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夜闯靖王府

　　卓玛的话条理清晰，虽带着惊怒，却并未完全失去理智，反而提出明确要求。

　　赶来的官员们稍松一口气，连忙安排人手小心翼翼地将已经昏迷的多吉抬上临时找来的门板，快速送往驿馆，同时分出人手保护现场，查验尸体和线索。

　　卓玛在自家护卫的簇拥下，也跟着返回驿馆。

　　一路上，她紧紧握着拳，那枚令牌留下的细微痛感，不断提醒着刚才的惊险与阴谋。

　　拉姆，好一个拉姆！

　　原本对大楚内部错综复杂的斗争还有些隔岸观火的心态，甚至之前还曾想过利用永王或别的势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此刻，亲兄长的毒手让她彻底明白，无论在大楚还是乌斯藏，权力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天真。

　　回到驿馆，多吉立刻被送入最好的房间，乌斯藏随行医官和大楚紧急召来的两名擅长外伤和解毒的太医共同施救。

　　卓玛守在门外，听着里面压抑的忙碌声和偶尔传来的器械碰撞声，心急如焚。

　　多吉被安置在驿馆最宽敞的房间里，床榻临时换成硬实的木板，便于处理伤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苦涩的气息。

　　两位大楚太医面色凝重，额角渗出细汗。

　　乌斯藏医官更是急得团团转，不断用母语咒骂着。

　　弩箭已被小心取出，但箭头带倒钩，扯下一小块皮肉，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显然毒性正在蔓延。

　　胸前的刀伤虽未及心脏，却也深可见骨，失血过多。

　　“这毒从未见过，似是由数种蛇毒与矿物毒混合而成，霸道无比。”

　　一位年长的太医检视着箭头上刮下的毒物残渣，声音发沉，“常规解毒药石收效甚微，若不能尽快配制出对症解药，毒入心脉，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放屁！”

　　卓玛听得懂官话，闻言赤红着眼，一把揪住太医的衣襟，“你们是大楚最好的太医，必须救他，他若有失，我乌斯藏十万铁骑……”

　　她的话哽在喉头，说不下去，只有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另一位太医慌忙劝解，“公主息怒，非是我等不尽力，实是此毒古怪，需得时间分析成分，一一试药，可多吉勇士的伤势，恐怕等不起啊！”

　　乌斯藏医官扑到多吉身边，用尽各种祖传的解毒药粉，药膏敷在伤口，甚至试图用嘴吸出毒血，但那紫黑色依旧在缓慢而顽固地扩散。

　　多吉的脸色已从灰败转为青黑，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强健的胸膛起伏微不可察。

　　卓玛看着多吉的生命力一点点流逝，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一点点掏空。

　　多吉不仅是她的护卫，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是忠诚的勇士，更是在异国他乡唯一能完全信任的依靠。

　　如果他死了，如果因为保护自己而死。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靖王府！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开她脑海中的混沌。

　　柳云萱！

　　那个总能拿出稀奇古怪东西的靖王妃！

　　她有没有办法？

　　那些前所未见的技艺。

　　念头一旦生出，就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攫住她全部的希望。

　　“备车！去靖王府！”

　　卓玛猛地转身，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公主？此刻已是深夜，而且靖王府……”

　　副使试图劝阻，眼下形势不明，深夜贸然前往亲王府邸，于礼不合，也恐生其他事端。

　　“我说去靖王府！”

　　卓玛厉声打断，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多吉是为我挡箭，他若死了，我绝不独活，现在，立刻，马上，去求靖王妃！”

　　她不再看任何人，抓起一件斗篷裹在身上，甚至来不及整理凌乱的发髻和染血的衣衫，如同一阵风般冲出房间，冲向驿馆大门。

　　副使和一众乌斯藏护卫面面相觑，最终只能咬牙跟上。

　　几名护卫抬起气息奄奄的多吉，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马车上，跟随卓玛的车驾，在深沉的夜色和尚未完全平息的骚动中，朝着靖王府疾驰而去。

　　靖王府，主院。

　　柳云萱刚伺候楚砚沉睡下，自己也准备歇息。

　　今日醉仙楼之事和后续的流言，虽已应对过去，但心中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窗外寒风呼啸，似乎比平日更添几分凄厉。

　　突然，前院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和喧哗，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楚砚沉立刻警醒，睁开眼眸，黑暗中目光锐利如鹰，“周伯，何事？”

　　周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罕见的紧张，“王爷，王妃，乌斯藏卓玛公主深夜到访，情形似是不对，随行还抬着一个人，像是重伤。”

　　柳云萱与楚砚沉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卓玛？

　　深夜带着重伤者来访？

　　“更衣，去看看。”

　　楚砚沉沉声道。

　　两人匆匆披上外袍来到前厅。

　　只见灯火通明下，卓玛公主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发髻散乱，脸上泪痕与血污交错，华丽的锦袍沾满尘土血迹，眼神空洞绝望，与往日那个明艳骄傲的草原明珠判若两人。

　　她身后，几名乌斯藏护卫用门板抬着一个人，正是多吉。

　　他双目紧闭，面色青黑，胸前和肩头裹着厚厚的绷带，但仍有暗红色的血迹不断渗出，夹杂着诡异的紫黑。

　　浓重的血腥味和淡淡的腐败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靖王妃！”

　　卓玛一见到柳云萱，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踉跄着扑上前，竟是要屈膝跪下，“求你！求你救救多吉，太医说他毒入膏肓，没救了，我知道你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求你！”

　　柳云萱被她的举动惊住，连忙伸手扶住，触手一片冰凉颤抖，“公主快请起，这是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多吉的伤势，心中也是一沉。

　　这伤势和毒发的迹象，确实凶险万分。

　　楚砚沉眉头紧锁，示意周伯和护卫先退远些，只留下绝对心腹。

　　他走到近前，冷静地审视着多吉的状况，又看向卓玛，“公主，多吉勇士为何受伤？又为何深夜来我靖王府求医？此事关乎重大，还请公主明言。”

　　卓玛此刻也顾不得许多，语无伦次地将胡同遇袭，刺客狠辣，多吉舍身相护，太医束手无策的经过快速说一遍，只是隐去那枚狼头令牌的关键信息。

　　末了，她泪流满面，紧紧抓住柳云萱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王妃！我知道我之前多有冒犯，是我鲁莽无知，但多吉是无辜的，他是为救我，只要你能救他，任何条件，任何代价，我卓玛都答应你，乌斯藏永远铭记靖王府的大恩！”

　　柳云萱看着卓玛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绝望和哀求，又看看多吉危在旦夕的模样，心中迅速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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