永远弥漫着那股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浓烈到刺鼻的草药味、挥之不去的血腥气,还有伤兵们压抑的呻吟和绝望的气息,共同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这片被痛苦填满的空间。洛灿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下只垫着一层薄薄的、带着霉味的干草。他的右臂被几块粗糙的木板牢牢夹裹固定,胸腹间缠着厚厚的、隐隐透出药渍的绷带。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牵动了内腑深处那顽固的隐痛。距离那场冰湖血战,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他的脸色依旧带着失血后的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被寒潭深处的冷水洗过,锐利而沉静,与周遭弥漫的颓丧和绝望格格不入。
此刻,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内视之中。《莽牛劲·后天篇》的心法口诀,如同涓涓细流,在他脑海中清晰流淌。这后天篇的心法,与之前打熬筋骨、引导内息的基础篇截然不同,它的核心在于“凝气”与“蓄力”。
心法详细阐述了如何将突破后天境界后,体内那原本有些散乱、奔腾的内力,通过特定的经脉路线和精神引导,进行压缩和凝聚,使其在十二正经中形成更加稳定、更加凝练的气流。
最终目的,是在脐下三寸的气海区域,尝试凝聚、蓄养出更加强大、更加精纯的内力种子,为将来冲击更高的后天境界,乃至那遥不可及的先天之境,打下坚实的根基。
洛灿摒弃了伤兵营里一切嘈杂的声音和扰人的思绪,意念彻底沉入体内。那突破后天一重时,如同脱缰野马般在经脉中奔腾的内力洪流,此刻在《后天篇》精妙心法的引导下,仿佛被套上了缰绳。虽然依旧奔涌不息,却开始沿着更加清晰、更加复杂、也明显更有效率的特定路径,在经脉网络中有序穿行。
每一次完整的内力循环,都伴随着经脉被强行拓宽时产生的细微刺痛感,以及内力本身在压缩凝练过程中带来的、如同铁砂磨砺般的奇异感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胸腹间那些受损的内腑,在这股经过初步凝练、更显精纯浑厚的内力滋养下,恢复的速度远超常人,丝丝缕缕的清凉感正不断修复着暗伤。
更让他感到奇异的是,对萦绕在伤兵营中那股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煞气的感知。那是无数伤兵痛苦挣扎、绝望不甘的意念,混合着长久以来浸透此地的血腥与死亡气息,形成的一种冰冷、沉重、无孔不入的精神压迫。过去,他身处其中,只觉得压抑、烦躁,本能地想要逃离。
而今,当他全力运转《后天篇》心法,精神力高度集中、感知变得异常敏锐时,竟能隐隐捕捉到这股煞气的存在。它们像是无数冰冷的、带着负面情绪的能量细针,不断试图钻入人的心神,侵蚀意志。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他回忆着王阎给予的那篇残诀——《血煞淬体诀》的只言片语,小心翼翼地,没有像常人那样去排斥、抵抗这股煞气,反而是尝试着,引导了一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煞气丝线,主动融入正在经脉中奔流运转的内力之中。
“嘶——!”
就在那缕冰冷煞气触及内力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猛然爆发!那感觉,不像是肉体上的伤痛,更像是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直接按在了他的灵魂意识之上!一股混杂着冰冷、暴戾、绝望、疯狂种种负面情绪的意念洪流,顺着那缕煞气,狠狠冲击向他的精神核心!
洛灿浑身剧震,眼前猛地一黑,差点当场心神失守,内力失控!他死死咬住牙关,下唇瞬间被咬出血痕。《莽牛劲》本身就有打熬意志、锤炼精神的粗浅功效,加上这两年多在边关战场,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如同钢铁般坚韧的意志力,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他硬生生顶住了这波足以让普通人精神崩溃的冲击!
那缕被强行裹挟进内力洪流的煞气,在他凝练内力的持续冲刷、磨砺之下,其中蕴含的狂暴负面意念,竟被硬生生地“磨碎”、剥离了一部分!剩下的一丝极其精纯、冰冷、不带任何杂质的特殊能量,缓缓地、艰难地融入了他的内力之中!
刹那间,洛灿清晰地感觉到,经脉中奔流的内力,似乎变得沉重了一丝,凝练了一丝!虽然这变化微乎其微,几乎难以察觉,但那感觉却无比真实!
不仅如此,这融入了奇异煞气能量的内力在流转过筋骨皮膜时,似乎对身体的淬炼效果,也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隐晦的增强!
“这就是…《血煞淬体诀》真正的奥妙所在?”洛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王阎给予的那篇残诀,核心就是利用战场独有的煞气来辅助淬炼体魄!
