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磐石的低语

　　但怪物君王这短暂的清醒，这无意中透露的信息，却如同惊雷，在林莽和灰烬的心中炸响！

　　血狼？！那个血狼团的首领？！

　　母皇？！

　　是指导致先锋堡垒-03陷落的元凶，那个被称为“血肉母皇”的恐怖存在？！

　　这头怪物，竟然是血狼所化？！而这一切，似乎都与那个“血肉母皇”有关！

　　林莽身上的织缕共生体光芒彻底黯淡，如同失去生命般与他的血肉剥离、脱落，露出下面焦黑破碎、几乎不成人形的躯体。

　　他气息微不可察，陷入了最深沉的濒死状态。

　　地下空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能量余烬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灰烬艰难爬向林莽时，战甲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

　　她看着几乎失去生命迹象、织缕战甲剥离后惨不忍睹的林莽，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只剩下无尽的恐慌与……一丝微弱的、来自织缕核心残件传来的生命波动？

　　“林莽……坚持住……”

　　她颤抖着手，试图为他止血，却发现伤势太重，寻常手段根本无效。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林莽的手指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直悬浮在龙蛸号外围警戒的虚空浮虱群，仿佛接收到了某种通过织缕残件传来的最后指令，如同潮水般涌入地下空间。

　　它们无视了惨烈的战场和肆虐的能量余烬，精准地扑向怪物君王崩解后残存的、那些依旧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核心碎片。

　　尤其是那颗已经碎裂、但材质特殊的机械心脏残骸，祭坛上那团因为失去宿主而变得黯淡、却依旧存在的暗红色聚合体，以及……那些散落在地、光芒黯淡、仿佛与林莽血肉有着微弱联系的织缕共生体碎片！

　　虚空浮虱利用它们独特的空间天赋，迅速将这些高价值物品，包括战甲残骸，吞噬、储存。

　　完成这一切后，虫群汇聚到林莽和灰烬身边，释放出微弱的牵引力场，小心翼翼地托起两人，然后如同退潮般，迅速沿着来路撤离了这片正在缓缓崩塌的地下死亡领域。

　　回到了附近唯一安全的地方——宁静绿洲。

　　那也是目前唯一可能让林莽有一线生机的地方。

　　虫群承载着两位重伤的战士、他们拼死换来的战利品、以及那或许蕴藏着一丝复苏希望的织缕残骸，消失在黑暗的隧道尽头。

　　只留下身后那片象征着腐化与毁灭的祭坛，以及一具曾经君临此地、如今已然陨落的怪物残骸。

　　宁静绿洲，荧光苔藓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晶簇丛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这片世外桃源般的净土，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氛。

　　龙蛸号静静停泊在原来的位置，舰体上的伤痕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恶战的惨烈。

　　生活舱内，林莽躺在医疗床上，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规律而微弱的滴答声，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徘徊在危险的边缘。

　　他浑身缠绕着应急绷带和生物凝胶，焦黑破碎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暗金色的纹路尚未完全消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灰烬站在一旁，巡天者战甲上沾染的污秽已被清理，但眉宇间的疲惫与凝重却无法抹去。

　　她刚刚结束了对林莽的又一次基础生命维持操作，收效甚微。

　　林莽的伤势太重了，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创伤，更深层次的是生命本源的枯竭，以及那种强行畸变和织缕融躯带来的未知反噬。

　　常规的医疗手段，无论是清理者的急救技术还是巡天者的秩序疗法，都难以触及根本。

　　她看向控制台，上面显示着林莽在彻底昏迷前，通过神经连接强行下达的最后一条指令：

　　【龙蛸号临时指挥权限移交：巡天者-灰烬。】

　　这份信任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我该怎么做……”

　　灰烬低声自语，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力感。她习惯了以绝对的理性和力量应对危机，但面对林莽这种源于自身力量体系的崩溃，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就在这时，一直沉寂的林莽，眉头忽然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监测仪上的脑波活动出现了一丝异常但有序的波动。

　　……

　　林莽的意识沉沦在一片无光的深海。

　　没有痛苦，没有感知，只有无尽的虚无与下坠感。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弱的光亮在前方出现，如同黑夜中的孤星。他的意识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向着那光亮飘去。

　　光亮逐渐放大，化作一片广袤无垠、布满裂痕的暗金色大地。

　　他“站”在这片大地上，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有纯粹的视角。

　　“你……来了……”

　　一个宏大、古老、仿佛由亿万岩石摩擦与大地脉动共同构成的声音，直接在他的意识深处响起。

　　这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厚重与沧桑。

　　林莽的意识试图回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必疑惑，清理者。我们……见过。”

　　那古老的声音继续道，“在你的认知里，他们称我为……‘磐石’。”

　　磐石？！

　　林莽的意识剧烈震荡起来，他想起了在巨岩之心，那深埋地底的古老信号，那场因开采神铁而引发的地脉爆发！

　　“看来……你想起来了。”

　　磐石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赞许？

　　“那一次，你们无意间的开采，动摇了囚禁吾之一部分的樊笼，让吾得以透出一缕意念，观察这片……熟悉的囚笼。”

　　“囚笼？诡墟？”林莽的意识终于能凝聚出模糊的意念。

　　“囚笼？不，对于吾等而言，诡墟……是坟场，是流放之地，亦是……新的角斗场。”

　　磐石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悠远，“吾存在了太久，见证了太多。毁灭者系统、净化者系统、清理者系统、巡天者系统、乃至你接触过的开拓者、观察者……无数体系在此兴起、争斗、或湮灭。而吾，以及像吾这样的古老存在，大多都被……切割、‘镇压’于此。”

　　“切割？镇压？”林莽捕捉到了关键。

　　“不错。吾之本体，被某个……不可言说的存在，分割成数十份，封印于诡墟各处。巨岩之心，曾是其中之一。那些石之子，便是看守与封印的一部分。”

　　磐石的声音古井无波，仿佛在诉说与自身无关的故事，“你们取走神铁，削弱了封印，吾之一部分意识得以挣脱，依附于这片大地脉络，苟延残喘。”

　　林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信息的层级，远超他之前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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