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林风眠

　　这已近乎赤裸的武力威慑。同时，他下令北境军全线进入战备，做出随时可挥师南下的姿态，既是震慑国内宵小，也是防备西鹰可能趁虚而入。他需要为昏迷的皇帝，也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争取最后的时间。

　　秋意已深，落叶纷飞。安若欢仔细阅读着安湄送来的京城密报和陆其琛的决断，久久不语。

　　“陛下昏迷，龙榻空悬，此乃取祸之道。”他轻叹一声，“大皇子握有部分兵权，四皇子得文官清流支持，监国皇子名分虽正，根基却浅……三足鼎立，其势难久，必有一乱。”

　　他走到沙盘前，目光掠过代表京城、金陵、北境的标记。

　　“其琛以兵威震慑，是不得已之下策，可暂稳局势，然非长久之计。关键在于……陛下能否醒来，以及，谁能率先拿到‘龙王’的身份，揪出这祸乱之源，立下擎天保驾之功。”

　　他让学徒传信陆其琛与安湄：“京中局势，重在平衡，勿使任何一方独大。可暗中支持监国皇子，然需掌握分寸。眼下关键，一在陛下龙体，二在‘龙王’真身。金陵之地，或仍有线索未绝。”

　　金陵行辕内，封凛并未因击退刺杀而放松。他深知“龙王”未除，后患无穷。他一边加强守卫，一边对擒获的刺客尸体和遗落物品进行最细致的搜查。

　　在一名刺客贴身衣物极其隐秘的夹层中，发现了一小片被揉皱的、质地特殊的桑皮纸，上面以极细的墨线勾勒着某种复杂的机械结构图的一角，似是与水利或某种精密机关有关，绝非寻常之物。

　　同时，白芷在整理从林家别院火灾废墟中抢救出的残存书卷时，于一册几乎烧毁的家谱附录中，发现了一段模糊的记载：林家祖上某一支，曾在前朝工部任职，负责督造皇家陵寝及某些隐秘工程，后因故获罪，这一支便逐渐没落，记载也语焉不详。

　　当封凛发现的奇异图纸和白芷找到的林家工部祖上记载，被一同送至北境小院时，安若欢看着那图纸上陌生的机械结构和“皇家陵寝”四字，脑中仿佛有电光闪过！

　　“工部……陵寝……机关……”他猛地站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迅速勾勒起来。他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和对前朝典章制度的了解，将那张残图与记忆中前朝某些已失传的皇家秘造机关进行比对、推演。

　　“这不是寻常水利……这像是……某种利用地下暗河或水脉之力，驱动的大型机括！若置于陵寝之下……”他的笔尖在“陵寝”二字上重重一顿，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之色！

　　一个大胆而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他脑海：“龙王”及其背后的林氏余孽，数十年的隐忍经营，其目标恐怕不仅仅是复仇或扰乱朝纲！他们可能想利用前朝留下的、不为人知的陵寝秘道和机关，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篡改龙脉？或者，那石脂水真正的目标，并非焚烧地上建筑，而是通过秘道注入地下，污染皇家陵寝的风水核心？

　　他立刻传信陆其琛、封凛：“速查所有前朝皇家陵寝，尤其是林氏祖上参与督造或可能知晓秘道者！重点排查陵寝地下是否有异常水脉、空腔或未知机关！‘龙王’所图，恐非弑君，而在断我朝龙脉根基，或行偷天换日之逆举！”

　　此信一出，无疑在各方势力中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李泓接到安若欢这石破天惊的推测，惊得汗透重衣！若真如此，那将是比皇帝遇刺更为严重的社稷之危！他再也顾不得兄弟倾轧，立刻以最高密级，调动绝对忠诚的皇陵卫和工部心腹，借着之前加强陵寝守卫的由头，对几处最重要的前朝皇家陵寝，尤其是林氏祖上可能涉及的区域，进行了秘密而彻底的勘探。

　　与此同时，封凛根据安若欢的指示，加大了对金陵林家残余势力以及可能知晓前朝工部秘辛的老工匠的追查。终于，在一个隐居城外、曾是林家工坊老匠人的口中，得知了一条线索：林家祖上确实留下一些关于“地脉机关”的残缺笔记和图纸，据说与“水龙吟”有关，但这些东西，早在数十年前就被林家一位惊才绝艳、却英年早逝的旁系子弟带走了，那人名叫……林风眠。

　　“林风眠……”封凛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就是“龙王”的真名，或者与其有极深关联！

　　线索，终于指向了一个具体的人！

　　然而，就在封凛准备顺着“林风眠”这条线深挖下去时，金陵城内突然传出流言，称昏迷的皇帝其实早已驾崩，是监国皇子与北境王联手隐瞒消息，意图篡位！流言来势汹汹，瞬间点燃了本就紧张的局势。

　　皇帝昏迷，皇子争位，“龙王”未擒，龙脉疑云，再加上这恶毒的流言……整个晟帝国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缠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安若欢接到流言的消息和“林风眠”这个名字，目光沉静如水。

　　“图穷匕见矣。”他轻声道，“流言旨在彻底搅乱朝局，为‘龙王’最后行动创造机会。林风眠……是真是假，是生是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或者说‘龙王’的计划，恐怕已到了最后关头。”

　　“陛下早已驾崩，监国皇子与北境王秘不发丧，意图篡位！” 这恶毒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在京城飞速蔓延，搅得人心惶惶。本就暗流汹涌的朝堂彻底失控。大皇子李瀚再也按捺不住，联合部分武将，以“清君侧、正朝纲”为名，公然质疑监国皇子李泓的合法性，要求立刻公布皇帝真实情况，并扬言若三日内不得确切消息，便要“亲自南下，面见父皇”！

　　四皇子李泊则趁势鼓动清流文官，上书要求召开宗室大会，另立贤能监国。京城九门戒备，兵马频繁调动，火药味弥漫空中，一场内战似乎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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