之前他一直懵懂,找不到门径,如今结合《莽牛劲·后天篇》的凝气法门,终于窥见了其中一丝玄奥!虽然过程凶险万分,如同走钢丝,随时可能被煞气反噬,心神受损,但带来的回报,无疑是巨大的!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加速恢复和修炼的捷径!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更加专注、也更加谨慎地投入修炼。一边以《莽牛劲·后天篇》的正统法门,凝练内力,滋养伤体,稳固刚刚突破的后天一重境界,一边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地尝试引导煞气淬体,每一次都只汲取极其微少的量,确保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这充斥着痛苦呻吟和绝望气息的伤兵营,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煞气,反而成了他此刻最好的磨刀石。
时光在痛苦的修炼中悄然流逝。洛灿,这个来自双水村的农家少年,在烽火连天的北境边关,迎来了自己十六周岁的生辰。没有庆祝,没有问候,只有冰冷的土炕、刺鼻的药味、缠身的绷带,以及体内那日益凝实、奔腾不息的内力。
十天后,当那名头发花白、神色疲惫的随军医官再次掀开帐帘,为洛灿检查伤势时,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
“小子,你这身子骨…真是铁打的不成?”老军医仔细按压着洛灿已经拆掉夹板的右臂,又探手感受了一下他胸腹间的气息,啧啧称奇,“断骨愈合的速度,比老夫预想的快了起码五六天!内腑的伤势也稳定下来了,只剩下一些细微的淤塞,需要靠时间和内力慢慢化开。你这恢复力,都快赶上那些修炼了十几年硬功的老兵了!”
洛灿沉默着,缓缓活动着刚刚恢复自由、还显得有些僵硬的右臂,仔细感受着体内那奔腾流转、比受伤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浑厚的内力溪流。后天一重的境界,经过这半个月的苦修和煞气淬炼,已经彻底稳固下来,他甚至能隐隐触摸到通往第二重的那层若有若无的屏障。
就在他准备向医官申请,结束休养,尽快归队时,一名穿着半旧皮甲、神色冷硬的士兵掀帘而入,目光直接落在洛灿身上,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洛灿,百夫长大人召见。立刻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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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堡,王阎的百夫长营房。
房间里的陈设一如既往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一张坚硬的木板床,一张边缘粗糙、满是划痕的木桌,再加上两三把看起来就不太结实的椅子,便是全部。
空气中混合着皮革、冷铁、擦拭兵刃的油腥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仿佛已经浸入木料深处的血腥气。
王阎此刻没有披挂那身沉重的甲胄,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依旧浆烫得挺括的深蓝色军服常服,坐在桌后。他的面容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坚硬,如同北境被风雪打磨了千万年的岩石。
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眼神深处,那平日里纵横沙场、慑人心魄的浓烈煞气似乎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锐利的审视光芒。
洛灿挺直了尚有些单薄却异常沉稳的脊梁,站在桌前,右臂虽然已经能够活动,但一些细微的动作间,仍能看出一丝不自然的僵硬。
“伤,如何了?”王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禀百夫长,断骨已愈合,内伤也无大碍,属下令夜便可归队值哨,随时可战!”洛灿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
“嗯。”王阎的目光如同两把无形的刮刀,缓缓扫过洛灿的全身,从他那双沉静的眼眸,到微微绷紧的肩线,再到站得笔直的双腿,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每一寸血肉筋骨都剖析清楚,“冰湖那一仗,干得不错。”
“属下不敢居功,全赖陈什长舍身断后,众同袍拼死血战,属下只是侥幸…”洛灿想起疤脸老兵最后决绝的背影,以及那些倒在冰湖上的熟悉面孔,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沉重。
“战场上,没有侥幸。”王阎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活下来的,就是本事。死了的,说什么都是空话。”他的手指在粗糙的木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听说,你在伤兵营里也不安分?没老老实实躺着养膘,是在偷偷练…咳,是在琢磨那篇东西?”他话到嘴边,似乎想起了什么忌讳,含糊地略过了《血煞淬体诀》的具体名称。
洛灿心中一凛,知道在这位目光如炬的百夫长面前,任何隐瞒都是徒劳。他坦然承认,“是。属下确实尝试引动了营中…那股阴寒气息,配合心法运转,用以疗伤和锤炼内力。效果确实有,只是过程凶险异常,如履薄冰。”
王阎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随即又被惯有的冰冷所覆盖,“有效果就好。但你要记住,那东西是把锋利的双刃剑。煞气噬心,轻则内力紊乱,重则精神错乱,彻底疯魔的例子,边军档案里比比皆是。量力而行,循序渐进,贪多嚼不烂,反而会送了自家性命。”
“属下明白!定当谨记百夫长教诲!”洛灿郑重应道,将这份告诫深深记在心里。
王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俯身从桌子下方拿出一个做工粗糙、没有任何纹饰的原木盒子,随手推到洛灿面前的桌面上,“拿着。”
洛灿依言打开木盒。里面衬着粗糙的灰色麻布,上面静静地躺着五颗龙眼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赤红色的丹药。丹药表面光滑,隐隐有着细微的云纹,一股温热醇和的药力混合着淡淡的异香散发出来,只是闻上一口,就让人觉得胸腹间一阵暖意,精神也为之一振。
“气血丹。军需处那边流出来的上好货色,不是普通士卒用的那些药渣丸子能比的。”王阎的语气依旧平淡得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对你稳固当前境界、弥补身体元气、加速暗伤恢复有好处。省着点用,这东西在功勋册上标价不低。”
洛灿心中猛地一震!气血丹!他当然听说过这东西!这在第七堡的军需处,明码标价高达十个斩首功才能兑换一枚!而且每月数量有限,往往刚一放出来,就被那些军官和有背景的老兵抢购一空!王阎这一出手就是五颗!这份突如其来的“关照”,不可谓不重!
“百夫长,这…这太贵重了,属下…”洛灿下意识地就想推辞。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是如此珍贵的丹药。
“给你就拿着!”王阎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哪来那么多废话!养好伤,赶紧给我滚回城墙上去!第七堡需要的是能砍狼崽子的快刀,不是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的废铁!滚吧!”
“是!谢百夫长厚赐!”洛灿不再多言,他知道这是命令。他合上木盒,将其小心收起,然后挺直身体,向王阎行了一个干净利落、标准无比的军礼,转身,大步走出了营房。
当他掀开厚重的挡风皮帘,走出营房时,北境特有的、带着碎雪粒的凛冽寒风立刻扑面而来,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洛灿却感觉心头一片滚烫,仿佛有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中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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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灿离开的同时,在王阎营房隔壁,一间从外面看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静室内。
一个全身都笼罩在宽大黑色斗篷中、连面容都隐藏在深深帽檐阴影下的身影,正静静地坐在靠墙的一张硬木椅子上。他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杯早已冷透、没有一丝热气的粗茶。此人的气息晦涩深沉,如同不见底的古井,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若不仔细感知,极易被人忽略。
王阎此刻正垂手恭立在一旁,脸上不见了面对洛灿时的那份冰冷与威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甚至带着几分拘谨的敬畏。
“大人,您…都听到了?”王阎压低了声音,语气谨慎。
“嗯。”斗篷下,传来一个沙哑、干涩,完全分辨不出具体年龄和性别的平淡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十六岁半,农家子出身,无根无基。两年军伍磨砺,从一介凡夫突破至后天一重。冰湖之战,临阵突破,越两重境界重创黑狼汗国狼尉,毁其前沿据点。伤兵营中,自行初窥煞气淬体门径,意志力…尚可。”
“是。大人明察。”王阎连忙应道,并补充着自己的观察,“此子心性坚韧沉静,悟性看来也不差,更难得的是,骨子里天生带着一股狼崽子般的狠劲和对战机的敏锐本能。确实是个值得打磨的好苗子。”
“狠劲?战场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谁骨子里还没几分狠辣?”黑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漠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潜力评估如何?”
“依属下这段时间的暗中观察,若无重大意外或损伤,资源跟得上的话…两年之内,有希望冲击后天四重。”王阎说出了那个在军中被视为天才门槛的关键节点——十九岁之前。
“十九岁的后天四重…”黑影隐藏在斗篷下的手指,在冰冷的硬木椅扶手上,极其轻微地敲击了一下,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嗒”声,“放在这资源匮乏、煞气弥漫的边军泥潭里,算是不错的成绩了。但也仅仅是不错。你要知道,潜龙阁每年分到北境的名额,屈指可数。非惊才绝艳、根基深厚者,连门槛都摸不到。他,目前还差得远。”
“是,大人所言极是。”王阎低头称是。
“不过,”黑影的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既然能入你的眼,引起了那几位的些许注意,便再看看吧。北境边关,暗流涌动,将有大变。是能腾云驾雾的真龙,还是只能拉车犁地的驽马,总归要拉出来,在真正的风浪里遛一遛才知道。适当给他一些机会,也别忘了施加足够的磨砺。”
黑影的声音平淡依旧,却让王阎心中凛然,“若他真能从那尸山血海里活下来,并且达到甚至超过你今日的预期…你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明白!”王阎沉声应道,知道这是上面给洛灿定下的一道无形考验期。活下来,脱颖而出,才有资格进入下一个层面。
“今日之言,出我之口,入你之耳。”黑影的声音渐渐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属下谨记!绝不敢外泄半分!”
一阵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在静室内一闪而逝,带动着墙壁上悬挂的一盏小油灯的火苗微微摇曳了一下。
再定睛看时,阴影中的那张硬木椅子上,已经空空如也,那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矮几上那杯早已冷透的粗茶,还静静地放在原处,证明着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王阎独自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他缓缓踱步到窗边,透过狭窄的窗户缝隙,望向远处那如同巨兽脊背般蜿蜒雄伟的城墙,以及城墙上那些如同蝼蚁般渺小、却时刻在移动巡逻的士兵身影。最终,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空间,落在了正穿过校场、走向丙字队所在营房区域的洛灿那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背影上。
“小子,路,已经给你指了个方向,桥,也勉强替你搭了一座。前面是金光大道,还是万丈深渊,能不能踏过去,走得稳,走得远…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和拼命了…”他低声自语,冰冷刚硬的脸上,眼神显得异常复杂,混杂着一丝期许,更多的却是见惯了生死与背叛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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